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厲慕寒在院子里坐著,臉色沉得像鍋底,傅語淑、蔣婉姝、葛逸琪不時為他夾菜,勸他吃喝,他都冷漠以對。
收到大家的禮物,也就是點一下頭,以示知曉。那魂魄顯然已經(jīng)被某人勾走了。
傅語淑、蔣婉姝、葛逸琪面面相覷,不免臉色微慍,心里泛起幾分悲涼。精心準備的禮物人家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反而是沒有絲毫上心的人卻能得到|寵|愛,難道男人都是犯賤的么?
經(jīng)過這么久,厲慕寒從一個天子淪為一個沒有任何實權(quán),打算孤守青山的王爺,她們都不離不棄,沒有任何動搖過。厲慕寒卻未見任何珍惜。
這三個小女子,哪個不是聰穎過人?哪個不是才貌雙全?哪個不是冰清玉潔?可是,竟沒有人能比過花蠻兒在厲慕寒心里的位置么?
花蠻兒好是好,可是,她跟摩耶、韓楓、甚至是自己的弟弟花澤昊都有道不清的關(guān)系,能得上她們一清二白么?
而最根本的過失就是不領(lǐng)她們的心上人的情!這點猶為令人痛恨!
傅語淑、蔣婉姝、葛逸琪都算是心胸開闊的女子,起初她們也誠心誠意希望厲慕寒能與花蠻兒在一起,尊花蠻兒為大。然而到了此時,也難免心生怨懟。
或許,她們也曾經(jīng)有片刻懊悔。早知如此,就該像其他的姐妹,比如靜妃張繡繡等人那樣,干脆回到各自的娘家,再行出嫁,重獲幸福。
這三位女子的心情很矛盾。
傅語淑堅持跟著來,絕對是有一吻傾心的成分,所以與本有告老還鄉(xiāng)之意的傅文淵不謀而合,都愿意過上隱居的生活,只要能守在厲慕寒身邊,看著他,就會感到幸福。
傅語淑倒是癡心絕對,只是當她發(fā)現(xiàn)厲慕寒夜夜與花蠻兒睡在一起的時侯,心里就有點兒不淡定了。如果這樣,當初沈含笑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蔣婉姝和葛逸琪倒是巾幗英雄,性情豪爽,知道厲慕寒不喜歡自己,當初在都城面臨選擇時,倒有放下一切回娘家的想法。可惜兩人的父親都是誓死要保護厲慕寒的大將軍,她們擔(dān)心爹娘的安危,只得隨父跟從。
雖有護父之意,可是每天見厲慕寒在眼前晃,難免不能忘情。若能因此感動厲慕寒,被厲慕寒接納,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見厲慕寒與花蠻兒如膠似膝在一起,對自己卻連正眼都未瞧上一眼,難免又心生悲涼。時日一久,不由自主產(chǎn)生了與傅語淑一樣的疑問,為何厲慕寒不像沈含笑所預(yù)估的一樣不行了呢?
要知道,當時這可是厲慕寒說服她們的重要理由。
難道,沈含笑和厲慕寒勾結(jié),欺騙她們。為的就是不使后宮妃嬪們纏住厲慕寒不放。
慍色浮于臉容,漸漸的三人都不淡定了。
此時,花蠻兒端著壽桃從廚房出來了,后面跟著水仙和憐馨。
水仙和憐馨手里端著的是美味可口的小菜和清粥。她們一一擺放在兩張八仙桌上,隨后又下去幾趟端菜上來。
花蠻兒則徑自走到厲慕寒面前,厲慕寒定定地盯著她,看著她手里的壽桃,眸色冰冷。
花蠻兒凝神正色在厲慕寒面前站定:“王爺,你不是要答案么?答案就在這壽桃里。這十個壽桃是本公主親手所做,里面都藏著一張小紙條。請王爺隨便挑選一個壽桃吃。吃到什么就是什么。而這個答案,就是本公主送給王爺?shù)纳劫R禮。”
厲慕寒冰眸里泛起狐疑之色:“這字條里面的內(nèi)容是什么?”
“年限。”花蠻兒一挑柳眉,輕描淡寫。
“年限?”厲慕寒皺眉,“什么年限?”
“這十個壽桃里面有一到十十個數(shù)字,那就是本公主考驗?zāi)愕哪晗蕖!被ㄐU兒清晰如鈴的解釋,“目前為止,你對本公主尚屬上心。可是,你舍棄江山,也不盡然全是為了我。這里面既有你對父皇的贖罪之意,也有因戰(zhàn)局不利而不得不做的妥協(xié)。故而,并不能純粹解讀為是對本公主所作的犧牲。”
“本公主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暫時得不到而倍加討好,得到之后就翻臉無情。若你有心,自然能持之以恒,若你不能為我等侯幾年,那也悉聽尊便,各走自路。”花蠻兒神情冷倔果決。
在座之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厲慕寒身上,那驚天動地一跪只換來這樣的答案,大家都生怕厲慕寒惱羞成怒,徹底爆發(fā)。
然而厲慕寒盯著花蠻兒的眸底卻漸漸充盈著寒光,熠熠若星辰,璀璨卻沒有任何忿恨。
“你行,虧你想得出來。”厲慕寒大咧咧地問道,“那么,也就是說,在這抽到的年限里,本王也不能碰你么?”
花蠻兒霎時紅了臉,悶聲答道:“是!”
厲慕寒無奈喟嘆:“好吧,不過你要答允本王,考驗期限一到,就跟本王成親。當本王的王妃。”
“好!我答允你。”花蠻兒倒也爽快。
厲慕寒點了點頭,伸手過去,隨意取了一只壽桃就咬。
果然,壽桃中間包著一張字條。厲慕寒放下壽桃,拿著紙條,慢慢卷開。所有人都基于好奇心理,個個伸長脖子探看。
厲慕寒心里也忐忑難安。這種純粹看運氣的選擇,只能暗自祈禱老天庇護了。
“三!”
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
看到這個數(shù)字,厲慕寒松了一口氣。幸好是在前五之內(nèi),要是不幸抽到十,那可得等到中年了。
三年,不長也不短,倒是值得期待。
“哈哈,‘三’字好,若等三年,再成親同房,一定開花結(jié)果,兒孫滿堂!”沈含笑拈須大笑,兀自下了批語。
厲慕寒冷睨了他一眼,沈含笑立刻閉嘴。
他知道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三年其實真的很漫長。
花蠻兒吁了口氣,給自己三年的時間,應(yīng)該能把什么心結(jié)都想清楚了吧。
可是,這時侯葛逸琪不樂意了,心直口快的抓住沈含笑問:“沈太醫(yī),你說什么開花結(jié)果,兒孫滿堂?當初王爺被花澤昊打得下不了床,你不是說,有可能王爺都要變成太監(jiān)了么?如何又能兒孫滿堂了?難道是說王爺?shù)膫昧耍窟€是根本就是你在哄騙我們,自己遠離王爺?”
沈含笑立即掩住嘴|巴,不敢多言。
可是,為時已晚。
那蔣婉姝也開始追問了:“是啊,沈太醫(yī),你得說清楚,可不能欺騙我們啊。如今,我們還是王爺?shù)腻樱袡?quán)知道的呀。”
傅語淑也道:“沈太醫(yī),請說實話吧。”
沈含笑求救的看向厲慕寒。厲慕寒一時竟有些無語。
傅語淑的目光掠過厲慕寒,偏不問他,只盯在花蠻兒臉上:“姐姐,可否告知實情?臣妾想這方面,姐姐應(yīng)該最清楚。”
這種問題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原是極為不好意思的。偏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傅語淑卻牢牢抓住,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花蠻兒坦率道:“王爺?shù)膫昧耍缃裾5煤堋!?
一時之間,場面竟有點尷尬
傅語淑等三人本也不是什么會撒潑的人,平日里也算通情達理,故而只是幽怨的將目光投向自己的爹娘。
傅文淵于是清了清嗓子,替女兒說話了:“恭喜王爺傷勢痊愈,安康泰然。如今,小女不畏險阻,誓死跟隨,一片癡心,望王爺體諒。既然與長公主殿下有三年之約,屆時長公主殿下自然為正妃。然而在這三年之內(nèi),王爺也可以給三個側(cè)妃機會,既不使王爺日子難熬,又能為王爺開枝散葉,豈不是兩全齊美?”
傅文淵的話引起葛雄和蔣欽的附議。
三個老臣一同勸說,又都是占著理兒的老丈人,讓厲慕寒也好生為難。
他的目光瞥向花蠻兒,像是要求救。然而,一見花蠻兒那樣子,立刻把所有萌動的心思全掐滅了。
花蠻兒那張傾城小臉只可以用冷若冰霜形容,那不言而喻的慍色,微皺的眉宇,都令厲慕寒疼惜,他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居然會在意她的情緒了。他一點兒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三年約定又衍變成遙遙無期。
厲慕寒只得推辭:“抱歉,如今本王只能有蠻兒一個正妃,本王說過的,愿意與三位側(cè)妃和離。若是不愿意的話,本王可以替她們另擇佳婿。”
“什么?”三個老丈人都大驚,沒有想到厲慕寒居然拒絕得這樣不留情面。
葛雄那爆脾氣馬上就發(fā)作了:“王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爺若還是拒絕,就有點不近情理了。歷來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理,王爺又何必耿耿于懷,拒不接受。我們都愿意成為側(cè)妃了,王爺還不滿意么?”
厲慕寒的語氣驟然強硬起來:“葛雄,若要強迫本王接受,那本王可就是真的不滿意了。你們?nèi)羰遣荒芙邮芎碗x,那只能離開棲霞山,回昊都去。就放本王與蠻兒在此共渡一生。”
“王爺,你——”葛雄又氣又急,臉一下子漲成豬肝色,“枉費對你忠心耿耿,一言不合就要攆我們走。好!走就走!蔣欽、傅丞相,我們還有臉面待在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