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荀看著自己母親那憔悴又隱隱悲傷的模樣,心中微微發酸,語氣篤定地保證道:“娘您盡管放心,荀兒今年已經準備參加秋天的解試了,定會考取個功名回來,讓娘您揚眉吐氣的。”
聽了王卿荀的話,許姨娘眉目稍稍舒展了些,安慰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懷中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王蓉菲,才又輕聲說道:“今日時候也不早了,荀兒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白還要早起去族學呢,可別累著了身子。”
王卿荀又與許姨娘行了一禮,便退出房間回自己的住所去了,許姨娘將已經酣睡了的王蓉菲輕輕放在床榻之上,撫摸著她白嫩的臉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但片刻之后,卻是眼眸微冷地呢喃著:“就算我家菲兒是庶出的,將來的婚事也必不會比那嫡出的差,無論如何,為娘的拼盡一切都要為你要爭上一爭”
“姨奶奶,您睡了嗎?”許姨娘忽然聽到自家的丫鬟櫻草在外頭輕聲的叫喚。
許姨娘動作極輕的起身,就怕擾了那酣睡的王蓉菲,小步走到門口,輕輕打開房門,對著垂立在門外的櫻草問道:“是二老爺過來了嗎?”
櫻草很是佩服自己姨奶奶的料事如神,抬起頭很是驚訝地點了點頭,許姨娘便走出房間,輕巧地關上了房門,帶著那櫻草往自己的臥房去了。
許姨娘走進臥房的時候,那王翀君正好聽到聲響往門外看去,見那許姨娘一身月白色的雙秀梅花錦緞外袍,頭上只簪了一只點翠蝴蝶步搖,搖曳走動間,那上頭的蝴蝶微動翅展,好似隨時都會展翅欲飛,俏臉之上的一雙盈盈大眼,此刻有泛著微微的紅腫,卻是另有一番楚楚可憐的風致。
看到許姨娘這般憔悴卻仍舊可人的模樣,王翀君早就又把唐氏的囑咐拋到九霄云外去了,眼中的神色不禁又溫柔了幾分,走上前去扶了那許姨娘到床榻邊坐下,這才有些心疼地開口問道:“可是又哭了,看你這眼睛,都快腫的跟核桃一般了。”
許姨娘聽到王翀君這樣的話語嗎,那美目竟是又微微濕潤了,卻是偏轉了頭去,輕聲抽噎著說道:“本就是妾沒有教好菲兒,卻是連累菲兒受了這般的苦楚,您說我怎會不傷心難過。”
說完,那兩行清淚就跟受了控制一般緩緩滑落,那本就嬌柔的姿態,在王翀君看來更是可憐地讓他心碎。
王翀君萬分心疼地將許姨娘那柔弱無骨的身子攬入懷中,溫柔地安撫道:“是為夫的錯啊,近日里太繁忙,也沒顧上你們母子,今日的事為夫也有責任,日后定會補償你們母女的”,說完又有些擔憂地問道,“那菲兒的傷勢可是已經無礙了,我送來的藥膏都細細擦了嗎,女孩子的手上可千萬不要留疤了才好。”
許姨娘從王翀君的懷中起身,拭了拭眼角的淚花,這才回道:“你送來的藥早早給她擦了,她也已經累得睡著了,手都腫成那樣了,明天還要抄寫家規呢,她這般小小年紀的,我真怕她身子受不了。”
“先把傷養好吧,那家規可以慢慢抄,大不了與那徐夫子說一聲,讓他多通融幾日。”王翀君面上的表情也很是不忍,緩緩地說道。
許姨娘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神閃爍地說道:“二爺說的什么補償也就算了,本就是我們母女有錯,只是……妾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二爺能否允了妾。”
“有什么事兒盡管說,我會盡力幫你達成的。”王翀君本就對許姨娘心懷歉疚,這便拍著胸脯保證道。
許姨娘還猶有淚痕的臉龐綻出一絲欣喜的笑意,柔柔地開口對王翀君說道:“其實也不是什么難辦的事兒,二爺可還記得,上次在老太太壽宴上,六小姐送給老太太的壽禮?”
王翀君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這才說道:“好像有那么點兒印象,似乎是個頗為新奇的玩意兒,從前沒見過,是給女子涂臉用的吧?”
許姨娘“撲哧”一笑,嬌美的面容上總算有了那么點生氣,打趣道:“二爺記性還算不錯,還記得那東西是給女人家涂臉用的,那個啊叫雪花膏,效果可好了,您沒見老太太最近用了,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真有這么神奇”王翀君顯然有些不太相信,而后又恍然大悟地點了點許姨娘的瓊鼻,“允兒也想要這個吧,想讓自己也再年輕幾歲?”
許姨娘嬌羞地扭過臉去,嗲聲說道:“二爺又笑話妾,妾還不是想自己裝扮地年輕貌美,二爺您看了不也是賞心悅目嗎?”
“你現在這樣就很好,就算是不用那個什么雪花膏,二爺我也照樣最喜歡你。”王翀君用手捧過許姨娘的俏臉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
許姨娘那臉龐頓時又紅了幾分,用耳語似地聲音對著王翀君撒嬌道:“妾就算想看看六小姐手中的那張配方,爺您到底允不允嗎”
“好,爺明天就問小六兒去要,不就是一張配方嗎,保證給你拿來。”王翀君看那許姨娘越來越柔美的臉龐,終是忍不住將她壓倒在床上,惡作劇般地輕咬了下她那泛著粉紅色澤的嬌小耳垂,紗幔垂落,里頭說不盡的迤邐風光。
第二日,王蓉婳醒來的時候,已是太陽高升,她睜著有些惺忪地睡眼,看著床梁上頭那繁復的雕花,突然醒悟到這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里頭啊。
“紅豆……”王蓉婳試探著叫了一聲,卻是果不其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疾步地走到床邊。
“小姐,您醒了啊,昨晚睡得可好?”紅豆掀起了深棕色的床幔,用鉤子固定好,這才用那張熟悉的笑臉兒對著王蓉婳說道。
“現在什么時辰了?”王蓉婳有些艱難地想要爬起來,卻忽然發現手上還有點腫腫的脹痛,終于還是在紅豆的幫忙下,從床上坐起來。
紅豆幫王蓉婳在背后墊了個枕頭,又幫她絞了條溫熱的帕子,遞到她手上回答道:“已過了辰時了,老太太讓您多睡會兒,奴婢就沒有叫醒您。”
王蓉婳拿帕子擦了臉,清醒了一些后,才準備起身,紅豆幫王蓉婳穿好了衣裳,又細細地為她的手上了一遍藥膏,這才放心地端上了還有些溫熱的早飯,因著王蓉婳手不太方便,這這頓早飯可是在紅豆的全程服侍下才吃完的。
本來王蓉婳是準備向老太太請完安后就回自己的房間去的,可唐氏今日一直拉著她說話,上午徐夫子的課也因為昨日的事情暫時取消了幾日,直到吃晚飯的時間,唐氏也沒放她回屋,祖孫倆一起用了晚飯,便繼續在那兒喝著茶聊天,其實王蓉婳還是挺享受這樣的生活的,悠閑、自在,難得跟唐氏在一起的時候不會有那種拘束的感覺,很是愜意。
將將喝了一杯茶,那門外伺候的小丫鬟就來跟唐氏稟報,說是王翀君來請見唐氏,唐氏微微瞇了眼,對著一旁的王蓉婳說道:“這可真是怪了,這幾**父親倒是來得勤,昨夜里你睡下了沒見著,今日倒是又來了,不知又有什么事兒?”
王蓉婳也對著唐氏咧嘴笑笑,在心中掰掰手指頭,她是有多久沒見過這個老爹了,恩……上次在壽宴上的不算,好久好久了吧,她這個老爹就是忘性大,可能前一天還說過要好好照顧你,后一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她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想當初說的多好聽啊,說要好好照顧她,可沒過兩天就沒人影了,所以說啊,男人的話最不能相信了,不管那個人是你的父親,還是夫君……
王蓉婳胡思亂想的當口,王翀君已經被丫鬟迎了進來,一身淺灰色的對襟長衫,好不風流倜儻,雖說已是年過四十,但依然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翩翩美大叔。
王蓉婳先起身給王翀君請了安,王翀君這才又與唐氏請了安,二人均坐回椅子上后,唐氏便笑瞇瞇地開口問道:“老2這幾日可來得勤,說說吧,今日又有何事來尋我這老婆子?”
王翀君笑了笑說道:“母親這般說倒是顯得我真不孝順了,日后一定要多多到母親這邊來請安了,其實今日來本也是為了來看看婳兒的,不知手上的傷勢可是好些了?”
王蓉婳聽到王翀君提到自己,難免有些受寵若驚,起身回道:“多謝父親關心,婳兒的手傷只是小事,現在已經無礙了,父親不必為我擔心。”
“婳兒無事便好,其實今日前來,為父我倒是想問婳兒要一樣東西,不知婳兒可否借為父一用。”王翀君用萬分慈愛地目光看著王蓉婳,親切地說著。
“父親想與婳兒要什么,盡管說來便是,若是婳兒有,必定會給了父親的。”王蓉婳眨巴著那雙大眼睛,天真地說著。其實心中也有了思量,她能讓別人覬覦的東西也就那么一樣,想想上回王蓉菲的試探,似乎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