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厲慕寒身著龍袍,高高在上。
他冰眸如寒星,凝視著領頭從大殿外裊裊娜娜走進大殿內(nèi)的花蠻兒。
只見她梳著朝月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金鑲寶石朝陽五鳳掛珠步搖,隨著步子搖曳生姿,身上一襲蜜合色的逶迤如意云煙裙,外罩一件紅梅蟬翼紗,腳底一雙鳳紋珍珠繡鞋。玉步款款,高貴大氣,宛若天上嫦娥落九天。
看她那走路時的輕靈勁兒,傷一定是好了的。這幾天夜里,為防弄傷,她都不讓厲慕寒待在霜云殿,請他回到上陽宮去住。
因為彼此關系稍有緩合,厲慕寒倒是欣然接受。
現(xiàn)在見她這模樣,他那顆安寂的心又不免躁動起來。
花蠻兒抬著高貴的頭顱,手里端著一疊書信,身后跟著花裘,于大殿中施然跪下:“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妃來此何事?”厲慕寒居高臨下問道。
花蠻兒將手里的書信舉過頭頂:“啟稟陛下,當初臣妾于棲霞山暗藏奇兵數(shù)萬,本是兩面夾攻之計。不料卻有內(nèi)鬼泄密,欲置臣妾與數(shù)萬將士以死地。臣妾雖僥幸逃過一劫,但三萬將士血染棲霞,這筆帳臣妾一定要算。如今,這個內(nèi)鬼已經(jīng)找到。此乃當年她與丞相施洪昌的書信往來,呈請陛下治二人之罪,以慰亡靈!”
清靈的聲音擲地有聲,正義凜然。
厲慕寒聞言,立刻吩咐:“呈上來?!?
施洪昌臉色大變。
何公公把書信呈上去,厲慕寒閱覽之后,臉色大變,用力一拍龍椅扶手道:“可惡!施洪昌,你好大的膽子,給朕跪下。”
施洪昌慌忙出列下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哼,息怒,施洪昌,你想滅的并非那三萬將士,而是當時在棲霞山的八萬將士,難道不是么?來人,傳召貴妃上殿!”
何公公高嚷一句:“傳貴妃上殿——”
不到片刻,施以柔驚慌失措趕到。厲慕寒厲喝:“跪下!”
施以柔腿一軟,立刻跪下了,她一見父親跪在那兒,心里就直覺不妙。
“拿去看看,你做的好事!”厲慕寒將那疊書信用力擲在施以柔身上。
施以柔驚呼了一聲,水眸立刻泛起淚花,驚懼無限地望向厲慕寒,可憐兮兮說道:“不知陛下為何發(fā)怒,臣妾做錯了什么么?”
“你看看書信再說?!眳柲胶淠∧?,低喝。
難怪施以柔驚惶無措,他從來不曾對她這么疾言厲色過?看來這事非同小可。
施以柔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把信撿起來,閱過之后,捏紙的小手不由自主顫抖個不停。
“陛下,陛下——”施以柔無力地軟癱在地面,嚶嚶哭泣。
“你還有什么話說?”厲慕寒冰眸中泛起一絲絲血紅,痛心疾首,“施以柔,朕待你真心實意。六年來念念不忘。沒有想到把你盼回來,你卻這么害朕。你明知朕所受到的傷害,你明知道厲栩慶有多么可惡,你明知道那場戰(zhàn)事對朕有多么重要,為什么你還要這么做?施以柔,你口口聲聲愛朕,實際上你卻是在害朕!”
厲慕寒越叱心越痛!
“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施以柔哭得梨花帶雨,“臣妾也是迫不得己。臣妾想過,如果因為這樣陛下失去性命,臣妾一定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施洪昌趕緊高喊:“陛下,這一切都是微臣的過錯,和柔兒沒有關系。是微臣和世鈺逼迫她的。她不能害了父兄,只能依此行事。況且,她一直跟隨你身邊,做好了同你一起犧牲的準備,就像厲栩慶以貴妃之位許之,她也不動心。她對陛下是真愛?。 ?
施洪昌也老淚縱橫,涕淚泗流。
“是的,陛下,”施以柔跪著往前爬了幾步,哭道,“臣妾不懂戰(zhàn)爭的可怕。爹爹只叫臣妾傳遞消息。臣妾并不知道會死那么多人啊。如果臣妾知道會死那么多人,打死我也不敢這么做??!”
“哼,施以柔,你真有無知到這種地步么?你不知道戰(zhàn)爭會死人?”花蠻兒冷笑著,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又不是三歲孩童,又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你會不知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啊,皇后娘娘,”施以柔死咬著不松口,“臣妾不比皇后娘娘巾幗英雄,喋血沙場,陛下是知道的,臣妾真是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臣妾怎么想到那么多呢?”
花蠻兒怒叱:“這也算是理由么?不也行踩螞蟻不等于不敢害人。三萬將士因你而死是事實,你推脫不掉責任!”
“是,臣妾推脫不掉。陛下,陛下——”施以柔蒼白著臉色,爬到階下,對著厲慕寒猛磕頭,“請陛下怨罪!請陛下怨罪!臣妾有罪!臣妾的確犯了無心之過!清明將至,臣妾愿意為三萬將士在棲霞山立陵園,并且在墳前謝罪,一死了之!”
“咚咚咚”的磕頭聲特別響亮,但不如額頭下流出的血來得更加觸目驚心。
施洪昌趕緊上去求情:“陛下,陛下,都是微臣的錯。柔兒那是為了盡孝啊,微臣拿性命威脅她,她有什么辦法呢?所以,如果陛下要問罪,就問罪微臣吧。不過陛下明鑒,微臣是大昭人,當時是厲栩慶的肱股之臣,自然要為他賣命。如同現(xiàn)在微臣是陛下的臣下,也要為陛下賣命一樣。當時立場不同,自然要這么做?這并沒有什么通敵之罪啊?難道陛下在戰(zhàn)場上招降了敵降,過后,又要追究他殺伐之罪么?”
“這……”厲慕寒略微沉吟。
“陛下,陛下,懇求陛下饒過柔兒,這么磕下去會出人命的?。 笔┖椴暗盟盒牧逊?。
施以柔又把頭磕得那么猛。
老實說,就連花蠻兒看著都有點心驚膽顫了。
厲慕寒看到額頭底下那么一大灘血流出來,并且施以柔已經(jīng)支撐不住快要暈過去時,再也無法淡定,立刻離座沖下來,扶起施以柔把她抱在懷里:“別磕了,別磕了,朕還沒治你的罪呢,你就先把自己磕死了?!?
施以柔微揚唇|瓣,凄美而蒼白:“正是要把自己先磕死才好,這樣陛下就不用為難了?;屎竽锬镆獑栕镆矝]錯。臣妾認……認罪,請陛下重重處罰,重重處罰……”
“柔兒……”厲慕寒心如刀絞。
“陛下,柔兒……生來就是錯,就因為愛上了陛下,所以要失去清白,要與父兄對,對立,要左右為難!柔兒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如死去……陛下,臣妾認罪,陛下就以柔兒的命去祭奠三千將士吧。”
施以柔萬念俱灰,幽怨自責的樣子令厲慕寒心疼萬千。回想起來,她所遭受的罪都是因為他,若不是她與厲慕寒有這層關系,無論厲栩慶還是施洪昌,都不會盯住她的。
“陛下,別聽這丫頭的,都是微臣的錯,她是迫不得己,要拿命的話就把微臣的命拿去吧。只是以后在軍隊和朝廷里,那些舊朝遺臣遺將都要人人自危了。保不管今后什么帳會算在他們頭上。就讓老夫來做他們的前車之鑒吧!”
施洪昌這話說得鏗鏘有力,震徹朝堂。
聽得花蠻兒和夏子愷都心頭一震,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果然是老奸巨滑,官場浮沉多年,慣會見風使舵,煽陰風點鬼火。
這么一煽動,怕是厲慕寒要量刑都要考慮許多了。
“陛下——”花蠻兒忙道。
然而,已經(jīng)把施以柔放下的厲慕寒舉手制止了花蠻兒:“你不必著急,朕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這幾個字,竟猶如從唇齒之間迸出的冰棱子一樣,砸在花蠻兒的心口,硬硬的,冷冷的。
花蠻兒略微錯愕,不詳?shù)念A感從心底掠過。
果然,厲慕寒重新坐上龍椅之后,他的宣判竟是這樣的。
“眾位愛卿,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已經(jīng)都清楚了。施愛卿和貴妃也已經(jīng)認罪。然而,施愛卿所言不無道理。當時各為其主,他這么做也無可厚非。若仔細追究,恐怕在朝許多官員也都要問罪,軍中許多降將也要問罪,一時之間勢必風聲鶴唳。天下初定,不可再有動蕩,故而勢必從輕發(fā)落?!?
“貴妃被迫,礙于父女親情,不得不幫著施洪昌,然而無心之過也是過,就罰閉門思過半個月。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紫瀟殿半步。施洪昌必須為三萬將士立陵園,請法師超度,并在墳前負荊請罪,受鞭三十鞭為誡,此案作罷!”
厲慕寒話音剛落,花蠻兒立刻反彈,她義憤填膺道:“陛下,你怎么可以判得這么輕?說什么這樣會讓降將們?nèi)巳俗晕?,朝廷動蕩,可是陛下,你這么判難道不會使蠻夷將士們心寒么?他們就不會動蕩么?”
厲慕寒抿緊涼薄的唇,對花蠻兒當?shù)蠲胺干罡胁煌纯欤菍γ剂⒓磾Q得緊緊。
花裘立即拱手附議:“對!末將們不服!蠻夷將士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然而,卻不是被敵軍所傷,而是緣于內(nèi)鬼的出賣,這死太冤。將士們不怕丟命,卻怕丟得不值!”
“啪!”厲慕寒用力一拍,霍然立起,“你這是在說為朕賣命不值得么?你好大的膽子!”
花蠻兒冷嗤:“陛下為了貴妃,執(zhí)意屈解,我們又有什么辦法?不是我們大膽,而是據(jù)理力爭,卻令陛下覺得刺耳!”
“你——”厲慕寒霎時氣得臉色鐵青,“花蠻兒,你有必要將后宮之爭搬到前朝么?”
花蠻兒唇角的譏諷之意更加濃烈:“后宮之爭?陛下,若你這么判決,那蠻夷將士若是不服,在軍中動蕩,你就安心了么?”
“花蠻兒,你是存心要搞分裂么?他們未必如你這般心胸狹小,揪住一點過錯不放。偏偏你如此搧動,存心讓天下再起刀戈么?”厲慕寒直指花蠻兒,火冒三丈。
夏子愷連忙上前稟奏:“陛下息怒。微臣認為,皇后娘娘并非存心,她所陳述的也是事實。她所擔心的,也正是施丞相所擔心。這事情無論偏袒哪方,都會令朝廷動蕩!”
“對,湘王所奏合理!”厲慕寒立刻緊接著說下去,“正因為如此,朕也作出處罰了不是么?他們是有錯。可是這些處罰已經(jīng)夠了,非要他們的腦袋不可么?如果非要他們的腦袋不可,其他人怎么辦?你們就不能退一步么?”
“陛下——”
“閉嘴!”厲慕寒指著花蠻兒厲喝,他的臉色黑得像鍋底,冰眸里的火焰像要把花蠻兒燃燒掉似的,“你如果真的要煽動蠻夷將士造反,那隨便你。你若不是心生嫉恨,存心跟貴妃過不去,又怎么會令花裘去查這件事?又怎么會認為朕的處罰過輕?如果你閑得蛋疼,就趕緊畫些機關圖,教軍中將領,將領們個個等著學,這才是頭等大事。身為皇后,你是不是應該顧全大局?是不是應該以天下百姓的福祉為重?若要執(zhí)意而行,那就請便!
言畢,厲慕寒頭也不回地下朝去了。
花蠻兒氣得臉色鐵青,嘴唇發(fā)顫。
厲慕寒可真能說啊!如此說來,反倒成了花蠻兒的不是?
如果花蠻兒繼續(xù)叫屈,那就是煽動蠻夷將士,造成天下動蕩不安的元兇。
嗬,花蠻兒如何承受得起這個罪名。
那施洪昌扶起施以柔,也顧不得別的,趕緊令人去找太醫(yī),送施以柔回宮去。
施洪昌臨走時還冷冷地對花蠻兒諷道:“看來皇后娘娘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屎竽锬锬惴判?,老夫這把老骨頭還硬朗得很啊,一定能挺過那三十鞭的。哈哈哈——”
“哼,施以柔真不愧是你親生的,跟你一樣會演哭戲!”花蠻兒也諷回去。
“哈哈哈,哭戲有用,說明陛下心底仁慈,你不了解陛下,不欣賞陛下,所以注定你會輸!”施洪昌仰笑著揚長而去。
一時之間,眾官員陸續(xù)散盡。只留下了花裘和夏子愷。
夏子愷道:“皇后娘娘,微臣沒有繼續(xù)死諫,一來是因為熟知陛下的個性,知道那樣沒用。二來,也是因為考慮到施洪昌所言也不無幾分道理,故而隱忍不發(fā),并非不想要治施洪昌的罪。本王比任何人都想治他的罪。不是他,芊芊不會死。”
“明白,”花蠻兒嘆道,“本宮都懂。否則,本宮也會跟陛下繼續(xù)爭下去?;茫慊厝ミ€是安撫下蠻夷將士吧。為了天下安定,暫且忍耐!”
“末將不服!”花裘氣忿難平。
夏子愷灑脫一笑:“花將軍,若是不服,本王倒有一計讓你們心服口服!”
“哦,有何妙計?愿聞其詳!”花裘連忙問道。
夏子愷轉而向花蠻兒道:“啟稟皇后娘娘,吵架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聽說前段時間,就因為小王爺辱罵了陛下,被陛下毒打了一頓,皇后娘娘也未能幸免。小王子因此刻苦練功,以求自保,對么?”
“是有這么回事,那不過是孩子心性!”花蠻兒淡淡解釋著。
“不!本王倒覺得小王爺有志氣。陛下生性剛愎自用,自大自我,若是壯大小王爺?shù)膭萘?,與之分庭抗禮,倒不失為一個平衡之術。所以,與其打壓對手,不如先行壯大?!毕淖訍鸱治鲋?。
花蠻兒美眸一亮,急忙追問:“湘王有何妙計,請直說!”
夏子愷淡然道:“或許是施家父女死期未到,這次就依了陛下,按照陛下所言去懲罰他們吧。但是,也不能白白退讓!這退讓也得退讓得有價值!”
“本宮明白了,”花蠻兒原本就冰雪聰明,聽到這里茅塞頓開,“本宮這就去向陛下提。想要安撫什么遺臣降將,必須連同蠻夷舊部也一并安慰了?!?
“對!此乃平衡之術,皇后娘娘真是一點就透。本王忙了這么久,也不能白忙活?!毕淖訍鹉贸鱿笱郎?,灑脫的一甩,扇了幾下,就說道,“終于完結一事,本王要去醉紅樓會會佳人了。哈哈哈——”
言畢,夏子愷揚長而去。
花蠻兒看著夏子愷的背影,贊道:“好一個風|流聰慧的夏子愷,真是比夏芊芊強多了?!?
“是啊,這夏子愷也算是在夷都里的一個另類王爺了!從當年他有能力游說眾將,開門迎接兩軍入都城,就可見一斑了。”花裘也贊道。
“嗯,這個人才,要好好拉攏。花裘,沒事就和他多走動走動吧。他的神機營可不是紙糊泥捏的。若他是我們的人,那小王爺就安全多了。”花蠻兒并不想搞派系,但是這情形又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花蠻兒回霜云殿后,果然沒見到厲慕寒。
于是,她派憐馨去查,看陛下是在紫瀟殿還是在上陽宮。
憐馨去了之后,沒多久就回來說是在紫瀟殿。詳情憐馨并沒有多說,但看見憐馨那低垂的長睫,躲閃的眼神,花蠻兒也能猜測一二。
想必厲慕寒又去哄施以柔了,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吧。而施以柔又是淚眼汪汪,如訴如怨……
花蠻兒想到這些,忍不住想吐。
罷了,就不去打撓人家的濃情蜜意了。
花蠻兒把夏子愷的話又想了一遍,就決定出宮一趟。
想要陛下答應這項提議,還是得讓他曉得這其中利害不可。
于是,花蠻兒親自出宮,到了逍遙王府。
花澤昊見了姐姐,自然無比高興,熱情招待。
花蠻兒哪有心情享受他的招待,立刻讓花澤昊跟著他去到都城駐軍中,拿著一份“萬言書”給眾將士畫押簽名。
翌日早朝,花蠻兒依舊帶著花裘上殿,呈上這份萬言書。
請求為天下安定大計,必須在安撫遺臣降將同時,也安撫蠻夷舊部,所有將領都要提升三|級。并且封花裘為正二品車騎大將軍,待小王爺年滿十六,即可入朝任職,參議政事!
厲慕寒見了這萬言書,確實群情激奮,蠻夷舊部若要鬧起來,那數(shù)量可不小,再者從前厲栩慶舊部,也并非全都盡忠于厲慕寒,厲慕寒權衡利弊,就此恩準。
花蠻兒掙回面子,花裘也替小王爺和各位將領開心,也就此同意。
那施洪昌見了,陰著臉,咬牙切齒。
然而他知道,此時身為罪人的他根本就不能夠說什么。
施洪昌加緊派人在棲霞山為三萬將士建了陵園,果真于清明節(jié)那日,由厲慕寒親自率領文武百官,來到棲霞山祭奠。
皇后花蠻兒以及貴妃施以柔都隨同祭奠。
小王爺花澤昊也來了。
花澤昊、花蠻兒、花裘皆落淚。
厲慕寒令施洪昌跪于墓前,親自執(zhí)鞭鞭打。
施以柔傷心地哭了。此時的她,早就領完了那半個月的面壁之過。
施洪昌那三十鞭挨下來,也夠他受了,一條命去了半條,不躺床上休養(yǎng)兩個月根本就起不來。
自此,施以柔與花蠻兒的梁子結得更深了。施以柔恨不得扒蠻兒的皮,抽她的筋。
回宮后,厲慕寒依舊那句話甩花蠻兒:“以后別再鬧事了。如果閑得蛋疼趕緊畫些機關圖,教軍中將領,這事兒刻不容緩!”
花蠻兒冷冷道:“行!為了安靜繪圖,請陛下繼續(xù)住在上陽宮吧。”
厲慕寒橫了她一眼,果真去了。
花蠻兒圖個清靜也好,想到他那雙手抱過施以柔,她就不愿意讓他碰她。不住在一起是最好,沒有燃情的可能。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某日,花蠻兒畫機關圖畫累了,就召喚史翠芽進宮陪她聊天。
史翠芽陪她聊天,她就可以從她那里得到花澤昊和花榮這兩個孩子的情況。
花蠻兒還是謹慎的,并不想讓厲慕寒覺得自己與花澤昊過從甚密。
史翠芽與花蠻兒一同在房里吃點心閑聊,無意中視線掃到窗下八角案上水果盤里擱著一種青果子,霎時呆了一下。
“皇后娘娘,你這是……”史翠芽指著那些青果子,問,“您怎么能吃絕嗣果呢?難道你不想為皇上開枝散葉么?”
“噓!小聲點。”花蠻兒趕緊在唇上豎起食指,使了使眼色。
史翠芽連忙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追問不休:“皇后娘娘,你怎么能吃絕嗣果?你可是皇后娘娘,難道不想替陛下生出嫡皇子么?你若有嫡皇子,必定是將來的儲君。你怎么能這么想不開?白白斷送了這條路!”
“花蠻兒,你竟然敢這么做?”房外突然炸響一聲如雷喝問。
花蠻兒與史翠芽霎時臉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