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夜府的門口。
夜蒼邢慢慢走下馬車,雙腳剛剛站穩在地面上,便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自己跑了過來:“家主!出大事了!”
夜蒼邢擰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氣喘吁吁的小廝,面色平靜如常:“出了何事?”
“家,家主,夫人把福菊傳到蕭雅院去了。”
剛剛走出門檻的司馬管家同樣聽見了小廝的話,緩步走到夜蒼邢身邊的同時,也是點了點頭:“確有此事,不過蕭雅院一直安靜如常,不曾傳出過異常的聲響。”
“恩。”夜蒼邢點了點頭,不表態自己的所想,擡步朝著府門走了去。
看著夜蒼邢進了府邸,司馬管家朝著身邊的小廝看了去:“是誰讓你這麼沒規矩的在家主面前大呼小叫?”
“……”小廝一個哆嗦,不敢說話,他一直愛慕著福菊,聽聞到蘇瑾將福菊傳了去,便不安心的在這裡等著夜蒼邢回來,不想竟然讓司馬管家聽了個清楚。
“這個月的月錢沒了,趕緊回自己的院子去,若是再發現一次,直接離開夜府。”司馬管家擔心著蕭雅院的事情,不敢停留太久,簡單的訓斥了那小廝幾句,擡步趕緊去追夜蒼邢的步伐了。
小廝見司馬管家走了,鬆了口氣的同時,趕緊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然後也是一溜煙的朝著府裡跑了去。
既然他敢等在這裡稟告家主,自然就不怕司馬管家的警告,況且此刻他一顆心滿滿都是對福菊的擔心,若是不親眼看見福菊平安,他又怎能放下心?
蕭雅院。
聽著蘇瑾這番的炮火轟炸,站在一邊的八寶早就驚呆了神情,一雙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瞄著蘇瑾,就差伸手鼓掌了。
她家的夫人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就是幾句話而已,便讓一直做什麼都理直氣壯的福菊沒了動靜,這究竟是什麼神功?
不過話說夫人好厲害,福菊在府裡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爲啥夫人不過是剛一見到福菊,就將福菊隱藏的本性給暴露出來了?
“你是無話可說了麼?”蘇瑾笑了,忽然蹲下了身子,與跪在地上的福菊對視上雙目:“福菊,其實我開始還是挺佩服你的,畢竟有那麼多人願意受你指使的爲你抱不平,不過現在你還真是讓我失望,因爲你也不過是一個耐不住嫉妒的可憐女人罷了。”
“可憐?”福菊一愣,不明白蘇瑾的意思。
“呵……”蘇瑾嘆氣:“你口口聲聲說是按照規矩辦事,雖理由得當讓人挑不出毛病,但你卻忽視了最爲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在這個府中,我是夫人,你是丫鬟,就算你覺得自高一等的讓其他人稱呼你爲小姐,但在我們這些個做主子的人眼裡,你仍舊不過是一個蹬不得檯面的下人罷了,當然這也是爲何那次處置了其他人,我沒有親自找你的原因,因爲我不會在一個下人的身上浪費自己的時間。”
福菊沒想到蘇瑾竟然不過是幾句話便說到了自己的痛楚上,以爲蘇瑾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她忽然擡起了一直忽視蘇瑾的眸子,帶著幾分報復的笑了起來:“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下人,那你自己又是什麼?我與主子相伴相隨數年,又怎麼會比不過你一個剛剛進府
的女人?不要以爲你長得漂亮就可以目中無人,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敢當著主子面懲罰我麼?”
“敢?福菊你是太聰明瞭,還是太傻了?”蘇瑾挑眉,看著此刻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福菊:“我剛剛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不是麼?我是夫人,你是丫鬟,如果照你所說,你的主子當真那般在乎你的話,如今又何必娶我?一早娶了你不就好了麼?”
“……”蘇瑾的話,讓福菊一怔,她很想繼續反駁,但面對著蘇瑾明白而直接的話語,她顯得是那般的無力。
是啊,如果主子當真在乎她的話,又怎麼會對她的好無動於衷?又怎麼會因爲眼前的女人將自己貶去了廚房?
蘇瑾見福菊終於消下去了眼中的傲氣,不禁帶著幾分無奈的又道:“福菊,你可以自視清高,但要分清楚對誰,無論府裡的下人如何稱呼你,哪怕是稱呼你爲天王老子,但你要清楚,我是這個府裡的夫人,也是天王老子的主子,如今你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你說我又怎能容得下你?”她說著,忽然站起了身子,朝著門外看了一眼,竟是不懷好意的笑了:“不過看在你在府中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將你交給你心中那個人處理你,處理的輕了我認了,若是處理的狠了你也別恨。”
“你在說什麼?”福菊不不懂,她不明白蘇瑾好端端的抓了她的現行,怎麼會這般輕易的放過她,因爲她很肯定自己一直愛慕多年的主子捨不得對她下狠手。
蘇瑾並不回答福菊的話,而是站起身子一邊拍著自己的裙子,一邊朝著門外漆黑的夜色之中看了去:“你打算在門外站到什麼時候?”
恩?八寶聽聞,詫異的轉回了身子朝著門外張望,她本以爲蘇瑾是在開玩笑,可沒想到就在她剛剛轉定完身子的同時,兩個身影同時從夜色之中走上了臺階。
看著這兩個身影,八寶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家主好,司馬管家好。”我滴個乖乖,她們家的夫人是不是成精了?外面明明一點動靜都沒有,夫人是怎麼知道家主就在外面的?
同樣跪在地上的福菊看著走進來的夜蒼邢,一雙眼睛充滿了期望,她癡癡的看著夜蒼邢從外面走進屋子,情動之餘,輕輕的喊了一聲:“家主……”
相對於八寶的膽怯,福菊的仰慕,只有蘇瑾看著應聲走進來的夜蒼邢面色如常,無聲的挑了挑眉,蘇瑾靠著桌邊坐下了身子,明明是他的人,他卻躲在外面裝好人?憑什麼壞人都是她來當?
司馬管家輕輕掃了一眼地上的福菊,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到了蘇瑾的面前,慢慢彎下了腰身:“夫人好。”
“恩。”蘇瑾輕輕的點了個頭,繼續盯著夜蒼邢看,要是此刻眼睛能殺人,她早就將夜蒼邢戳得屍骨無存了。
慢步進屋子裡的夜蒼邢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慢慢坐在了蘇瑾的身邊,就在蘇瑾盯著他狠戳目光的時候,他則是不緊不慢的擡起了手臂,在蘇瑾的詫異下,劫走了蘇瑾手中的茶杯,放在脣邊輕輕的一品,神色沒有絲毫的起伏。
蘇瑾幾分愕然的看著面前的夜蒼邢,這隻狐貍夜究竟是渴了多久了?難道五王爺府邸連水都沒有的麼?不然他幹嘛喝沾了自己口水的茶?
放下手中的茶杯,夜蒼邢再次看了跪在地上的福菊半晌,忽然悠悠的開了口:“福菊你過來。”
跪在地上的福菊一愣,趕緊提著裙子站起了身子,一邊慢慢的朝著夜蒼邢走來,一邊悄悄地用自己的餘光掃視著另一邊的蘇瑾。
家主夫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到現在還不是要全權聽家主的安排?我與家主共處這麼多個年頭,我就不信家主能爲了你而重責我!
蘇瑾悠哉的靠在桌邊支撐著腦袋,將福菊挑釁的目光盡收眼底,心裡難免好笑,這個福菊看似聰明,其實傻透腔。
當然她雖然心裡清楚,面上卻是不會說出來的,既然福菊認定了夜蒼邢會保護她,那麼自己就將事情交給夜蒼邢來處理,不是因爲她蘇瑾看不起福菊,而是她太過了解夜蒼邢的性子。
曾記得在上一世軍糧補給時,因爲她輔佐的夏侯永長與夜蒼邢輔佐的五王爺都想得到這份數目不小的軍糧以保證軍資,所以無論是在朝野之上,還是在朝堂之下,她和夜蒼邢一直都是處在不知疲憊的明爭暗鬥之中。
後來眼看著老皇帝病臥牀榻,夏侯永長一個坐不住的沒有和她商議,直接收買了夜蒼邢手下的幾名子字輩的暗衛,以此來充當自己的眼線,一來是想要知道夜蒼邢究竟是在輔佐誰,二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抓到夜蒼邢的什麼把柄,以此作爲威脅的讓夜蒼邢對這批軍糧放手。
也就是在夏侯永長用金銀收買了夜蒼邢的暗衛之後,蘇瑾才得知原來夏侯永長輔佐的正是一直在朝中微不足道的五王爺。
不過這個消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被收買的暗衛告訴她,就在夜蒼邢的軍營裡,私自收留著一個女子,雖然那些暗衛並不知道那名女子的身份,但蘇瑾知道,無論那個女人是誰都無所謂,因爲在軍營之中私自收藏女子已經是犯了軍中大忌。
不過蘇瑾沒想到,就在她前往夜蒼邢的兵營,想以此作爲要挾讓夜蒼邢放手軍糧之時,已聽到風吹草動的夜蒼邢不但下令殺了子字輩的所有暗衛,更是將軍營之中那名女子活埋在了山坡之上。
蘇瑾永遠都忘不掉自己曾在夜家軍營地前看見的血流成河,也永遠抹不去那名被抗上山頭還拼死掙扎女子的撕心吼叫。
回想曾經,再放眼現在,蘇瑾自然瞭解夜蒼邢的殘忍。
這個男人連自己親手培養的部下都可以也頃刻之間抹殺乾淨,如此冷血的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現在又怎麼將對一個微不足道的婢女放在心上?
況且福菊一再的找自己麻煩,不是挑戰她的底線,而是在試探夜蒼邢的忍耐,畢竟這位福菊小姐是夜蒼邢的人,而不是她蘇瑾的人。
“家主……”福菊戰戰兢兢的站在夜蒼邢的面前半晌,見夜蒼邢一直沒有開口,不禁帶著滿心希望的主動開了口:“其實事情是……”
不過還沒等她把後續的話說出來,一直不動聲色的夜蒼邢忽然翻轉起自己的手掌,隨著充足的內力似殺氣一般的在四周涌動,只見那帶著全力的一掌,沒有半分遲疑的打在了福菊的胸口上。
“砰!”的一聲,福菊的身子迅速騰空而起,隨著夜蒼邢出掌的力道,重重撞在了屋內的牆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