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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淨衣幫主
龍門。自古以來便英雄會聚的地方。這裡北方的一處要衝,也是通往關外的必經之路。
曾經的龍門,極其繁榮。在史書中記載的富庶之地,其中之一便被稱爲“龍門碣石以北”。可想而知,龍門是作爲一條分界之線的,因而往來的人馬,三教九流,文人雅士畢不在少;但也有不少窮兇極惡之徒,藉此躲避追殺,或圖留得性命,亦有人妄圖休養生息,東山再起。
不過,兩宋年間,丐幫開始出現於江湖。很少有人知曉丐幫的創立者是何人,但丐幫發展之快,確如雨後春筍。他們嫉惡如仇,又兼在國難當頭之際不顧安危挺身而出,迅速聲名鵲起,逐漸有了天下第一大幫之稱。
龍門總舵,是丐幫弟子心中的聖地。但無相神教的突然襲擊,讓這裡成爲了一片廢墟。現在,分舵的弟子們都聚集在這裡,豎立了一塊石碎,記念所有死傷的弟子。
人山人海,丐幫不愧爲天下第一大幫,今日一經聚集,少說也有五萬人。今天,也是新任幫主姚崇致繼任之日。雖然準幫主本人沒有說什麼,可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幫內高手盡亡,羣龍無首,叭一的長老級人物姚崇致雖不是衆望所歸,卻也是叭一有資格繼任者。
議論之聲不絕,非議之音也不時而起。可反對之聲大部分都是淨衣一脈的弟子。
“姚崇致有什麼資格當幫主,污衣一脈也該消停些了!”一位淨衣弟子道。
“話不能這麼說,你們淨衣一脈自居一方,早離了正統,連丐服部不穿,算什麼丐門子弟。”
“不是穿著丐衣就是丐幫的,你可要明白,當幫主是要手下見章的。”淨衣幫的另一個弟子搭腔,剎那間十幾位淨衣弟子上前,形成合圍這勢。
污衣弟子也不甘示弱,各自怒目一睜,眼見使要動起手來。
“都住手!”威嚴的一喝,一位持紫一短棍的老者移步而出。污衣一脈的弟子一亮,而淨衣弟子卻是黯然。姚崇致掃視了對峙的雙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稟幫主,淨衣一脈弟子挑釁我等,辱我污衣乃下九流之輩。我等還口,他們便要動手。”那位污衣弟子見了姚崇致滿以爲有人撐腰,索性添油加醋的一說,只待結對方好看。
姚崇致表情不變,掃視了衆淨衣弟子眼。淨衣弟子們臉色一白,姚崇致上任之日,免不了揚污衣一脈的威風,他們說不定要成爲第一刀的受者。
“丐幫遭受大難,只因污、淨雙方互相傾軋,日後誰若再敢提兩脈習慣之差,以叛幫論。今日的算揭過了,日後再犯,無論淨、污哪一派,都要正法。”姚崇致表情一淨,話語中已將意挑明,弄得淨、污兩派高手均目瞪口呆。
“可是,幫主。這幾人辱”“我說過,不準提及此事,難道你想作個榜樣?”姚崇致狠視了一眼污衣弟子,那幾位弟子無奈,怏怏退下,而淨衣一脈人心大寬。全場由敵對轉爲目送姚崇致上了事先築好的土臺。
掃視羣丐,臺下瞬間變得安靜。“各位幫友,今日我等在龍門聚首,並非是要清算丐幫的仇恨,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做法。”
臺下羣丐凝神靜聽,姚崇致片刻的停頓,使得羣丐不由自主的恃注意力轉移於此。“數月之前,龍門總舵遭逢火劫,吳幫主及衆弟子紛紛殉難。十日之前,本幫掌門大會,又誤中無相神教圈套,幾位長老橫死,著實令本人悲痛。”姚崇致說到動情之處,竟滾下幾滴淚水。臺下衆人表情各不相同,但還有一半的弟子有此微辭。
“姚長老,現在丐纔沒了幫主,今日藉此機會,便將幫主定下吧!”幾位污衣弟子附答道。
“可是這事關幫中大體,老夫一人有失公允。”姚崇致道。“幫主之事,還要請他們作證。”
“不知幫主要何人做證。淨、污兩派均無德高望重之人,恐斷不了知主大事。”一位淨衣男子出言。姚崇致看了看來人,心中不由暗恨,他貓器耗子一番,便是要讓手下人造勢,自己趁機繼任幫主。可偏偏這發話的男子是淨衣一脈首領,“六鞭”鄭昆,淨衣一脈均聚於此人旗下,是姚崇致的一個勁敵。
場面有些微妙,污衣弟子不滿面的看著鄭昆,而淨衣弟子全聚於鄭昆身後,儼然分爲了兩派。姚崇致臉色有些難看,然而又不好撕破臉皮,頓時道:“鄭舵全以爲如何?”
“不如何。你姚崇致私下乾的事情我都清楚,今天你做幫主可以,但我淨衣一脈從此退出丐幫,自立白衣會。其它的都好說。”鄭昆冷然,每一句話都激起軒然大波。
姚崇致縱是再能忍,這樣分裂幫派之事是公然挑戰他的權威,而且鄭昆的話中,更兼對他的威脅,似是知道他派人追殺倖存掌老的事,當下陰惻惻的道:“姓鄭的,你是公然分裂下幫,與丐幫弟子過不去?”
“你少用語言混淆視聽。”姚崇致你勾結外教,暗害其它長老的事怎麼算?鄭昆言罷,場中譁然。姚崇致內狂跳,但表面上不動聲色,道:“鄭舵主,話不可亂講。”
鄭昆冷笑一聲,盯著姚崇致的雙目,道:‘我是否亂講,一會便知,姓姚的,你繼任幫主,可有紫玉令爲持?“
“紫玉令已經遺失,本長老今日無意繼任幫主。更無殺害其它長老之事。“姚崇致
正色道。
“這麼說,持有紫玉令便是一幫之主?或者可以推舉一幫之主?”鄭昆身邊的男子出言,竟是淨衣幫的一位好手“斷斧客”洪錦城。
姚崇致嘴角些許一抽,不情願地道:“沒錯,紫玉新華通訊社確爲繼任憑證。本長老會命人找回……”
“不必了,紫玉令在此,姚長老可認得?”鄭昆在腰側一拍,刷地一道紫光沖天而起,所有弟子面色一變,紛紛驚呼。姚崇致眼神射出兩道駭芒,他雖知鄭昆是有所準備,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會有紫玉令爲恃。
“恐怕這紫玉令是假的。”一位污衣弟子突然言道。“鄭舵主先借本人物什一用。”這位污衣弟子言罷忽然箭步,衝出,雙掌快絕無比抓向鄭昆手中的紫色長棍。
“放肆!”鄭昆手中的紫玉令仁收,怒喝一聲,長鞭自袖中狂舞而出。啪的聲起,那人詭笑,竟將軟鞭抓牢在手中,手軀微震,勉強立穩。鄭昆微訝,要知這軟鞭乃是外門兵器,一甩之力似柔實則,非有苦練不成。而鄭昆本人用了軟鞭十數年,一擊之力豈是小可?但此人尚以手握住這一鞭,卻僅是身形一震,非有“空擊身”的好內功不可做到。
“哼!”微哼一聲,鄭昆長鞭上揚,借臂力猝然一抽,那人的身體居然被這一抽之力生生拉起,剎那間鞭身抖出響亮的一聲,鞭力下劈將此人摔地七竅溢血而亡。
“啊!鄭昆,你敢行兇?”姚崇致的幾位親信雙目盡赤,迅速拔開人羣向鄭昆逼近。
“呵!沒想到‘川蜀一梟’成了污衣弟子,那麼改日東西山的土匪是不是也要做丐幫的門下?污衣弟子中竟有這等敗類,我們舵主是代祖師爺清理門戶。”洪錦城不客氣的道,兩柄背後的短斧在掌中連翻幾圈,又是變得嚴肅道:“你若不服紫玉令,結果也一樣。”
姚崇致再也按捺不住,眼看場面便要不可收拾,急忙道:“誰人將鄭昆和洪錦城鴿上,便封爲長老。”幾位親信聞言進了一步,但其它污衣弟子尚在遲疑。
鄭昆仰天一笑道:“好個姚崇致還未做幫主便要封長老,你有何德何能?丐幫有良知的人,拿下姚崇致和他的親信,爲本幫清理門戶。”
“鄭昆領死。”五位姚崇致的親信齊出一大步,兩對拳,兩對掌,一對指,將鄭昆前心十處大穴全部封住。這五人的外功在污衣弟子中全屬上流,此刻分進合擊,完全是要將鄭昆置於死地。
鞭捎頓卷,鄭昆馬步大退,回身手腕一振,兩朵鞭花當空抖出“啪、啪”兩響,那使掌的兩位高手眼前掠影一晃,鞭尖陡然在兩人“太陽”穴上一點,兩人四目忽變得充血赤紅,呻吟一聲栽倒在地。
餘下三人大驚,鄭昆這一手神出鬼沒的鞭法大出手他們的意料。然這三人也是經驗老道之輩,手臂一招,迅速補上兩人的空隙,掌指影若幕雨遮天,紛紛封擋而出。
倏忽之間,兩把長劍齊齊攻出,鄭昆身邊的兩位男子雙劍招展,大踏一步攔在鄭昆身前,劍一同在空中劃出光圈,咣的一聲劍響,那兩個使掌之人的咽喉被劍光洞穿,鮮血沖天而起。
“啊!……”雙劍又是一振,寒星陣陣,平射向使指之人的胸口。污衣丐子大叫一聲,顧不得顏面,驟然間一個“懶驢打滾”,身體平地一滾,卻不防兩個使劍的年輕人將劍向下一刺,頓時腰間和右手血如泉涌。兩具使劍的年輕人當機立斷,拔劍又是一削,污衣丐身首分離。
姚崇致的表情變得複雜,語氣並不似剛纔那樣激動,而是不卑不亢地道:“鄭舵主看來是早有準備,雷雨雙劍護衛,若是雙衛也至,淨衣派的高手便到齊了。”
鄭昆臉色不變,道:“這個不勞你姚崇致操心,倒是你的親信死傷殆盡,不知道你還僱傭了多少邪門高手助陣,現在如再不如喚出來,可就晚了。”
姚崇致嘴角一揚,但他終究沒有說話。鄭昆手一招,道:“洪堂主,請你和老三、老四看住姚崇致防他逃跑。我親自會會他。”
“謹遵舵主之命。”洪錦城和鄭昆身後的另外兩位年輕男子呈特角將姚崇致圍住。一人使一柄雁翎刀,正是艮離雙衛中的“艮衛”;另一位掌間飛鏢緊握,一雙眼瞳中神光迸射,時刻鎖定對手全身要害,正是雙衛中的“離衛”。
“姚崇致作好受死的準備了嗎?”鄭昆指間微鬆,折成六段的長鞭胡亂的散開。姚崇致默不作聲,眼神微合,任由風吹打在自己的身上,衣衫招揚,若戰旗般舞動,腦後的長帶,驟然遮住了他的眼。
掌起,鞭出,分不清是誰先動的手,但姚崇致的掌顯然要快上一籌。土石濺落,飛沙蔽日,鄭昆鞭如龍虺,遊走於地面,在姚崇致掌力攻來之時隨手腕一翹,驟然間挫向姚崇致的肘部。
一寸長,一寸強。姚崇致也不敢硬接一鞭,只是在中途陡然變招,掌力改打爲抓,倏地向最堅硬的鞭尖抓去。
鄭昆早料到姚崇致這一手,收回長鞭已來不及,但緊急之時,身形忽地起樁立穩,腰鄣盡力一扭,軟鞭若風中勁草,似彎還折,啪地一抖,竟以驚雷之勢連波三擊,與姚財崇致的手掌對拼一記。
土臺轟地一聲,沙塵四起,連地面都驚顫了幾下。沒人能看清土臺上發生了什麼,艮離雙衛尚自聚精會神的觀看,幾位淨衣弟子悄悄上前,而洪錦城卻是
眼神飄忽,自覺退下一步,給幾個淨衣弟子讓路。
“哧!哧!”兩聲破空之音,一條人影自土臺倒瀉,雷雨雙劍臉色驚變,一齊上前接住那道身影,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淨衣派首領鄭昆,他的手中,還尚握有軟鞭,只是全身擁有八處劍傷,雖未傷到要害,但也是鮮血噴涌不止。
“鄭昆,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任何人。”姚崇致的身影隨沙土平息而顯現,只不過,他並非赤手空拳,而是多了兩把軟劍在手,劍上還輕輕彈起了幾朵血花。
鄭昆面色慘白,劍氣刺中的八處氣脈,他已幾乎說不出什麼話了。“你竟然用金蛇劍……雙手的金蛇劍……你……”
姚崇致笑了,這次他笑的很從容,兩把劍光刃輕射,刷地收入袖間。“鄭昆,你叛幫之罪已經坐實,現在的一切都不過是困獸之鬥。”
“你想怎樣?”鄭昆推開手下,站起身體。雷雨雙劍拔劍怒視姚崇致而污衣弟子和淨衣弟子表情均有所改變,兩道身影自人羣中緩緩向前,不過無人注意。
姚崇致雙手一招,笑道:“鄭舵主乃是幫中元老,今日雖然叛幫,但將功而論,罪不至死。若你自斷兵器,廢去右手,其它既往不咎。”
鄭昆和淨衣幫高手聞言,全部怒喝一聲。鄭昆本人則更爲憤怒,要知這用鞭一途,乃是外門功夫中較特殊的一途,看似左右手皆能傷人,可實際上一人一生也只有一隻手能練出鞭法。一旦將手掌斷去,幾乎與廢掉武功無異。
姚崇致也注意到鄭昆臉色有異,當即道:“鄭舵主可有異議?”
“士可殺,不可辱!姓姚的,你勾結外人,殺害其它長老,我們淨衣幫便是死,也要和你拼的魚死網破。”鄭昆怒極,長鞭一抖,可臉色陡變爲白,搖晃幾下,方纔立穩。
“哼!憑你這幾句話便要將罪名栽害到本長老身上,可有人證物證?倒是你出重手殺傷幫衆,縱容手下行兇,罪可當誅。來人,拿下!”姚崇致一喝,原本猶豫的污衣幫弟子紛紛上前,淨衣弟子們也拔出兵器。艮離雙衛,雷雨雙劍護住鄭昆,洪錦城與幾人隔在外圍,再向外是淨衣幫的二、三流高手。即使這個時候,也無人注意,兩道身影在慢慢向鄭昆靠近。
“我的紫玉令便是物證,無相神教閻羅天子殺死八指神丐凌長老,這是我親眼所見。而且是白骨狂人親自承認,你姚崇致便是丐幫的內鬼。丐幫子弟聽我號令,將叛徒拿下,爲長老們報仇。”鄭昆將紫色短棍一揮雷雨雙劍自人羣中一躍而起,落地雙劍一招,雷劍冷冷道:“姚崇致你那麼想做幫主,我不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坐穩幫主的大位。”
雙劍自袖中伸出,軟劍抖出的風聲迫得雷雨雙劍心頭一顫。姚崇致面色漆黑,幾乎是將話從口中擠出道:“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雷劍,雨劍不再說話,雙劍齊出雷雲星震,雨落湘江,甫一出手就是各自的絕技,劍光織出一道劍網,又堪堪向內一籠,姚崇致兩隻軟劍動若蛇骨,穿過劍網的剎那霎轉爲下折之狀,點向雷劍的咽喉。
劍退,忽然雨點般綿密的劍招飛撲而下,雷雲雙劍並非簡單的剛柔並濟,甚至連配合也是超人一等。雨劍乍進,掩護雷劍休整,手腕連揮,看似平常的一刺,姚崇致兩隻軟劍隨臂繞向雨劍之身,隨刃而上,似是技條攀躍石柱般,柔軟的攻向雨劍的手腕。
“波……”的悠長一響,雨劍在電光火石之間招式已變,原本被糾纏的長劍驟化爲無形,颯然透出軟劍的糾纏,渾點向姚崇致的肩。
軟劍,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像是一隻毒蛇進攻失敗後的體整。一滴水,輕切過長劍,呯地輕響,迸濺開彩色的光華,陽光下,那不起眼的水花飛向了姚崇致的臉上,也落在了雨劍的臉上,但偏偏那最後一滴,落在了他的目中。只不過,這一滴太特殊,因爲這是帶有血色的水花。
長劍,停在距姚崇致一寸遠的空中。雨劍悶哼一聲,右肺中的軟劍像一柄毒牙,迅捷的拔出,在半空中劃出熾烈的弧線。若非他反應的快,這一劍現在可就要從心脈中拔出。
“鏗!”長劍錚嗚,一聲震乇長空的嗚叫,雷劍不知何時已到了姚崇致身後,長劍中射出漫天紫光,陡然之間萬道雷光歸一,劍氣猛激向姚崇致的右臂。
雷劍劍勢,勝在力道沉穩;雨劍則長於刁打纏鬥。丐幫之中練劍者少,能將劍法練至如此則更少。此刻,雷劍在猝起不意之下,直挑姚崇致右臂“肩貞”大穴。這“肩貞”一個穴位,位於肱肌與背肌交匯處的最下點,一經刺中,終身便要廢去一臂。雨劍掙扎起身,姚崇致方欲起招回擋,但聽雨聲亂落,眼中轉瞬間已多了三朵劍花,竟是全取他的“七坎”死穴。
“死!”姚崇致淒厲的長嘯一聲,瘋魔般的姿態讓雙劍均不由得心顫。“小心!”不知是何人喊了一聲,雷雨雙劍提高警惕,可爲時已晚,兩條金線當空射出,割在兩人虎口之上,雙劍脫手,軟劍刺入兩人的下腹,姚崇致狂笑,身邊兩人已至,而臺下也有一人飛身而上。
“撲!撲……”艮離雙衛身後的淨衣弟子陡然抽刀對兩人狂刺,雙衛尚示明白如何便已倒地,洪錦城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斧削出,兩位淨衣弟子死於非命,另一隻手斧拋出,可他的目標,竟然是重傷的鄭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