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晏州,楚溫渢晃晃悠悠帶暮江虞出了北府,“北方大刀闊斧,平川闊海,我想帶江兒看看。”暮江虞窩在他懷裡,騙子,出了北府也是南方。
綿州原是嵐宸最南邊,而今位於嵐宸中央,自古以來是魚米之鄉,千湖之州。綿州城青磚黛瓦白牆,比起京城帶著小家碧玉的味道,是典型的南方水城。
城裡也飄散著桂花甜膩的味道,暮江虞看了眼楚溫渢,她以前很喜歡南方,秀麗瑰美,現在更喜歡北方。這裡是楚溫渢的地方。
還未到綿州城時,楚溫渢帶暮江虞逛遍綿州湖泊,泛舟湖上。或是垂釣,或是彈琴吹簫,或只是抱在一起,也能坐上一天,天邊暈了紅霞才後知後覺相視一笑。
暮江虞一條魚也釣不到,後面幾天氣呼呼地扔了魚竿,給楚溫渢搗亂。她瞇著眼窩在楚溫渢懷裡,趁他不注意就晃晃他的魚竿。
楚溫渢每次都上當,提起魚竿鉤上空空,暮江虞笑彎了眼藏在他懷裡。楚溫渢由著她鬧,他的傻江兒,捉弄都不會,還要他給她製造機會。
暮江虞嫌楚溫渢簫吹的不好,“阿君吹的比你好聽一百倍。”楚溫渢白她一眼,把她按在懷裡親,“誰吹的好聽?”“阿君。”“欠收拾了?”
一次彈琴時,楚溫渢看著暮江虞白嫩的手,漸漸停了簫聲,勾著脣角扔了簫,把暮江虞扯進懷裡壓在身下。船外隱約傳來喧囂的聲音,船艙裡楚溫渢把人欺負的淚水漣漣。
暮江虞慌慌張張,卻給了楚溫渢機會,他放縱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暮江虞咬著脣不敢出聲,後來哪裡抑制的住,被欺負狠了沉沉昏了過去,甜膩的聲音才停下。
放縱的後果就是暮江虞幾天不理他,楚溫渢沒臉沒皮地整天磨她,磊落地吃豆腐吃了個飽,喂她吃點心,喂遍了綿州的魚。
“江兒。”“江兒。”“江兒。”他不厭煩地喊她,一聲比一聲甜,像熬了一鍋的糖水,慢慢越來越甜。
“吃糖蓮花嗎?”“吃!”暮江虞咬牙切齒咬著他指頭,咬夠了才鬆開,氣惱地嘗嘴裡的蓮花瓣。“你長臉皮了嗎?”
楚溫渢把她的手放在他臉上,“江兒不喜歡我這張臉?”要是有臉皮他怎麼可能抱得美人歸,人還這麼軟地躺在他懷裡,嬌俏地喊他夫君。
“要揹著還是抱著?”他們站在綿州城街邊,楚溫渢把暮江虞鎖在懷裡,暮江虞臉上起了熱度,她都不會走路了,這些日子走了幾步路都能數出來,“隨便!”“那我就不客氣了。”
楚溫渢穿過她的膝蓋把她抱起來,“太輕了,我都不想抱。”“放我下來,不用你抱了。”“江兒是不是想賴在我懷裡。”“楚溫渢!”
“去哪?”楚溫渢見好就收,暮江虞紅著臉,“茶樓。”她一路聽說這裡的東西都是用茶做的,在芝湖上嘗過甜茶粉更念念不忘,想了好幾天。
“吃肉就帶你去。”“不吃。”“江兒不吃我就開葷了。”暮江虞騰地燒起來,街上這麼多人他在說什麼呀!“江兒連這個也懂了?”回他的是暮江虞的後腦勺。她怎麼會聽不懂,他從來不加掩飾,光明正大的欺負她。
楚溫渢笑得柔和,這是他染上的,三年他只給她染了一種顏色,一輩子也只想染一種,叫□□慕,她要愛楚溫渢。
暮江虞心滿意足地被他抱出茶樓,裡邊無論什麼都是茶做的,肉也不膩,清清淡淡,她很乖地多吃了幾塊,纔不是因爲楚溫渢想她長肉。
她看著纖細的手腕,不自覺地比量了一下,好像是瘦了些,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跟我的比比?你有我的一半粗?”
“不好看。”“江兒再胖一倍也好看,天底下無人能比,我喜歡的也不是江兒的容貌。”“晨風說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不然你就不喜歡了。”
“我也沒見你梳過妝。”“你敢不喜歡。”“不敢,江兒怎樣我都喜歡。”暮江虞在他含笑的目光下,親了他一下,緊緊摟著他,“不許碰我。”
“好……”楚溫渢心底軟得吐泡泡,說她不愛他,他怎麼都不信,還要再多一點,他就是貪心,聽了喜歡後,還想聽愛,對於她,他幾輩子也滿足不了。
他們住在綿州刺史的宅子裡,楚溫渢不知道從哪弄了個假身份,說他們是京中權貴,綿州刺史在外辦公,宅子裡只有女眷,被他一嚇就唬住了。
“你怎麼能騙人。”“我騙什麼了?我不是權貴?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尊貴的人?”暮江虞眨眨眼,好像也對……鼓著臉頰踢他一腳。
楚溫渢把她抱進屋,還真有一個,就在他懷裡,她的話對他來說可不是聖旨嗎。他們住在偏院裡,白天楚溫渢帶她出去玩,晚上卻會早早帶她回來,暮江虞知道他肯定有事瞞著她。
他們在這住了四天,晚上楚溫渢正壓著她嬉鬧,門外傳來河漢廣的聲音,“聖上,開了。”楚溫渢在她身上吸了幾個紅痕才放開她,給她理好衣衫,抱她出去。
暮江虞的眼睛被他捂著,他鬆開時她閉著眼在他下巴咬了口才睜眼,眼前是一棵繁盛的曇花,一朵朵雪白的花綴在葉子上,白得泛著螢光,花苞已經展開了一點。
她驚喜地看了眼楚溫渢,從他懷裡跳下去,嬌俏地看著數著曇花,轉了一圈又一圈,笑得絕世風華,“什麼時候能開呀?”
“很快。”楚溫渢抱她坐在旁邊的躺椅上,擡擡手就能觸到幾朵曇花,“開了再下去,有兩個時辰,夠江兒看了。”
暮江虞忍不住在他脣上親了幾口,躲開時又轉回去,輕輕點了下。楚溫渢在她臉頰親了下,沒有鬧她,“花朝的禮物。”
“花朝早過去了。”“補的。”“就這一棵?你欠了我幾個月呢。”“江兒猜。”暮江虞猜都不用猜,肯定有很多,都像眼前的一樣好看。
一朵朵曇花如月下的仙子,結伴而來,毫無瑕疵,白如凝霜,皎如月光,似水潤的白玉。暮江虞每朵花觸碰了一下,小心得怕驚了它們。
她亭亭地站在楚溫渢面前,“你抱我看。”“好。”她窩在楚溫渢懷裡,眼裡映著潔白的花,彷彿在她眼裡也開了朵朵白花,好看得楚溫渢挪不開眼。
“我們也養一棵?”“好。”“等我們老了也會像這棵一樣繁盛。”“每次開花我都要看!”“嗯。”他陪她。
直到天邊漫上紅霞,眼前的花收了冷豔,暮江虞才捨不得地轉開視線,“我很喜歡,楚溫渢。”“我也很喜歡,江兒。”暮江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她只是喜歡花,纔不包括他呢。
楚溫渢施施然抱她走了,綿州刺史回來查了幾天,哪裡有什麼權貴?府裡也沒有少什麼東西,他們似乎只是來賞花的,只得放下。
阜州是嵐宸最富足的州之一,東臨滄海,西通商路,北接運河,是嵐宸商路和運河的終點。楚溫渢命人打通了嵐宸和原鳳酈的運河,阜州作爲中心樞紐,更爲繁盛。
楚溫渢騎馬抱著暮江虞走在阜州城裡,阜州城的街道寬闊得趕上京城了,人來人往,車馬不絕。“江兒喜歡?”“喜歡。”
“我聽鬱姐姐說阜州有多繁盛,比她說的還好一些。”裡頭很多是楚溫渢的功勞。“以後還會更好。”“嗯!”“前提是江兒要在我身邊,否則我不敢保證。”
她不在了,他還能不能這樣他不知道,“跟我有什麼關係。”“江兒說呢?”暮江虞隱約懂了些,面上發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著街上的喧鬧。
楚溫渢的愛太沉重了,他那樣冷漠的一個人,把所有的感情都注在她身上,她纔是何其有幸,沒有楚溫渢,這一生她該是多平淡無聊,活了與沒活差不多。
所以在她走時,她想他什麼都記不得,記不得有暮江虞這個人,記不得他愛她,這樣就很好,否則他要活成什麼樣子?她的楚溫渢,要一直強大霸氣,是天下之主。
阜州盛產木芙蓉,天下聞名,去阜州的人除了爲它的繁榮,看一眼木芙蓉也足以。芙蓉閣立於木芙蓉花海中,卻不突兀,與整片花海融爲一體。暮江虞和楚溫渢坐在頂樓,嘗著木芙蓉花做的點心,聽旁邊的人閒聊。
“傳說芙蓉閣是嵐宸開國皇帝所建,已經幾百年了,是給他心愛的女人建的。”
“傳言罷了,□□皇帝那樣的梟雄,史書中寥寥數語就足以窺視其霸氣,數百年只有天初帝能與之相提並論,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兒女私情。”
“這不是傳說嗎,當成樂子聽聽就行了,較什麼真。”“就是,在這求姻緣可靈了,都是衝著這個來的,誰管它是誰修的。”
“是修給江兒先祖的?”“你怎麼知道?”“猜的。”楚溫渢在她臉上吻了吻,他是不是這輩子的幸運都花在遇上她了。
□□皇帝一生求而不得的事,他卻做到了,還能有什麼,娶了她吧。想必那個時候她的祖先已經嫁了人,夫妻恩愛,否則□□怎麼會不搶,楚家的人可不會輕易放手。
□□只留了三樣東西流傳世間,是三首詩,《長江》,《北宸》,《霂姒》。數百年被人解讀成□□的雄心偉業,寥寥幾人解讀成對心上人的愛慕和念念不忘,遭天下所嘲諷。他以前只當是□□感慨而發,如今懂了,是情詩。
宸極之北,汜水之心,江家江宸姒。他的江兒姓江,大概也是姓姜吧,姜國的公主。楚家的天下,不是楚國,卻爲嵐宸,楚嵐鉦和江宸姒,世人只知□□的霸業,不知道他藏了這麼個人。
當初姜國滅國,想必有很多隱秘在裡邊,被人抹了去,這裡邊□□應該出了很大的力,他明白,那是他深愛的女人,人既不在了,後人有什麼資格評論。
諸侯聯手滅了巫國,肯定有雪山的手筆,嵐宸與姜國聯手?也不對,那人說嵐宸滅了姜國應該不會假。無論如何□□肯定留下了什麼東西,只是他沒有找到。
他愛了一輩子的人,就算是她和別人生的孩子,也會視如己出,巫國餘孽尚在,怎麼會放心。巫國謀劃百年,嵐宸也繁盛了百年,他不懼,江兒在他懷裡,他會保護好她。
暮江虞揪著他臉頰,“想什麼呢?”“想怎麼欺負江兒。”“楚溫渢!”“我們試試?”楚溫渢示意地看著樓下的木芙蓉。
芙蓉樓下有七棵木芙蓉,據說是□□皇帝親手所種,凡男女在此選了同一枝花將會廝守一生。每一棵樹一人抱不過來,枝葉繁盛,有多少枝數都數不清,幾百年過去,未曾有人做到過。
“江兒把最喜歡的那枝畫下來,我也畫下來好不好?”“不是去找嗎?”“我看不到江兒會著急。”
暮江虞哼地同意了,被他抱著每棵樹看了個仔細,楚溫渢跟樓裡的小二要了紙和筆,含笑畫了一枝,暮江虞擡頭看他一眼,要是他畫的她不喜歡,就不要他了!
兩人把畫好的畫推到中央,一個下筆凌厲,白雪一樣的花瓣疊在一起,盎然英氣。一個柔和清雅,花開如春意綿綿,卻是一模一樣的兩枝。
暮江虞眼裡暈開一汪碎碎的陽光,閃閃的,“你怎麼知道。”“猜的。”她喜歡的肯定是最好看的,最好是白如雪的,這枝木芙蓉上剛剛停了只碧藍的蝶,她一眼就喜歡上了,他看得清楚。
“這是上天的意思,江兒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哼!”暮江虞耳上比粉煙雲一樣的木芙蓉還好看,在楚溫渢脣上吻了口,“獎勵。”
楚溫渢笑成了個傻子,“與我廝守江兒這麼開心?”“我有開心嗎,是你看錯了。”楚溫渢盯得她受不了,撲進他懷裡,“楚溫渢。”
她會要個孩子,和楚溫渢一模一樣的孩子,只這樣想就羞得不想理他,但是很開心很開心,楚溫渢呀,她想和他一起,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沉迷於玩樂,不思寫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