溫沫離小聲的給她解釋著，“我剛從球場的更衣室裡出來，就和你撞上了，你說是你父親讓你過來的。從球場大門到更衣室路程不會超過十分鐘，而從這裡到更衣室最起碼需要十五分鐘。這說明，我一到這裡你父親那邊就得了消息。也說明他在這裡一定有不少的眼線。而且能知道我更衣室的號碼，這個人在這裡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高爾夫球一般是富人的娛樂方式，去球場的這些人最注重隱私，這裡的保密工作一定很嚴格，能拿到客人消息的一定是在這裡面地位崇高的。

“還有一點。”她補充說:“現在楊氏的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刑氏這個時候入駐國內，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嚴家跟楊氏現在是一邊的。別人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刑家那邊卻是非常清楚的。我就這麼跟你們站在一起，你父親卻一點都不擔心被人看到，這隻能說明他有信心這個消息不會被人傳出去，刑家不會知道我今天在這裡的事。”

嚴沐不擔心，溫沫離卻是擔心的。畢竟汪遠還是見到了她。只要刑氏那邊的人問起今天的情況，他說還見到了一個叫溫沫離的女人，刑氏的人留個心眼把她的照片給他，他不就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了嗎？可是看嚴沐的樣子卻是有恃無恐，明顯不怕她的身份被發現。他們爲什麼會這麼放心？

見她又陷入了沉思，嚴霜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看著腳底下的草地。春日的青草綠油油的，她的眼睛慢慢被這綠色填滿了。

“溫姐姐，我以前總覺得你爲人很冷漠，不明白爲什麼刑天佑會喜歡你。可是我現在明白了。”

溫沫離被嚴霜的這一席話弄的有點摸不著頭腦。她看了看她，見她的雙眼明亮坦然，她便笑了起來，“現在你明白他爲什麼會喜歡我了？”

“嗯。”嚴霜點頭，十分認真的說:“我最近跟你相處的時候發現你雖然外表看上去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可是你的心其實很柔軟。你是個善良的女人。你並不想多跟我接觸，可是我一直巴著你你也不拒絕我，也沒有說什麼話來傷害我，你還是在你用自己的方式來對待我，既沒有讓我覺得受了冷落，也沒有讓我覺得你對我親切了許多。你的心裡一定有桿秤，別人對你怎樣，你就會對別人怎樣。而且你真的很聰明，很多事情不用別人說你就能自己想明白，還能夠順勢而爲。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有很多事都是。”

被人這樣直白的誇了一通，溫沫離面上雖然淡淡的，心裡卻很是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她逼出一個笑容說:“你其實也很好。”

風吹過來，嚴霜的頭髮吹在了臉上，她把頭髮別在耳後說:“謝謝你誇獎我。我其實不好的，我一直都不是什麼好人。”

在她見過的所有人裡，她自己纔是最不好的那一個人，她一直都很清楚。她是最自私的，她會爲了一己私利傷害其他人，不顧他人的感受。她想到了很多事，在米國的時候，在C市跟魏明鬧彆扭的時候，還有在對待刑天起的時候。除了在米國的那時候耍的那些小心機讓她自己後悔以外，她這之後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沒有後悔過。沒有後悔，她卻是

有些難過的。她傷害了魏明對她的真心，也傷害了她跟刑天起從小的情誼。

風再次吹來，她感覺有沙子進了眼睛裡，忍不住用手使勁地揉著。

溫沫離站在她的對面，見她紅了眼，她輕聲說:“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她也算不上多好的一個人，她以前可是一個殺手，手裡有許多條命。她可以說服自己那些人該死，可是他們即便是死也應該是死在法律的手裡，而不是她的手裡。這也是她爲什麼最後會選擇離開組織，刑天佑的那件事不過是個導火索。可是這些話她不能對嚴霜說，她也不想對刑天佑跟米小棋說。她有時候在看到電視劇電影裡殺人的場面時總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一手的鮮血恐怕永遠也洗不乾淨。但溫沫離卻從未後悔過選擇這個職業，因爲不那樣做的話恐怕她就無法遇上刑天佑。

上天是公平的，她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大概也是被上天眷顧著的。

溫沫離什麼都沒有說，嚴霜看著她的那雙壓抑又顫動著的眼睛覺得自己有點明白她在想什麼。她眨了眨眼睛，溫沫離朝她微微一笑。

在這一刻，溫沫離纔算是真的放下了她內心對嚴霜的成見。

跟她有什麼好計較的呢，她想。嚴霜其實不過也只是個有點小心思的小女孩而已。

在球場裡跟嚴霜吃過午飯以後，溫沫離準備下山。

嚴霜在她走的時候把她帶到了停車場，遞給了她一個車鑰匙。

溫沫離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嚴霜見她沒接，直接把車鑰匙塞在了她的手上，“爸爸說刑家的人現在就在這外面守著，你最好自己開車出去。這是他平時閒置在這裡的車，一般是不會開的。你今天就開這輛車出去。小心刑家的人。”

溫沫離終於回味過來，也沒再客氣，“謝謝你們了。”

她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剛要發動車子，嚴霜的腦袋伸進了車窗裡，“對了，溫姐姐，爸爸讓我問你，今天他跟汪遠的對話你都聽清楚了嗎？聽明白了嗎？”

“清楚是清楚的，只是還不怎麼明白。”溫沫離確實還沒有把今天的話消化乾淨，她知道嚴沐這麼問一定是想傳達什麼東西出來，所以不敢隱瞞。

“爸爸說你要是聽明白也沒有關係，回去好好想一想。莫要急功近利。”最後那六個字，她咬的很重。

溫沫離想了想，翻出包裡的帽子戴在頭上，點頭開車走了。

她一下了山，立刻察覺出了周圍情況的不對。溫沫離的直覺向來敏銳，嚴霜在她走的時候有特地提醒過她，她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觀察周圍的環境。

她覺得這環境不對是因爲她發覺這山下多了許多的黑色大衆汽車，她不是看不起大衆，只是這周圍都是高檔消費場所，一下子出現了近十輛三三兩兩的停在周圍五百米的範圍內明顯就是不正常。

這些車裡很有可能就是刑家的人。

溫沫離不敢掉以輕心，只慢慢地開著車，觀察著身後的情況。她現在其實並不怎麼在意這些車，她在意的是其他的黑色高檔車。刑家的人肯定知道這附近的消費情況，卻一下子派出這麼多大

衆在這裡明顯是故意的。這些車應該只是一個幌子，讓別人注意到它們的時候忽略掉身後其他的車輛。

她在跟車這方面經驗十足，所以也一點不著急，只默默地透過後視鏡看著她身後的車，記下車型跟車牌。她今天來這裡的事嚴沐肯定是讓人保了密的，只是爲什麼她還會被跟蹤？溫沫離有點想不明白。她覺得刑家那邊很有可能收到了一點什麼消息，比如嚴沐除了見汪遠以外還要見一個人，類似這樣的沒有得到證實的消息。所以他們纔會蹲守在這裡，想要查清楚嚴沐要見的到底是誰，再看這人是不是跟楊氏是一夥的。

既然這些人跟上了她的車，溫沫離也不想自己表現的太過特殊而讓他們發覺她的問題。她裝作沒看見跟在自己身後的尾巴，把車開到了本市的最高端的商場。

她敢直接開過來，是因爲她的手裡有這裡的停車卷。而且她敢篤定，這些人一定沒有。沒有這裡面的停車卷，他們別想在這裡停車，她自然也就能光明正大的甩開這些人。

把車停了進去，溫沫離四下看了看，見那些人果然沒跟過來，她放了心。拉低了帽檐，一路躲避著攝像頭進了商場。

那些人沒看到她是誰，應該還會在這裡等上一會兒。她也不急，慢悠悠地在商場裡逛著。買了一件外套又重新配了內搭，再買了一雙鞋，她找了一家咖啡館坐著。

現在她已經全部換了一身裝束，就算她大膽走出去那些人多半也認不出她來。可是她現在也不敢走，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們有可能找上來了，也有可能走了。在沒知道具體的情況前，她不會輕舉妄動。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在等到這裡用餐的高峰期時溫沫離纔可以出去。

要了一杯咖啡，她打開手機刷微博。

楊氏偷稅漏稅的事情再上面持續發酵，有不少在義憤填膺的說應該把刑天佑關進去，還有些人在說刑天佑是不是有什麼後臺爲什麼這麼久都不見警察局那邊有任何動靜，那人在上面罵官商勾結。這個罪名扣的有些大了，溫沫離皺眉，覺得這些網友很有可能被人帶了節奏，也很有可能是水軍。他們背後的人在企圖用輿論給政府施壓，讓政府快點將這件案子結案。

溫沫離點進去了幾個鬧的最歡快的人的微博，看到那人的微博上幾乎都是在轉發消息，自己沒有發過什麼微博，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重新用郵箱申請了一個微博賬號，溫沫離關注了那幾人。她打算在晚上回了家以後黑進這些人的微博，重新用他們的微博發條消息。

想到晚上要乾的壞事，溫沫離恨不得馬上回到家裡。

焦急地等到了晚餐時間，商場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趁著這個機會她走了出去。

回到家裡，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黑進那些人的賬號以後，她分別發了一條微博:

“楊氏的這次偷稅漏稅的案子中，最讓我失望的不是中國商人唯利是圖的那一面。最讓我失望的是我作爲一位納稅人的權益沒有得到充分的保障。事情已經這麼明顯了，政府居然還沒有對楊氏進行任何實質性的懲罰。我們納稅人的人就是用來養這些閒人的嗎？（記得晚上八點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