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云壓得低低的,明明才正午,卻給人一種馬上要天黑的既視感。
休息室里,一張色調簡單的布藝沙發擺在靠里面的那一側,一個修長筆直的背影隨意的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淺棕色的頭發隨意的做了一個造型,側面看過去弧度完美的像是不是人人間五谷的仙人,氣質斐然。
林森緊皺著眉,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方爾走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初初見著她的時候,第一眼著實是宋思喬的臉,后來才有了仔細觀察仔細探究。分開時候的想念,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想方爾,還是在想宋思喬。
相親之后分開那一次,最開始的時候他心里想的反反復復都是怎么會有那么相像的兩個人,腦海里反反復復念叨著的人,終究還是宋思喬,方爾就像是宋思喬的影子,再后來,方爾從宋思喬的影子里面跳脫了出來,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著自己的小脾氣和小可愛,像是小奶貓一樣的溫順和調皮。
事情好像漸漸往越來越復雜的方向發展過去了,林森煩躁的揉了揉一頭亂發,卻絲毫沒有給他的形象填損,反而像是重新做了一個風格比較狂放不羈的造型,帥的沒邊。
Van推門進來,瞪了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眼。
“林森你一天不折騰我心里就不安逸是吧?”他現在幾乎整天都在整理林森的花邊新聞,什么宋思喬方爾的,那些吃瓜群眾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來的資料和信息,黑粉跟發了瘋一樣在網上說這件事,林森簡直被黑的體無完膚,被扣上什么渣男啊、想紅想瘋了啊的帽子。不過渣男Van倒是能想通,畢竟方爾和宋思喬那么像,是誰都會這么覺得,可是想紅想瘋了是什么鬼?看臉說話的可是那些粉絲好伐,再說了,林森的實力也是實打實的,怎么到了這些黑粉嘴里,就變成了想紅想瘋了了?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哪個幕后使者在網上雇了水軍。
林森頭也沒回,皺眉問道:“又怎么了?”這兩天事東一出的西一出的,幾乎都是在爆料他的感情史,添油加醋的一大把,不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還能壞成哪樣?
按照林森的意思,大概就是,事情都已經壞到了極致,還能怎么發展的意思。
Van抬腳就往林森腿上踢了一腳,當然沒使什么勁,要是身上有個淤青刮痕什么的,他隨便曬個圖在網上說道說道,那些粉絲的狂轟濫炸都夠他喝一壺的。
“聽說你昨天和方爾鬧起來了?”
能算是鬧嗎?林森不知道。整個過程一直都是方爾再說,心平氣和的那一種,卻字字錐心,不過她說的每一句,他都沒有辦法反駁就是了。
“啞巴了你?”Van又不客氣的踹了一腳,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我覺得你就是腦子進水了,人方爾那么好一姑娘都被你氣走了,你說說你還能做些什么好事,宋思喬宋思喬,一天就想著那個宋思喬,那你想著能有什么用,她來了嗎?現在還不是你一個人像個二愣子的杵在這里?你說說哪一次不是這樣?”Van越說越氣,又瞪了林森幾眼,在他對面坐下。
然而他屁股還沒有在沙發上坐實,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事實證明,有些人是說不得的,畢竟古人不是早就給我們留下警告了嗎?說曹操,曹操到。
林森說了句請進,一個穿著工作服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林森記得這是他新招的助理,代替方爾的那一位,不過他一直都沒有怎么留心就是了。
“森哥,外面有人找你。”
Van聽見這話差點沒有一腳踹過去。林森現在怎么說也是一個明星來的,粉絲都是幾千萬,要是想見他的人都能見到,那他還不得累死?這助理是不是傻的,就是方爾那么個小白都知道分寸,嘖,還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啊。
林森倒是沒在意,沉著聲音問了句:“是誰?”本來也沒指望能有答案的,畢竟他不過是個新人,就算是平時關心娛樂圈的明星,可林森剛剛在國內扎下根,認識的人不怎么多,身邊的人都是些剛剛起步的,都是不怎么出名的,上頭條的也是少之又少,自然知名度也就不高。然而真沒想到,還真的問出來答案了。
“說是叫宋思喬的。”
兩人心中具是一沉,林森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宋思喬?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林森心里一陣恍惚,說不清什么感覺。
他起身跟著那助理出去,Van緩了一會兒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小跑著跟上:“等我我也去。”
……
“露露,你說,我和林森,是不是真的就這么散了?”方爾說話的時候,聲音干巴巴的口氣里充滿了無限的感慨,像是一個即將步入老年的人感嘆自己的一瞬即逝的青春似的。
露露正戴著眼鏡坐在電腦前,臉都快貼在電腦屏幕上了。找自己文檔里面的錯別字和錯誤的標點符號,聞言頭也不抬的用方言說道:“你是不是腦闊不對?”
第一次聽到四川話的時候,方爾純粹是一臉懵逼,除了個別的詞能聽懂,完全不能明白意思,只覺得那些怪腔怪調的像是某個阿拉伯國家的語言似的,干澀難懂。可有時候聽習慣了,雖然學不會,但是也覺得不那么難懂了。
方爾也笑不出來,擠出來一個苦澀的表情:“我就是覺得吧,像是做夢一樣。”在一起的時候像是做夢一樣,分開了之后,也像是做夢一樣。一點都不真實,是不是她一覺醒來,就會發現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一場一醒來就什么都不在的夢。一切都回到放假前的那一天,林森啊森日集團啊不過都是一場夢都不存在,她還在和**過著不緊不慢的生活,每天在校園里充當路人甲。
想著想著,她還真就掐了自己一把,可還是沒掐醒,左胸下面的那個位置,還是澀澀的發疼,痛楚并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
方爾遇見糟糕的事情,就會想啊,這一切要是一個噩夢就好了,現在她不知道這是噩夢還是好夢,可是她想醒過來。
“什么做夢不做夢的,”露露敲完最后一個字,合上筆記本電腦,一邊說道,“要是舍不得就去爭取,哪管它什么宋思喬宋思路的,你丫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活明白嗎?自己想要就去爭取啊,實在放不下就別逼著自己放下啊,雖然那個林森好像確實是有那么點不道德,可你至少要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啊!對了,你們分手的時候,你給他解釋的機會了嗎?”
立場不堅定的人,是最容易被說動的。她皺著眉問露露:“你是說,我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其實事情并不像是我想的那么糟糕?”她的眼睛里一瞬間閃過一抹光亮。
露露撇嘴:“我就隨口一說,誰知道情況到底是怎么的,只是你要是真的放不下,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想要就去爭取啊,再怎么說,那個叫宋思喬的都是前女友了,都已經分手了,還能構成什么威脅,再說了,你想啊,之前林森一直都在國外,那前女友肯定也在國外,那你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她總不能追回來吧?”
方爾越聽,越覺得露露說的頭頭是道,自己昨天做的過分了,說不定現在林森正等著自己回去呢。
端坐在一旁的姚嘉遠不樂意了,他放下電視遙控器瞪了露露兩眼:“你就不能不要這樣慫恿爾爾嗎?保不齊人心里一直記掛著那個叫做宋思喬的,從頭到尾都不過是……”說著他朝方爾委婉一笑,“我也就是瞎猜的,你別往心里去,露露也是個沒腦子的,你就權當聽了一個建議。”露露瞪了他一眼,姚嘉遠保證要是現在他挨著露露的話,手臂上絕對又是一道烏青的痕跡。
“對了,”露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林森給你打過電話沒有?”
方爾心一涼,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好像她和林森吵架,離家出走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打過電話,都是方爾自己垂著腦袋回去的。不知道他是確定方爾不會離開,還是覺得……離不離開,都不重要。想到這個可能,方爾感覺那顆本就疼痛不已的心又被人扎了一根刺,疼的她心底發軟。
姚嘉遠坐在一邊幫腔:“雖然說我也是個男人,但是我還是勸你不要再回去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吧,你覺得值得,就回去,覺得不值得,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幾番話說的雖然不至于感人肺腑,可方爾是聽到了心里面去的。到底是心里有一桿稱,可愛情這個東西,有時候是管不了別人愛你多少的,而是你愛的別人多少,有些話已經說的那么明白了,方爾缺還是一根筋的往里面鉆。
到了時間,露露和姚嘉遠去上班了,留下方爾一個人在家,露露囑咐了好幾次不要開落地窗才離開。
方爾看著通訊錄里面的那個名字,苦笑一聲,那句話是誰說的來著,愛的更深的人,永遠是最先認輸的人。
不去林森那里,她還能去哪里呢?她好像早就已經下意識的把那里當成了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