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十分冷清,經過黑藤的一折騰,幾個人都顯得很疲憊,特別是楊德貴,雖然年輕力壯,但體力消耗具大,抬著李念沒走兩步,就覺得雙腿發軟,招乎前面的王五,把李念放在街邊的一塊石階上,自己雙手一攤,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看著后面跟上的章寒天和郭正庭,楊德貴指了指旁邊的王五說:“章總,咱們歇息一會吧,我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實在沒力氣,讓王五拿點食物先墊吧墊吧!這饑腸轆轆的,實在走不動了。”
章寒天心里雖然焦急,可楊德貴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眼下的路只怕會更兇險,如果現在不養精蓄銳,等精疲力竭后,怕也是寸步難行,所以,暫時休整未嘗不可,俗話說欲速則不達,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切就看老天吧!
于是章寒天一甩手,“好吧,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鐘。”
章雪敏本想勸阻父親,眼下時間不等人,必須加快腳步,可還沒等開口,父親就用手擋住了,并讓她去分配食物,順便檢查下剩余,看看還能支撐多久,畢竟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
章雪敏知道父親的為人,只要他決定的事,斷難更改,況且眼下的活路,可都在這些食物上,自己親自管理,也算盡盡人事,其他就聽天由命吧!
幾個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小圈,待分配完食物后,章雪敏將所有庫存集中起來,除了少部分存放在王五包里,其他都由她自己掌管,她大概算了一下,以目前食物的消耗量,只能夠三天食用。
章雪敏把情況跟父親講了,章寒天一皺眉,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的郭正庭,意思是這存量夠應付不?
郭正庭也是人老猴精,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像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往往一個眼神就能表露出許多信息,別看言語不多,所表達的意思和想法絕不含糊,特別是在人多嘴雜的場合,這樣的眼神,十分有用,也很必要,畢竟有些事情是不能當眾說出來的。
郭正庭“哦”了一聲,打開話匣子說:“眼下情況不明朗,看樣子少不了一兩天,我建議大伙盡量能控制食量。”郭正庭簡單的回答,算是給了一個概括,意思也很明確,眼下情況艱辛,未來尚不可知,所有人都需要警惕。
楊德貴喝了一大口水,剛剛的一口面包差點噎到自己,稍微緩了緩,這才來了精神,說道:“得嘞,老話講,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說郭叔,您老也是老前輩,幫忙掐指算算,咱這下一步是福還是禍,如果真是兇險無比,咱還省那點食物干嘛,今天不知明天事,我是想通了,過一天就吃一天飽,要是交待了,還算是個飽鬼。”
楊德貴的話,顯得有些蒼涼,準確的說,是因為看到李念這種他佩服的人,也難逃命運的安排,對他的觸動有些大,甚至他對自己能不能出去,也產生了懷疑;說到李念,章雪敏走了過來,小聲的叫了兩聲,只見他還是沒有反應,章雪敏將一瓶水放到他嘴邊,讓他喝了些,也算是幫他維持些能量。
對面的郭正庭對楊德貴的問話稍有些詫異,微微一笑:“我看你眉宇寬闊,面相說不上富貴,但也不是短命之人,小伙子,你的命數還早著呢!”言語不多,卻讓楊德貴心安了許多。
章寒天吃完手里的食物,拍了拍手說:“我看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這鬼域城里空曠的很,也不是個長久呆著的地方,大家加把勁,我們繼續向前趕,等出去后,我必然重謝!”
這最后一句話說到了楊德貴的心里,他本是個貪財的人,在利益面前,他是沒有原則的,況且章寒天的為人他清楚,財大氣粗,說一不二,既然許了承諾,他就會兌現,楊德貴瞬間來了精神,這才站起身,和王五一起重新抬著李念往前趕。
一行人沒走多遠,楊德貴又停下來了。
章寒天一皺眉,“你小子怎么這么磨嘰,難道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只見楊德貴表情怪異的問章寒天:“章總,你聞到了嗎?”
“聞,聞什么?”章寒天顯得有些不耐煩。
“有烤肉的味道哦!”
“烤肉?你小子是不是餓瘋了?這不剛剛才吃過嗎?別在這里瞎得瑟,快點趕路!”
楊德貴放下李念,用他狗一般的鼻子到處亂嗅,看樣子并不是裝出來的;這下,幾個人都被他的舉動驚住了,郭正庭在一旁看的清楚,小眼珠微微一轉,頓覺得不妙!
楊德貴嗅著鼻子走到一間瓦屋的門前,停住了,章寒天正準備呵斥他,就聽郭正庭突然喊道:“楊德貴,站住,別開門!”話音剛落,就見楊德貴一把就把門給推開了!
一股香氣撲鼻的肉味傳了出來,章寒天瞬間愣住了,王五也聞到了肉香,饞的哈喇子都流了下來,章雪敏剛聞到氣味時,就立刻捂住了口鼻,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太詭異了!
楊德貴自顧自的嗅著肉味就走了進去,王五也跟在后面,郭正庭一見,在后面急得團團轉,章寒天在詫異瞬間后,忽然也覺得肉香撲鼻,肚子里饞的不得了,情不自禁的也跟在了后面,這下郭正庭更著急了,連忙喊章雪敏快把他攔住。
章雪敏本就疑惑,加上郭正庭這一喊,隱隱約約中就感覺出事了,她急忙想上前阻止,卻發現父親的眼睛,閃過一道藍光,她頓時驚訝的一動也不敢動,短暫的遲疑后,章雪敏捂著口鼻來到郭正庭面前,急切地問道:
“郭叔,這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父親的眼睛這般詭異!”
“孩子,這是巫術,他們已經中蠱了!”說完,郭正庭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后,將里面的粉末灑向空中,待空氣中肉的香味完全沒有后,郭正庭才放下捂住的手說:“他們的情況很糟糕,如果不及時施救,怕是有去無回了!”
章雪敏救人心切,聽完郭正庭的講述,便要只身闖入去救人,被郭正庭一把攔住了,“孩子,你這樣去簡直就是送死啊!你不知道巫術的厲害,那剛才的肉香,是千年死尸煙熏的蠱毒,一旦吸入體內,就會迷失心智,無法自拔,那可是一去不回啊!”
章雪敏已顧不了那許多,自己的命是父親撿回來的,就算是有去無回,她也不能袖手旁觀,拿定主意后,章雪敏將背包卸下,扯了塊布條用水打濕,捂住嘴鼻后,只身闖了進去。
剩下郭正庭一個人急的團團轉,連連的唉聲嘆氣,這時,他看到了地上的李念,便走了過去,沖著李念喊了很多聲,卻毫無反應,這下可把老頭急壞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屋內的四個人送死,便伸手去拿李念胸前的八門玉,剛一碰到,就像被什么東西扎到了,鮮血直流,大部分都滴在了八門玉上,八門玉頓時變的鮮艷無比,姹紫嫣紅。
郭正庭只覺得后背發涼,后退了好幾步,原來,他看到了八門玉下的黑藤也動了起來,難不成章雪敏擔憂的事,這么快就要應驗了嗎?要是黑藤此時借體重生,那今天,可就全部都交待了!
郭正庭“哎呀”一聲,只覺得胸悶難當,捶胸頓足,好不懊惱;這時,只見李念痛苦的弓著身軀,發出幾聲低吼,就像是有東西在他體內瘋狂的竄動,整個身軀扭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把郭正庭嚇壞了,連連后退。
可奇怪的是,沒一會兒,李念的身體平靜了下來,他微微地睜開雙眼,希望能找到熟悉的身影,可眼前什么都沒有,只有郭正庭一個人,李念痛苦的半撐著身軀問道:“他們、他們人呢?”
郭正庭嚇的不輕,見李念沒事,這才反應過來,過去將他身上的飛勾繩解開,把剛剛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李念一聽章雪敏也跟著進去了,頓時心里焦急如焚,強忍著疼痛勉強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認真地問道:
“前輩,您老熟知鬼域文化,這尸香蠱毒可有對策?”
郭正庭沒想到李念竟識得如此禮數,不免另眼相看,十分客氣的說:“恕老夫眼拙,沒想到你出身大家,竟如此謙虛,真是后生可畏啊!說起這尸香蠱毒,已是失傳已久的巫術,是用千年死尸為蠱,借助空氣傳播蠱毒,因為尸身做了特殊處理,所以正常人聞起來,像烤肉的香氣,其實那是蠱毒侵入嗅覺的征兆,中蠱者迷失心智,任其擺布,最后淪為滋養蠱毒的肥料,是鬼域的三大邪術之一,如想破解蠱毒傳播,唯有焚尸!可如何靠近它卻是難上加難,中途稍有閃失,便前功盡棄,一去不返!”
李念此時心亂如麻,與章雪敏相處的這幾天,讓他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總想盡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她,即像愛意又類似于某種特殊的情感,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辯,也許是命運的捉弄,將兩個身世凄涼的人聚在一起,彼此同情吧!
想到這,李念從挎包里掏出妖帆,用清水打濕,系于臉上,再掏出一個小木盒,倒出一粒烏漆麻黑的藥丸,那氣味極重,隔著數米之遠,都覺刺鼻,李念將它含在嘴里,這是父親生前制作的百毒清,能抵抗地下瘴氣和尸毒入侵,專為下洞尋墓所研制的,是李家十幾代人的心血,從不外傳,所以知者甚少。父親講過,以前迫于生計,我們奇門李家也做過些下墓的行當,但都是拿一兩件普通物品,只求在亂世中混個溫飽,離墓之時也是千拜萬謝,從不敢過多驚擾逝者,所以,除了身上月牙形的詛咒,李家還算平安。
若不是今天碰上尸香蠱毒,李念是絕不會拿出這藥丸的,只見他撿起飛勾繩,一番整理后,斜背肩上,只身走了進去,郭正庭在身后替他捏了一把汗,心里默默的祈禱著,希望眾人能平安歸來!
進到門里,眼前是一個十分破舊的院子,里面破缸破瓦散落一地,地磚的石頭縫里長滿了綠色蘚苔,腳踩在上面,略顯濕滑,看來這里面的濕氣很重,再往前,是一座破敗不堪的亭子,那亭上的琉璃瓦下,有塊牌匾,已是東倒西歪的,上面是繁體的漢字,“斷魂亭!”
這一路走來,鬼域的文字都是形體字,怎么突然會出現漢字,難道在鬼域之中,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這亭子的布局,太多的疑問,但已容不得李念多想,眼下救人為先,李念咬牙撐著身體,小心走上亭子,見周圍木料破舊,像是有被燒過的痕跡,因年代久遠,看不出詳情,只能靠猜測。
李念站在亭里,就見前方不遠處的門框上,竟懸掛著一個頭顱,十分的眼熟,李念使勁的揉了揉眼晴,天啦!那是小高!李念瞬間就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