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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道觀一戰
一個好字,很平常,可刺鼓入術師的耳膜,卻是穿雲裂石,那可鬆懈的心,也幾乎震落。
血蛟騰起,霎時劍氣刀芒縱橫交錯。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先見那被刺的殘肢劍客驟然間暴起。劍氣長空,在這一刻人與劍不分彼此,齊整的向前一併,只見劍,不見人。
恍惚之間,看客們心中已爲殘肢劍客的“人劍合一”所折服,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耳邊如炸雷猛起,頓時髮絲直起,三魂七魄也一起向聲音來處而去。
只見刀劍相拼,卻在衆看客由夢到醒之間已對拼了二十三招,辦停片刻,身形匆匆即逝,連續十八個閃動,中間又不知過了幾招。
看客們心下又驚又疑;驚的是兩人的身法招式奇絕天下,疑的卻是兩人之身份。術師與殘肢劍客交手尚在旁邊,這又出現的兩人又是如何?
當然,這一切在蘇,任,九命頭陀三人看來並非奇事,因爲這出手之人正是雨辰,他的對手也是那神秘老者。剛纔那倏忽間的變化,當世恐怕也只有這三人所知。
怒吼聲起,看客中也有人慘叫。餘下人大退,顧不得猜測新出現兩人之身份,卻又見術師之凌厲攻勢。但是這一次,他臉上已沒了多少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無匹的憤怒。
殘肢劍客劍氣如風,無形無相,連續的攻殺之中,一呼一吸極爲短促,然又沒有分毫力竭之象。術師勉強閃過一輪快攻,強壓驚恐問道:“你難道沒中我的蠱術?”
回答他的是一聲不屑地冷哼,以及新一輪追殺。這一刻,已不是術師和殘肢劍客人與人之間的對決,而是術師與“劍意”的對決。
劍氣無形,劍身有形。海蛟魔君詭異刁鑽的劍技在公羊孚陽剛的日輪劍下同樣發揮的淋漓盡致。奇薄無比的劍身穿梭空氣之中,鮫入大海般,怒水狠撲向術師“檀中”大穴。
術師內心懼意愈增,僅僅這體質便非人類所擁有:不懼蠱蟲,氣血逆行之下氣息依舊綿長無盡。一切種種,休說術師,換做其他高手也要害怕。
“讓開!”獨目人見術師有難,忽然一刀斜劈向雨辰,同時借力向後一擺,頓時身形已迅閃至術師。
“說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裡!”雨辰憤怒地低沉一喝,腳步看似平常的向前一踏,可又如同時向八個方向踏出,身體復又急衝向前,看起來極其詭異。
鐵令星君與七海一槍對視一眼,好像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什麼。不再猶豫,槍令齊出,直截雨辰,可是下一刻,他們又被攔住。
飄帶攻出,蘇文鈺毫不相讓,柔勁急裹向七海一槍的雙臂。任延斌則寶刀亂斬,集中精力以攻爲守,亂刀之中也在試探鐵令星君的破綻。
“你們都上,灑家也玩兩手。獨目行者,老朋友相見,何必隱藏。“九命頭陀怪異的一笑,聽在那獨目人耳中則是一震。只見他身形一撥,口中極不情願地回道:“十條命的,你還沒死!”
“你當年與水火銀刀景曠一戰,尚且未死,那羣小賊又如何殺我?”九命頭陀的話音極響,看客中人乍聽“水火銀刀”景曠之名,也是一頓,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彼此心中盤算著什麼。
雨辰自也知“水火銀刀”景曠乃潛逸閣上代閣主,依稀間一些曾爲人所說過的事蹟也涌上心頭。暗中又加一層
戒備之後則也多了一成興奮,這“獨目行者”既能勞動潛逸閣主出手,當年也必是個人物。與高手對決,正是雨辰所希望的。
獨目行者臉上暗恨之色籠罩,獨目中泄出怒毒的光芒,往事重提,自是不堪回首。他這一隻獨目,也拜景曠所賜。
“有你在這裡,我們勝算不大。”獨目行者看著術師,一番思忖之下也明白利害,以他個人之力,對付九命頭陀和雨辰是不可能的。
“有什麼恩怨,無爲大會解決,在這小小涼安府,傷及旁人又有何用?”九命頭陀的話語正合所有人的心意。術師一方三人先退,蘇,任二人自是不在相逼,唯有殘肢劍客不太情願,卻也不再進攻,一劍回鞘靜立在旁。
“閣下不懼蠱蟲,天生神體,待我教主一會。”術師得了便宜,當先發話,不過比之開始客氣許多。趁殘肢劍客等人未作反應,一個閃身,與陸生門兩人先行飛竄離去,獨目行者緊隨,草草離去。
“青山仍在,綠水長流,恩怨老夫記下了!”殘肢劍客已沒了目標,自然不再多留,身形飄忽,轉眼已無蹤影跡。
“看來也沒我們什麼事了,快走,以免招了涼安府兵,那麻煩可大了。”九命頭陀一拖雨辰,四人也在驚訝的衆人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離開了。
馬蹄山,奇峰險峻,山形陡如馬蹄,來回起伏,形如馬蹄,山也因此得名。
夜坤寒等人正在山中快速奔馳,上方圍繞的黑色爪形烏雲,已預示了將要發生的事情。這樣的天氣,一行人自然不想淋雨。
“這個鬼地方,休說住處,連個破廟估計都不會有。”魏巍不滿地道。眼光徒勞的搜索,希望找到能避雨的地方,可惜,除了碎石,什麼也沒有。
“秋實,你就不能用靈化術造一座房子?”王振宇問道。“老大,你當我是神仙,靈化術的一切構造只能維持一時三刻,超過一息我就有巨大損耗,一晚上下來,明天我就不用趕路了。”秋實開玩笑地道。
“這下麻煩大了……”夜坤寒意味深長的嘆息一聲,雨水,已從面頰滑過。
“呵呵,壞了!”魏巍自嘲的一笑,轉瞬間周身已爲雨水浸透,雖不比寒潭水冰冷之化魂蝕骨,終究不會舒服。
餘下衆人也是內心苦笑,這種天災誰也避免不了,特別是東北地區入春,這種雨在山中也是常見。風越刮越大,山谷中的風如同滔天巨浪,五人便似孤舟,飄搖欲震,尋不到方向。
其實莫說他們,便是絕世高手,在這天象之下也無反抗之力。人類在自然面前永遠是渺小的,可是不反抗則是可笑之舉。現在這幾個人,亦是全力掙扎,以己之力,又凝成一股合力,共同對抗。
“前面……有……一個廟!”白翎最先隱約看見了什麼,作爲雲夢宮的一流暗器好手,她的眼力在五人中也是最佳。故而一聽見她的言語,四人身形疾馳,向不遠處模糊所在全力而出。
“砰砰……”雨點打在石子與灌木上的聲音猶如戰鼓擂響,所有人不由的因風力一滯,唯有秋實一馬當先,不知何處來的力量逆風飛衝向那道觀所在。
“喂!我說秋實,你這麼著急幹什麼!”魏巍盡力大喊,可在雨聲中又顯那樣的微弱。秋實似未聽見,身形一晃,人影一沒入到道觀中。
夜坤寒等人顯然是一怔,平常秋實的行事風格一向是
保守的,今日又如何全力衝向道觀?顧不得細想,三人亦怕有閃失,加速向道觀而去。屋檐之下,享受片刻安靜。
“這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魏巍邊說話邊去推門,原以爲很輕鬆,可一推之下,門竟自動合住,好像未著力般。
“有問題!”夜坤寒奮力一踢,運足五成功力,轟響聲起,門只是輕晃一下,隨後又恢復平靜。
“這見鬼的門……”魏巍快起一刀,王振宇,白翎均是退後,夜坤寒雙掌寒氣陣陣,也是蓄勢待發。
“何人吵鬧,打擾吾主人清修!”一道人影乍現,正擋在道觀門前。夜,魏二人定睛一看,卻是一雙目無神的男子,華服錦衣,雲山煙履,身後三把長劍背立,不知有何用處。
“敢問閣下,剛纔是否有人誤入觀中?”王振宇最冷靜,故當先一句話截住話頭,防止事態惡化。
“確實有人進來,不過那是我家主人要他入內,爾等便要稍等。”男子一臉傲氣,言語之間並未將魏巍等人放在眼裡,無神的雙目不動,似是盲了般。
王振宇並未發火,白翎卻是一臉憤慨,怒聲道:“你們家主人是什麼來頭,又憑什麼將我們同伴帶走,速讓我們進去,否則……”
“否則你便動手?”男子不屑的輕笑一聲,又道:“我不怕動手,只怕你們齊上,也沾不著我一下衣角。”
“我倒要試試!”魏巍早已按耐不住,火氣涌上,手中寶刀如明月出鞘,倏忽間一刀橫掃千軍似的斜掛而出,極巧妙的鎖定了男子胸前三處大穴。
劍亦出鞘,一時之間羣響畢絕。風中陣陣佛香飄入魏巍心間,神氣一鬆,手中刀慢上三分,不自覺間已頓了三刻。
“退!”耳邊提醒之音若星破長空,使魏巍從迷醉中恢復神智。此時此刻,四周一切皆無,只見一柄長劍狂奔眉心,獨不見使劍人的身形。
鞭聲驟起,如琶音亂舞,全力卷至襲向魏巍長劍,奮力一式“范增擲鬥”,長劍轉眼已插在地上。那男子傲然一笑,並未失望,身形退了一步,背上的長劍不知何時少了一把。
破空之音緊隨而起,又像簫音不絕,全爲琶音續曲。微不可見的細針便似狂風暴雨,混雜在細雨的音形之中,又遊於感官之外,休言男子目盲,縱是眼力神光如鷹,也休想看出飛針之線路。
“當!當!”又是不知爲何,長劍恍惚間鬼使神差的擋下了兩根飛針,男子一握,劍身下壓,餘下兩根針有斜偏向男子腳側,襲向胸口的致命一針也正卡在兩隻長劍組成的死角之中。
四人心中驚疑,卻是從未見過這鬼神之間的詭秘劍技。好像所有招式都是提前預訂,正好將所有的進攻都算計在內,先發制人。
“一起上吧!”男子得意的一笑,彷彿已將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長劍呈十字,劍光反射,被夾住的細針清晰可見。
沒有人動,沒有人先出手。男子站在平靜的屋檐之下,四人卻已身處狂風急雨之中,這天象之動靜,與人之動靜,正好相反,卻又正好相同。這種錯覺,已足以令畫面固定。
靜,任由雨水滑落,我自巋然不動,看你強手環伺,本心古井無波。這樣,不知多久,都一直巧妙地維持著那微妙的平衡。
猝的,雨停了,好像本就無雨,若非周圍地面的溼跡,剛纔的一切必是幻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