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話,無疑是跟太后反目,既擺明奪回政權,又擺明暫時將她軟禁。
也許在外人看來,皇上終于發(fā)奮勤政、心系社稷。但太后清楚,她的好兒子只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他永遠不能染指的女人。
望著皇上離去的背影,太后在袖底握起了拳頭,任憑指甲深陷掌心,眼中殺意肆起。
那個女人,留不得!
劉公公在門外聽到皇上吩咐人將泰安宮‘嚴加看守’,立即就嗅出了不對味。
恭送皇上離開后,他從門外沖進殿內,見太后的臉已經(jīng)冰冷至極,趕緊小心翼翼地上前稟報道,“太后娘娘,皇上說王妃遭遇行刺,各大宮中都加強戒備,特意留下了二十名御林軍在外頭……”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后抬手的動作制止了。
“太后?”劉公公不確定的開口道。
太后閉了閉眼,再睜開,握拳的手也同時松開,“之前,你說我們派去的刺客還未行至清流殿就被侍衛(wèi)逮個正著?”
“是啊太后,奴才也覺得這事兒玄乎,這人還沒走進清流殿呢,就被突然沖出來的侍衛(wèi)們當場圍捕,就好像已經(jīng)算準了咱們的人會過去一樣。”
之前,在皇上還沒來的時候,她跟劉公公就商討過這件事,當時情況緊急,唯恐被小人利用,才不得已另派別人去暗殺兩名刺客,希望能滅口。
豈料派去的人也被皇上正好擒獲,還在獄刑下招出了是自己指使,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就像劉公公剛才講的,這一件件一幢幢發(fā)生地太過迅速,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就像是被人算準了一樣。
論宮里有這樣城府和謀劃力的人,除了南陵王應該無作他選。
但他那么費盡心機地離間她跟皇上,只是為了保全他的愛妃嗎?
太后驟然驚覺,事實可能就是如她所想。因為她太了解了
。
先帝不就是被這樣的女人所迷惑才鑄成大錯,而現(xiàn)在,歷史又要重新上演了嗎?
一代帝王不夠,還要扯進宗室間叔侄相殘的戲碼。
太后周身泛起了修羅的戾氣。她越來越覺得殺死王妃刻不容緩!
清晨總會給人一種全新的感覺,桃夭走出大門,深呼吸,帶著晨露的清新空氣讓她精神大好。
昨晚實在發(fā)生了太多事讓她應接不暇,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跟冷卿的久別重逢,知道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未來得及說出口的遺憾。
桃夭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撫摸自己小腹的手背上,剛在嘴角泛起的笑意被身后傳來的人聲嚇褪。
“那么早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南陵王溫潤的聲線穿透著桃夭的頭皮。
她一想到這個男人為了得到她。連將冷卿沉海都做得出來,而且還一度打著幫她找人的幌子騙取她的信任,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懷孕,肚子里的孩子定是保不住!
為了孩子,她裝成平時的模樣。放下繼續(xù)撫摸的手,轉身跟南陵王親切交談道,“已經(jīng)睡飽了,昨夜多虧沈衿來得及時,王爺別忘了打賞他喔。”
南陵王聞言,唇角含笑,“放心。本王昨夜已經(jīng)命人送過去了。”
“那么快?”桃夭佯裝吃驚,其實她一點都不關心打賞的事,說到要關心的人,她還是比較想去看看襄蘭現(xiàn)在的情況,要不是襄蘭,她肯定活不了。昨晚見襄蘭失血暈厥。也不知道沈衿有沒有救好她。
南陵王笑而不語,自然地順勢將桃夭緊摟懷中。
桃夭看到南陵王伸來的臂彎,第一個反應就是快速閃開。
南陵王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滿臉的驚愕與疑惑變成久久散不開的受傷盤踞在臉上,“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受到驚嚇到現(xiàn)在都還沒好?”他像是呵護一件世上最易碎的寶瓷。輕柔地問向桃夭。
桃夭忽然覺出自己反應過度,連忙赧然一笑道,“是啊,不好意思,昨晚我真是害怕極了,希望王爺體諒。”
南陵王慢慢上前,輕輕地擁住她,宛如撫慰自己的孩子般輕力啪打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本王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清流殿的寢殿已經(jīng)被人里外打掃過,就連地毯和家具都換成了新的。
但桃夭始終介意,所以南陵王也沒讓她再回去住。
沈衿由于身份特殊,南陵王特意在清流殿找了一處獨立的樓閣給他。
昨晚忙了一宿,他人已經(jīng)是疲憊不堪,大多數(shù)是在看護襄蘭的事情上
。
襄蘭清早一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不在自己的屋子里,看到床邊撐頭熟睡的沈衿,她便知道自己應是被他帶回來的。
再看了看自己的肩頭,那里已被包扎處理過了,還能聞到濃重的草藥味道。
看來,就連自己的傷也是他治的了。
她不由得看向眼前的男人,尖細的下巴,斜飛的直眉,一臉書卷氣息,青澀又不乏穩(wěn)重,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二三。
昨晚見他殺那兩名刺客游刃有余,所用的招數(shù)更是她聞所未聞。
而且這間樓閣是南陵王特地安排給他住下,雖然在底下人中她也打聽過沈衿的事,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底細,只說是南陵王有一次赴地方官的設宴,順道帶回來的人。
襄蘭不禁好奇這位滿身謎團的男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突然,屋外一陣翅膀拍打之聲。
襄蘭立即警醒,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屋子。
帶上門,來到屋外,看到不遠處停著一只灰鴿,她連忙左顧右盼跑了過去。
鴿子見有人沖過來,只是朝前走了幾步,倒也沒被驚飛。它被襄蘭抓住后,發(fā)出了幾聲咕咕聲。
襄蘭檢查了鴿爪,發(fā)現(xiàn)那里果然綁有一根被卷得細如斷枝的東西。
將東西拆下,又將鴿子放飛,她才速速收起東西離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沈衿從樹影間走了出來,瞳孔微斂。
南陵王妃在宮中遇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上之所以私下處決那三個人,主要是為了保護太后和皇家的尊嚴。
要是讓外人知道,太后是因為不知名的理由就對王妃起了殺機,到時候只怕會演變成難以挽回的結局。
單就行刺這件事,總歸要有個說法,于是皇上就稱到現(xiàn)在還沒有抓到兇手,順便找了上次查南陵王進京遇襲的大臣同時偵辦此事。
此道圣旨一下,關于后宮的疑云又多了一重,關于南陵王妃的謠傳也愈演愈烈。
這天夜里,皇上正跟琴妃在御花園中賞月對酌。
皇上對于近日朝中之事大感頭疼,自從奪回太后手中政權后,他每日都要看許多奏折直至深夜。而且朝中之人,仿佛料定他扛不下那么重的擔子,一個個變本加厲,奏折是一天比一天多。
所以這樣的休息實屬難得,也虧得琴妃強拉他出來透氣,不然他一定會覺得要被埋死在那堆如小山般高的奏折里了
。
掰掰手指,再過幾天,該是南陵王帶王妃回嶺南的日子了。
皇上沒由來地捏了捏發(fā)漲的鼻梁,覺得以后想再見到桃子恐怕沒那么容易。
要說讓他放棄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真的是很難很難,但只要她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琴妃一曲終了,走回皇上身邊,見他不停地揉捏著自己的鼻梁,似乎剛才的琴音沒有起到半點作用,趕緊一扶身子,跪到地上,柔聲道,“臣妾有罪。”
皇上聞言,莫名地看向琴妃,不禁問道,“琴妃何罪之有?”
琴妃閃動著濕潤的眼眶看向皇上,“臣妾不能為皇上分憂,臣妾有罪。”
皇上聽完大笑道,“哈哈,傻丫頭,來,到朕身邊來。”
琴妃趕緊起身,乖乖地坐了過去。
其實,琴妃在后宮中確實沒有競爭力,門第不高,年齡比皇上還大幾歲,姿容就更不出眾了。
但皇上就喜歡她的一手好琴技,再加上她識大體、懂得分寸,所以就更加樂于常召她陪王伴駕。
見時辰也差不多了,皇上自知還得盡早回去處理那些未完的奏折,于是準備擺駕回宮。
善解人意的琴妃自然不敢多言,只是說想跟皇上再走上一段,皇上見也是順道就點頭應允了。
途中,皇上見前方有名行蹤鬼祟的身影,忙叫人將他擒下帶到面前,不曾想,那內侍竟然當著他堂堂天子的面飲鴆服毒。
在奴才們的仔細搜索下,他們在已死內侍的身上找到了一個宮牌。
“皇上。”內侍官跪地將宮牌上呈,御膳總管檢查后沒問題才躬身交到了皇上的手上。
皇上拿起宮牌一看,立即看向死者和死者身邊的食盒。
宮牌上寫著泰安宮,也就是太后的人,這么晚帶著食盒?
不好了!
皇上覺察出那人來的方向是清流殿,難道他剛才冒充御膳房的人去清流殿送了食物?
還沒等琴妃看出個所以然來,他立即往清流殿的方向大踏龍足,疾步如風。
皇上走后,琴妃正想追上去一探究竟,沒有注意到腳下。
她一不留心踩到了那名死掉的內侍手背,就在她晦氣地挪開玉足時,卻發(fā)現(xiàn)那被袖角掩蓋的手腕上正隱約露出一個似曾相識的印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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