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婳這才稍稍放了心,她倒是不怕那些人為了泄憤而大開殺戒,畢竟寧王此刻在百姓中的名聲已經夠差了,若是他現在還濫殺無辜,定是引起百姓們的恐慌,到時候就算他登上了皇位,恐怕那位子也坐得十分不安穩。
“可有二少爺的消息?”王蓉婳終于問出了她心中最關心的問題,有些緊張地看著那小廝。
“回二奶奶的話,二少爺似乎一直在宮里頭,現在這個時候,宮闈已經如禁區一般,實在是探聽不到里頭的一絲消息,請奶奶見諒。”小廝如實回道。
王蓉婳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曉這事不能強求,賞賜了那小廝一些銀錢,囑咐他有任何消息,定要立馬到清涼寺告知與她,這才讓綠豆將他帶了下去。
雖然逃過了寧王的算計,但王蓉婳的心情依然沉重,畢竟,自己的丈夫或許正身處險境呢,呆呆在榻上坐了一會兒,直到綠豆回轉來,方才醒過神來,微微嘆了口氣,對著兩個丫鬟說道:“在屋子里怪悶得慌的,咱們到外頭去走走吧。”
綠豆百合知曉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便一左一右地扶著王蓉婳,慢慢往屋外走去。
王蓉婳在清涼寺的大花園里慢慢地閑逛著,秋天里,并沒有多么艷麗的花兒,但那不起眼的桂花,卻是一直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將王蓉婳心中的煩悶,稍稍掃去了一些,走了一會兒,綠豆和百合怕王蓉婳太過勞累,便扶著她到園中的亭子里坐下休息一會兒,剛一坐下,王蓉婳便看到遠遠走過來一個藍衣和尚。
待那和尚漸漸走近了,方才看清他的形容,身上穿著的僧衣皺巴巴的,似乎許久沒洗的樣子,一張黑乎乎的臉上有著一圈糾結在一起的胡子,很是邋遢的模樣,綠豆和百合看到這老僧走來,都是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而王蓉婳卻是眼睛一亮,這老僧不就是上一次為她解簽的那個老僧嗎?
“綠豆,快去將那位師父請進來。”王蓉婳面帶焦急地與那綠豆吩咐道。
綠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頗有些為難地說道:“二奶奶,那和尚看上去似乎……您真的要讓他過來嗎?”
“我這么做自有我的意思,他便是我今日特意讓你去找的那個老僧。”王蓉婳又是催促著綠豆,眼睛一直看著那老僧,似是怕他跑了一般。
“他!?”綠豆明顯一臉的不相信,就這臟兮兮的模樣還是個世外高人那,真是打死她都不相信,但主子的吩咐也是不得不遵從的,綠豆只好硬著頭皮去請那老僧過來了。
那老僧似乎知曉王蓉婳會來找他一般,綠豆走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呢,他便揮了揮僧衣的袖子,浪蕩地說道:“走吧,去見你家主子。”
綠豆看這個那老僧的背影,微微驚詫地張開了小口,倒是開始慢慢相信自家主子說的了,或許這表面看上去邋遢萬分的老和尚,真的是世外高人呢!
王蓉婳見那老僧走進亭內,立馬站起身來,對著他微微點頭,客氣地問道:“大師,許久不見了,您還好嗎?”
那老僧對著王蓉婳行了一禮,直起身來回道:“貧僧不過是一小小僧人,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只是看來,夫人似是并不怎么好。”
王蓉婳請了那老僧坐下,方才又說道:“大師乃方外之人,自然看得通透,就比如您曾經為我解的簽,已經將一切都告知與我,只是那時我并未參悟罷了。”
那老僧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說道:“并不是貧僧看得通透,只是因為夫人您身在局中,自然便漏看了許多事情,其實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yuan’字”
“‘yuan’是何意?”王蓉婳覺得這和尚說得頗為玄乎,便決定不恥下問。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貧僧相信憑借夫人您的悟性,定是可以參透其中奧妙的。”那老僧又是神秘一笑,似乎決定繼續故弄玄虛下去。
王蓉婳很是無奈地笑道:“大師,我其實并沒有什么慧根,就如同上次您跟我解的簽文,我也是到最后才知曉,我來尋您,就是想知道,我與我的夫君,能否平安渡過這次難關。”
“夫人與您的夫君本就不是一般的人,自是要比常人多付出一些,才能得到一些,切忌,萬事莫要太過強求,一字忌之曰:血。天機不可泄露,貧僧言盡于此。”說完那老僧也不等王蓉婳開口,便徑自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亭子了,只留下依舊一頭霧水的王蓉婳。
王蓉婳醒過神來,想再叫住那老僧問個清楚的時候,花園中竟是一絲那老僧的身影也尋不見了,綠豆瞪大著眼睛走到王蓉婳身邊,很是驚訝地開口道:“二奶奶,奴婢現在有些相信您說的了,那個老和尚或許真是有大神通的人,方才他竟然一閃身就不見了,不會是練了什么神仙功夫吧?”
王蓉婳此刻才沒空管那老僧是怎么離開的,只是一直思索著他離開時說的話,一字忌之曰:血。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難道是說她和顧惜言其中一人將會有血光之災,王蓉婳一想到這兒,就感覺頭皮發麻,這絕對不是什么好的預言,但那老僧明顯不是凡人,她只希望是自己想岔了,老僧話中的意思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若真是那般,那她希望那個出事的人會是自己。
“二奶奶,起風了,咱們還是快些回房去吧,著涼了可就不好了。”綠豆看著王蓉婳坐在那兒思索了許久,頗有些擔憂地提議道。
太陽已然已經下山,入秋后的傍晚確實透著一絲絲的涼意,王蓉婳感覺風吹在身上也透出陣陣寒意,便點了點頭,慢慢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卻是突然感覺到下腹墜墜地脹痛,輕叫了一聲,便抓住了一旁綠豆的手臂。
“二奶奶,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綠豆的神色立馬也緊張起來,反握住王蓉婳的手,焦急地詢問道。
“肚子……疼……”王蓉婳的眉頭緊緊皺著,一只手抓著綠豆,一只手緊緊捧著那碩大的肚子,面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二奶奶莫不是要生了吧?”百合在一旁也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看著神情痛苦的王蓉婳與不知所措的綠豆,沖口而出地說道。
綠豆慌亂了一小會兒,也總算是鎮定了下來,但仍然有些不肯定地說道:“二奶奶可是才八個多月啊,怎么會這么快就要生了呢?”
王蓉婳已經隱隱猜到自己可能是開始產前陣痛了,還好只是剛開始,間隔的時間應該會比較長些,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下腹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一點,這才又對綠豆說道:“快,快扶我回房去,我可能是快要生了,百合馬上去派人請大夫和穩婆過來,記住,一定要快!”
百合立馬不住地點著頭,飛快地跑出了亭子,去找那大夫與穩婆了,而綠豆則是小心地扶著王蓉婳,一邊十分擔憂地詢問道:“二奶奶,您現在感覺怎么樣,能走嗎?要不要坐下再休息一會兒?”
王蓉婳搖了搖頭,仍舊有些虛弱地說道:“我已經好多了,沒事的,我們趕快回房去吧,我怕過一會兒我又要痛起來了。”王蓉婳明白,陣痛剛開始的時候,間隔的時間還是挺長的,而且疼痛感也不會太強烈,最起碼還在她能夠忍受的限度內,但若是等時間延長了之后,陣痛時間變短了,她恐怕就要吃不消了。
王蓉婳連忙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王蓉婳慢慢地往廂房的方向走去,王蓉婳的臉色有些蒼白,緊緊地抿著嘴唇,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水,她盡量不去想那下腹不時傳來的隱隱疼痛,那種疼痛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肚子疼,而是連著腰、臀部、腳后跟都是非常地疼,怪不得前世在醫院的時候,那些快要生產的女子,每一個都叫得那么凄慘,這陣痛果然不是人受的。
王蓉婳主仆二人以龜行的速度,好不容易回到了廂房,白芷本就是留在房里的,看到綠豆扶了一臉慘白的王蓉婳回來,面上也是一驚,連忙跑上前去,扶住王蓉婳的另一只手,焦急地開口詢問道:“二奶奶這是怎么了,怎的臉色這般差?”
“二奶奶方才在園中亭子里的時候突然之間肚子疼,怕是快要生了,白芷你是懂醫術的,快看看能不能幫幫奶奶,奴婢看她痛地這副模樣,都快要急死了。”綠豆的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紅了,哽咽著對白芷說道。
白芷的面色也立即凝重起來,與綠豆一起將王蓉婳扶到了床邊,脫了她的鞋子,讓她平躺在床上,而后才開口說道:“綠豆姐姐,你先別著急,奶奶的肚子才剛開始痛,離生產應該還是有一段時間的,咱們還趕得及做一些準備,現在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慌張,咱們分工合作,我去準備一些生產必須的東西,你趕快去通知夫人和大奶奶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