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擡頭,看到門口臺階上站著的安奕曉,柳輕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身子往蕭錦川懷裡一縮。
蕭錦川感受到她的變化,也朝門口看了一眼,臉上表情平靜無波。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安奕曉在門口等他了,他還故意在皇宮耽誤了兩盞茶功夫呢。
“奕曉恭迎王爺,妹妹回府。”安奕曉走下臺階,走到兩人面前,甚是乖巧的說道。
蕭錦川皺了皺眉,這女人突然變得乖巧,必定有什麼算計。他護緊了柳輕柔,側身對著安奕曉,冷冷的說:“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門口嚇人嗎?”
說罷,蕭錦川就摟著柳輕柔走了,身後柳輕柔的丫鬟雲歡、雲喜迅速跟上。
在雲喜經過安奕曉身邊的一瞬間,安奕曉忽然摔倒在地。
沒人注意,在安奕曉摔倒的時候,她藏在披風下的手狠狠的在地上蹭了蹭。白嫩的小手立刻蹭出了一片血色。
“小姐!”斜春和紅萱大驚失色,飛快的扶起安奕曉,問她可有哪裡受傷。
聽到身後的動靜,蕭錦川連頭都沒有回,心想這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招。
安奕曉提著裙襬,快速跑到蕭錦川面前,把受傷的手伸出來,一字一句道:“請王爺做主,我被雲喜絆倒,摔傷了。”
雲喜驚慌跑過來,跪下磕頭:“王爺,側妃,奴婢冤枉。奴婢根本沒有碰到王妃,是王妃自己摔倒的。”
“當時只有你離我最近,我突然摔倒,不是你絆的,難道還是我自己摔的不成?”安奕曉厲聲反駁。
雲喜嚇的瑟瑟發抖,顫著聲音求王爺、側妃給她做主。
“安奕曉,別人不知道你的手段,本王知道。這種陷害人的小把戲,別在本王面前表演,免得丟人現眼。”蕭錦川揮手打開安奕曉受傷的手,擡腿欲走。
安奕曉笑,轉頭看著柳輕柔:“前兩日,我聽說妹妹去柴房看我了,然後我的兩個小丫鬟就因此被打發到洗衣房了。”
柳輕柔往蕭錦川懷裡躲,好像安奕曉的眼神會吃人一樣。
蕭錦川護著柳輕柔,厭煩的看著安奕曉:“她們笨手笨腳,燙傷了柔兒,是本王打發去的洗衣房。”
“王爺賞罰分明,奕曉佩服。只是這雲喜絆倒我,不知王爺該當如何處理?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那奕曉醜話說在前頭,奕曉不會依的。”安奕曉擡起受傷的手,在蕭錦川眼前抖了抖。
蕭錦川看的心煩氣躁,不想和安奕曉因爲這事爭執,冷哼道:“你故意做這些,不就是爲了讓本王放了那兩個丫鬟嗎?本王今天心情好,就成全你。”
“多謝王爺成全。”安奕曉福了褔身,直起身笑道:“既然王爺成全了我,那我就成全雲喜吧,不追究她絆倒我一事了。”
“走,我們去洗衣房接她們。”
安奕曉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飛快的跑上臺階,回頭對慢幾步的斜春和紅萱喊著快點。
那笑容燦爛的彷彿春夏之時的陽光,有著春天的溫暖,又有著夏天的炙熱。
以前,安奕曉天天這樣笑,蕭錦川說她沒心沒肺。
現在,她很少這樣笑了,每次笑不是冷笑,就是帶著算計的笑。
再看到這麼燦爛的笑容,蕭錦川有一剎那的恍神。
回不去了,過去那段美好的歲月再也回不去了。安奕曉變了,他也變了。
……
都半夜三更了,走進洗衣房,卻依然能聽到一陣細小的搓衣服聲音。
安奕曉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快速尋到聲源處,看到伊碟和漢月正在一下一下的搓著衣服,她們的雙手凍的又紅又腫,有的凍的厲害的地方還裂開了。
“伊碟,漢月,他們就是這樣虐待你們的?”安奕曉眼眶紅了紅,慢慢走過去。
伊碟和漢月聽到聲音,擡頭看著安奕曉,好像不認識一般,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哇”一聲哭了。
可能是怕吵到洗衣房裡的其他人,她們並不敢哭出聲音,用手捂著嘴,哭的很壓抑。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吃苦了。”安奕曉抱住兩個孩子,給她們最溫暖的懷抱,“走,跟姐姐回家,姐姐來接你們了。”
“啊,王妃。”漢月年紀小,到底沒忍住,趴在安奕曉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吵到洗衣房的嬤嬤,嬤嬤推門出來,怒吼:“嚎什麼嚎,再嚎明天不給飯……”
嬤嬤吼到一半,纔看到院子裡來了安奕曉三人,她趕緊收住聲音,有些害怕的看著安奕曉。
安奕曉沒有責怪她,反而對她說:“嬤嬤,新年好。”
嬤嬤一愣,完全不明白安奕曉打的什麼心思,站在那裡不敢接話,也不敢掉頭就在,好不尷尬。
安奕曉安撫好兩個小丫鬟,走到嬤嬤面前,遞了一片烤饅頭片給她:“嬤嬤,新年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紅包。”
……
第二天,只要和安奕曉碰到面的下人,都收到了她的烤饅頭片紅包。
這些下人都弄不懂安奕曉的意思,以爲這烤饅頭片裡有什麼玄機,不敢輕易接受,都把烤饅頭片交給了王管家,請求他問問王爺。
王管家不辱衆命,大年初一帶著這些烤饅頭片去給蕭錦川拜年。
蕭錦川拿起一片烤焦了的饅頭片,問:“她送這些的時候,是不是說這是送大家的紅包?”
“是,是,王妃的確是這樣說的。”王管家點頭,心裡卻有一個疑惑,送紅包怎麼不送其他的,爲什麼是烤饅頭片呢?
“嗯。”蕭錦川輕輕嗯了一聲,又看了兩眼手中的烤饅頭片說:“既然是她送給你們的紅包,你們就收著吧。”
他放下烤饅頭片,拍了拍手。
王管家會意,帶著烤饅頭片回去,把烤饅頭片又發給了大家。
……
從早上起來,伊碟和漢月什麼話都不說,就是望著安奕曉流眼淚。
那兩雙可愛的眼睛,因爲淚水的洗刷變得更加清澈,更加惹人憐愛,安奕曉看的心中一陣疼痛。
她摸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好孩子,別哭了。以後有姐姐保護你們,再沒人敢欺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