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你,恢復記憶了?”慕幻絲怔怔的愣在原地,所有的思維像是在一瞬間全部停滯了一樣。
風澗遠搖搖頭:“沒有,但是我已經知道了,我身中攝魂術。”
慕幻絲道:“不可能的,你怎麼會知道?”
“因爲婷兒。”
“烏炎婷?”
“是的。”風澗遠道,“我失憶了,對她的所有記憶全數消失但是自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不會忍下心來殺了她的,再到後面,她寧願自殺也不遠讓我爲難,我才知道其實我在中攝魂術之前,深深地愛過一個女子,就是她。”
“那她呢,死了沒有?”她看向風澗遠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風澗遠搖搖頭道:“我說過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她活下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她活下去。”
“因爲我喜歡她,我知道的,我有感覺的,我喜歡的人,只有一個,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就是她。”風澗遠道,架在慕幻絲脖子上的劍輕輕滑動,帶過一道鮮紅的血痕。
“那你還回來幹什麼”慕幻絲側頭看著風澗遠的劍,問道。
“我想找回我自己。”
“沒用的。”慕幻絲長長的嘆息一聲,嘴角浮現了一絲自嘲的苦笑,“沒用的,我讓你中攝魂術,就是爲了讓你愛上我,其實烏炎婷死不死無所謂的,我只想得到你的愛。”
“攝魂術沒有解藥?”風澗遠的瞳孔瞬間緊縮。
“嗯。”慕幻絲點點頭,“沒有解藥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拼湊齊你的記憶碎片,只有這樣,你才能恢復記憶。”
“怎麼拼湊?”
“我不是你的真愛,我不可能知道。”慕幻絲搖搖頭,道。
“哼。”風澗遠的眸中冷冷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手中的劍“鏘”的回到劍鞘,然後便是瀟灑的轉身,留給慕幻絲一個無法企及的背影。
慕幻絲全身上下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全部被抽走了一樣,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風,你知道麼,我也在賭,我也在像烏炎婷一樣賭,我賭你會愛上我的,但是我輸了。”
她伸手,輕輕拂過自己頸上的血痕,然後將手伸到自己眼前,看著上面鮮紅的血跡,嘴角輕輕勾起:“風,我還是沒能擁有你”
她還沒有說完話,就已經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
因爲她已經和這個世界離別了。
她的背後,站著一個駝著背的男人。
那男人的臉已經不能算是個人樣了,因爲他的半邊臉已經血肉模糊,就連眼珠子都是晃晃悠悠的掛在臉上的,只有一根血紅色的神經連著那眼睛。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手裡面卻拿著一件罕見的江湖神器。
“我也見到過不少江湖人,各式各樣的兵刃武器我都見過,可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像這樣子的。”
“你當然沒有見到過,這本來就是件空前未有,獨一無二的武器。”?“這是劍,還是鉤?”?“本來應該是劍的,可是我父親卻替它取了個特別的名字,叫作離別鉤。”?“既然是鉤,就應該鉤住纔對,爲什麼要叫作離別?”?“因爲這柄鉤無論鉤住什麼,都會造成離別,如果它鉤住你的手,你的手就要和腕離別;如果它鉤住你的腳,你的腳就要和腿離別。”?“如果它鉤住我的咽喉,我就要和這個世界離別了?”
“是的。”?“你爲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武器?”?“因爲我不願離別,不願跟你離別。”
“我要用這柄離別鉤,只不過爲了要跟你相聚,生生世世都永遠相聚在一起,永遠不再離別。”
是的,這件武器赫然就是當年享譽天陸的,楊崢父子倆持有的武器,離別鉤。
持有這件武器的人,現在僅存的半邊臉上露出了一點點的微笑,然後拿微笑瞬間冰冷:“身爲青龍會的人,你不改動情的。”
慕幻絲還能說什麼?
他不能說什麼了,因爲現在的她,已經說不出一點點的話了,只能睜著眼睛,眼中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
那老人俯下身去,深處鷹爪一般的手,輕輕撫上,慕幻絲的臉,然後使力一撕,慕幻絲較好的臉便是被撕了下來,臉皮上還帶著血紅的肉。
那老人看著慕幻絲的臉皮,輕輕地笑了一下,那笑聲堪比鬼哭狼嚎。
老者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伸出自己的手,然後輕撫上自己的臉,然後猛一使力,愣是把自己的臉皮也撕了下來。
在臉上的血還沒有完全噴出時,他已經將慕幻絲的臉皮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面具,然後將垂在外面的眼珠子塞了回去。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慕幻絲,慕幻絲就是我,而且這個慕幻絲,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動情了。”老者笑道,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真正的笑容,然後便是從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瓶子裡面滴出一滴水在慕幻絲身上。
慕幻絲便是就這樣風化在空中,只留下一攤血水。
那老人有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咽喉處,然後來回一番,沒過多久,他的手就已經變得血淋淋的了,但是他的聲音卻像是少女一樣清脆。
wWW⊙TTkan⊙¢ o
“慕幻絲消失了”老者滿意的說到。
“屬下參見第九青龍使。”一個女子站在老者身後,單膝下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說到。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錯了,第九青龍使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第六青龍使慕幻絲。”
“第六青龍使?”
“是的。”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第六青龍使。”
“是。”那女子道,雖然還有疑問,但是在青龍會這麼多天以來,她已經知道了要將疑問深深地藏在心底。
“海棠,你做得很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將會把第九青龍使的位子讓給你做。”那老者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
“多謝舵主。”謝海棠道,但是沒過一會兒便是改口道,“多謝第六青龍使。”
“世人知道有個千面老朽是青龍會的舵主,但是誰有能想到他還是第九青龍使?又有誰能想得到他依然是第六青龍使?”
“使者英明。”謝海棠道。
“好了,海棠啊,你先回去吧,我還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思考人生。”
“屬下告退。”
“呵呵,這個小女娃真的很有意思啊。”慕幻絲說到,臉上帶著欣賞的神情,“讓她來做第九青龍使也未嘗不可啊。”
第二天,青龍會就收到了消息,說第九青龍使不慎喝醉失足跌落湖心。
雖然沒有人相信這個事情,但是也沒有人有膽子問。
反正青龍會裡面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充滿猜測的生活了。
就算有人告訴他們青龍令主因爲精盡人亡死在牀上,也沒有人會感到意外的。
與此同時,鄧定侯正躺在鑄煉山莊的牀上面,臉色還是蒼白的要死,但是身上的傷口卻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唯一詭異的是他的兩條腿現在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擺放著。
“羅長老,鄧鏢師他”百里長青站在鄧定侯的牀前,問道。
羅胤收起自己的金針,然後站起來,道:“鄧鏢師的命雖然是保住了,但是因爲在青龍會收到了過分的璀璨,所以現在那兩條腿,算是廢了。”
“什麼”百里長青如遭雷劈,向後退了兩步。
“鄧鏢師已經勞一生了,現在應該是時候歇歇了。”羅胤道。
百里長青茫然的點點頭,然後道:“好,我知道了,我會讓手下好好保護他,讓他安心度過餘生的。”
羅胤點點頭,道:“現在看來,這也是對他最好的方法了。”
百里長青轉過身去,雙手揹負在身後,半晌,道:“我馬上下令安排,鄧鏢師就先拜託你們了。”
羅胤道:“一定。”
於是,鄧定侯就被百里長青安置在南方鏢局擁有的一家醫館裡面休養生息。
於是,第二天,鄧定侯全家被不明人士刺殺,而且整座鄧府全部淹沒在不明大火中。
於是,鄧定侯鄧家就這樣絕後了。
於是,次日,當鄧定侯得到家人全部身亡的消息時候,整個人完全心理崩潰,拔刀自刎。
站在鄧定侯的墓前,百里長青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女兒紅,澆在鄧定侯的墳頭前。
接下來,便是又有著一串接著一串的奇異事情,比如,南方鏢局的所有鏢師們,家裡都有一到兩個人慘遭滅口,並且會留下字跡:天青如水,飛龍在天。
百里長青站在月光下面,雙手負於身後,在他的身後,有著兩個單膝下跪的人,他們的身後,是兩批純黑的駿馬。
“是時候和青龍會的人一較高下了。”百里長青淡淡的說到。
其中一個人點點頭,另一個人道:“在這樣下去,我們鏢局的勢力,不攻自破。”
“傳令下去,明日午時,所有人都在這裡會和,無論如何,我們也要闖進五月二十分舵,然後滅了他們的青龍使!”
“遵命!”兩個人厲聲應道,然後便是翻身上馬,駕著漆黑的馬,消失在了漆黑的月色之中。
夜,是黑的,馬,也是黑的,騎馬的人,身手不凡,百里長青,則是像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樣,傲視羣雄。
如果忽視他們話語中的殺機,這必將會是一副最幽深最美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