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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秦煙嵐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莊園,最初建造這個莊園的人,現在早已在地下沉睡了兩百餘年。

但是這座莊園裡,每一棟房子都很新,就像是剛剛建成一樣的。這裡從來就沒有外人進入,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天陸上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但是這裡卻孕育著一個與世隔絕的強大門派——若水門今天,這裡似乎有點不同。

若水門本來是專收女弟子的門派,但是今天,這裡卻躺著一個男人,一個活著的男人。

楚蕭蕭。

除了他,絕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躺在這裡,就算是他的好朋友陸平山也不行。

若水門是現在江湖中爲數不多的女子創立的門派,所以這裡的掌門人武功之高強,自然不言而喻。

其實她什麼都不是,她只是一個人,一個很平常的人。只不過她的武功天賦之高,絕對是歐家族中的第一人。在她十三歲的時候,江湖中大多數人就已不是她的對手。

她是這裡的掌門人,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殘忍,因爲她始終都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從小到大,從未改變。

是的,自從認識了楚蕭蕭之後,就從未改變。

自從他們在草地上“拜過堂成過親”以後,她就從未改變,因爲她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遇上楚蕭蕭的,她相信,她一定會的,因爲她是楚蕭蕭小時候的未婚妻,秦煙嵐“秦掌門,你真的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用我們的寶物嗎?”陸倩兒略帶懷疑的看了看秦煙嵐,同時鄙夷的看了一眼牀上躺著的男人。

“秦掌門,我覺得不用,因爲他不配,他根本不配。”顧真真真搞不明白,平日裡那個冷靜異常的秦煙嵐到哪裡去了?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子裡響起。

秦煙嵐縮回手,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顧真真,“對不起,但是你錯了,他配,他完全配,就算別人不配,就算我不配,他也配。”秦煙嵐輕輕的說,只是她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秦掌門,爲什麼,爲什麼你如此重視眼前這個男子?”陸倩兒非常不服,因爲她知道,秦煙嵐要給眼前這個男子用的不是別的,是她們“若水門”的寶貝,是一千年纔開一次花的寶物,是“冰晶雪蓮”。

傳說中,這“冰晶雪蓮”是難得一見的上古仙器,據說只要你還有一具肉身,哪怕只是一根骨頭,你都會復活,只是這“冰晶雪蓮”會消耗到自己的靈氣,至於消耗多少,就要看被救治者的傷勢嚴重程度了。

按照現在楚蕭蕭的受傷程度,對於“冰晶雪蓮”的耗損雖不會太大,但要讓它恢復往日的光彩,怕也是有些困難,就算是秦煙嵐親自出手,加上顧真真和陸倩兒兩個修爲較高的女弟子,修復“冰晶雪蓮”也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有餘。

“呵呵,”秦煙嵐笑了一下,“你們不知道,爲了救他,就算要我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說完,她閉上了雙眼,開始回憶自己和楚蕭蕭之間的往事:初入陸府,擦肩而過。

一起就餐,互種情愫。

星夜之下,共同赴約。

草地嬉戲,情定三生。

即將搬離,戀戀不捨。

偷偷許諾,若有來世,定當廝守在一起。

說到最後,秦煙嵐的臉上已經發出了光,因爲她也記得當初自己與楚蕭蕭的約定:“我們以後一定還會相見的,對不對?”當初楚蕭蕭向她點頭時的認真與專注,她一輩子都忘不了。楚蕭蕭當時偏著小腦袋,緊緊地攥住秦煙嵐的雙手:“煙嵐,我們以後一定還會見面的,到時候你不要忘了我哦!”

然後她就走了,轉身時留下了這個諾言。他一個人佇立在那裡的時候,有點孤單,有點落寞。若是換了現在的秦煙嵐,當時她一定會轉過身,抱住楚蕭蕭,只可惜七八歲的孩童懂得什麼?秦煙嵐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是她卻隱隱感覺到,她不想和楚蕭蕭永遠不見。

今天,她又見到了楚蕭蕭,儘管現在他重傷在牀,但是他眉宇之間透露出的氣質,和當年就是一模一樣。

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認出來,這就是她的蕭蕭哥哥,因爲他們擁有著同樣一種不言而喻的威嚴和氣質。

秦煙嵐輕輕地撫摸著楚蕭蕭的臉頰,看得已經有些癡了。若不是顧真真和陸倩兒兩個人走進屋來,她真想就這樣坐在他邊上,坐一輩子。但是現在,秦煙嵐知道,她不能因爲一時的兒女私情而錯過了挽救楚蕭蕭的機會。於是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

一瞬間,顧真真和陸倩兒兩個人就呆住了,她們不約而同的喊出了聲:“秦掌門……”她們竟看見了秦煙嵐的淚痕。雖然只是淡淡的兩條水線,但是這給她們二人的震撼卻比滔天洪水來的重大的,因爲這是她們拜入若水門二十年以來,第一次看見掌門人哭。

從前,當秦煙嵐面對著天下第一魔教忘情門的重創,她沒有哭;當她看見可憐的人們時,儘管她有這菩薩般的心腸,她依然沒哭。

今天,爲了這個躺在牀上的男子,她竟然哭了。

“我沒事。”秦煙嵐頓了頓,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幾位長老說得通嗎?”這纔是她真正擔心的事。

早在她坐在楚蕭蕭牀前時,她就已經讓顧真真和陸倩兒到大廳中說服幾位長老,讓她們一起幫助秦煙嵐擷取“冰晶雪蓮”。只要她們幾位長老可以同意,救助楚蕭蕭便是勝利在望了。

“對不起,秦掌門。”顧真真怯怯的開口道,“羅長老說,要用‘冰晶雪蓮’救助外人也就算了,但是絕不可用於救助男子,更何況還是一位與本門素無瓜葛的男子,不可。”

“那麼……看來只有我親自出面去求她們了。”秦煙嵐緩了口氣,“顧真真,你和陸倩兒在這裡好好守著楚公子,不得有誤。”說完,便大步走向門外。

顧真真和陸倩兒雙雙嘆了口氣:“看來就算是被我們譽爲神一樣的秦掌門,也終究逃不出情這一字啊。”

但是,掌門的命令,她們只得執行。於是她們坐在牀旁的椅子上,看著熟睡在牀上的楚蕭蕭的俊臉,搖了搖頭,苦笑。

大廳裡。

秦煙嵐站在廳堂中間,周圍是“若水門”的五大長老和四大護法,她們皆是秦煙嵐的師傅。

“徒兒秦煙嵐拜見師傅們。”秦煙嵐跪了下來,給師傅們行禮。在她的師傅們面前,絲毫沒有掌門人的架子,該做到的禮數,她一個都不會漏掉。

“煙嵐,起來吧。”羅胤羅長老雙手一託,一股真氣緩緩將秦煙嵐托起,“煙嵐,你這番前來,可是爲了那個男子?”羅胤長老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正題。

“不錯,正是如此,希望各位師傅們能夠成全。”秦煙嵐低下頭,雙頰已經微微有些泛紅了。

“少女的情懷我們不是不能理解,”蘇芮蘇大護法嘆了口氣,她想到了自己當年,當年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私奔,那段往事,至今讓她心裡甜絲絲的,“只是,徒兒若是要動用‘冰晶雪蓮’,這未免有些……”說到這裡,蘇芮護法已經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徒兒知道,”秦煙嵐知道自己絕沒有可能順利說服幾位長老,不行的話,秦煙嵐只能……

“噗通”一聲,秦煙嵐已經跪了下來。她震開了幾位長老的真氣,然後就那麼跪在地上,低下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只是,如果楚蕭蕭不能活過來,徒兒真的不願獨活。”說到最後,她已然泣不成聲。

“哎呀,你這又是何苦的呢?”蘇芮一直想把秦煙嵐托起來,只可惜她每發出一縷真氣,都會被秦煙嵐硬生生的震回去,“孩子,有什麼事情,都好說,你先起來啊。”蘇芮看見秦煙嵐一直在地上久跪不起,乾脆走過去把她扶起來。

但是秦煙嵐偏偏不領情,一把甩開了蘇芮,“求各位師傅成全。”

雖然只是短短的七個字,但是秦煙嵐確實像鐵了心似的,看的四大護法都不禁爲她求起情來了。“算了,不就是耗費些真氣嗎,這個娃娃,我救了。”“對啊,我們總不能看著徒兒的小情郎殞命與此吧?”“救吧救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煙嵐感激的看了看這些師傅們,又堅定的看向五大長老。

“算了,”五大長老終於妥協了,“那就……救吧。”

隨著這一句話一出口,秦煙嵐心裡如釋重負,她向著楚蕭蕭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默唸:蕭蕭哥哥,你有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遠山上,有一片清清冽冽的池塘,在池塘正中間,隱隱約約的發著一片紅光。

歐雨戀和五大長老四大護法來到池塘邊上,站定,只見一縷真氣緩緩地從幾位長老身上發出,將他們十個人照得若隱若現的。只見真氣越來越濃烈,池塘中間的紅光也愈來愈明顯,最後,整個池塘的水激盪起來,就像是一匹野馬,不,是萬匹野馬,萬馬奔騰的場景,比起這池中之水,只怕還要遜色一些。

“師傅們,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秦煙嵐看著這副場景,吃驚的張不開嘴巴,只能支支吾吾的詢問著幾位師傅。

“呵呵,徒兒有所不知。這‘冰晶雪蓮’乃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珍寶,所以它所散發出來的仙氣自然不是一般寶物所能比擬的。至於這池水之震盪景象,我們的先輩們從這池中取出‘冰晶雪蓮’時,倒也碰到過。“蘇芮蘇大護法笑呵呵地解釋道。

“蘇芮,快看,池塘正中央!”司馬芊芊指著池塘中央,向蘇芮嚷道,“那,那不就是‘冰晶雪蓮’嗎?只是,它怎麼會變成那樣?”

“芊芊,你別那麼大驚小怪的了,好不好,你總這樣,讓我們都……都……”本來蘇芮還準備好好教訓一下司馬芊芊,但當她看到了湖中央的景象時,也不禁長大了嘴巴。

歐秦煙嵐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情,於是趕緊向著蘇芮看去。眼中充滿了恐懼。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岔子,那麼自己的掌門人還有何顏面當下去,畢竟‘冰晶雪蓮’是在自己這一代毀壞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除了什麼岔子,那麼楚蕭蕭,楚蕭蕭會不會沒有救了,會不會永遠離開了自己……

秦煙嵐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爲她怕,她害怕自己以後失去楚蕭蕭,她不知道失去了楚蕭蕭以後,自己能怎麼過。

“徒兒不必緊張,這‘冰晶雪蓮’並未受到什麼損傷,只是它的修爲又進了一個層次,現在,任何被它救治的人都會和它心有靈犀,只要被救治者遇到危險,這‘冰晶雪蓮’就會替她擋上一槍一劍,還能治療他。所以現在的‘冰晶雪蓮’,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

“真的嗎?太好了,這樣以後我就不用擔心楚蕭蕭會遇到危險了,太好了。”秦煙嵐現在像一隻小鳥一樣,開心的要命。

蘇芮無奈的嘆了口氣:“爲什麼就連煙嵐也逃不過情這一字啊?”

九位師父,一起向著池塘中央注入內力,過了一會兒,池塘中的“冰晶雪蓮”終於被蘇芮和羅胤託在手中,其它長老從“冰晶雪蓮”上面卸下一片花瓣,然後她們一起將“冰晶雪蓮”拋回水中。水中泛起了一朵朵的浪花,像是在歡迎他們守護者的迴歸。

蘇芮將那一片花瓣拋向空中,然後和其他幾位長老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手心透出一股真氣,緩緩的射入了花瓣中。花瓣在空中旋轉著,飛舞著,然後轉的看不見了影子,只能看見九位長老,一直保持著姿勢,一直在向花瓣輸入內力。

慢慢地,她們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蘇芮向下面吼了一聲:“煙嵐,你也上來幫忙!”

秦煙嵐想都不想,就一個翻身而上,然後也開始向“冰晶雪蓮”的花瓣輸入內力。

也許是因爲心靈相通,當秦煙嵐輸入第一股內力以後,那雪蓮竟開始安靜了下來,越轉越慢,最後竟停在了空中。

“師傅們,這裡就留徒兒一人即可,你們先回去調養身子吧。”秦煙嵐輕輕說了一聲,九位長老互相點點頭,然後同時收功,落地打坐。

秦煙嵐看著空中的花瓣,繼續慢慢加大手勁。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失敗,因爲這是楚蕭蕭唯一的希望。自己更不可能再用一片花瓣來煉製,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秦煙嵐的頭上,也慢慢的滴下了汗珠。但是她始終沒有放棄,一直源源不斷的輸出著,體力不支的輸出著,最後,她一聲長嘯,用盡全力透出了自己最後一絲力量,然後像一塊石頭一樣,摔在了九位長老面前。

在最後一刻,她成功了。

那蓮花瓣,終於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白色小珠子,緩緩飄落在秦煙嵐身上。

九位長老不敢怠慢,全部透出身上的內力,注入了秦煙嵐身體裡。

一個時辰過去了,秦煙嵐的臉色已經漸漸的紅潤了起來,最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師傅們,徒兒……徒兒成功了嗎?”秦煙嵐虛弱地問道。

蘇芮激動的點點頭,將秦煙嵐摟在懷裡,輕輕說:“是的,你成功了。”

當秦煙嵐看到羅胤手中的小藥丸時,禁不住開心的笑出聲來:“蕭蕭哥哥,煙嵐來救你了。”

說完,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一展輕功,飛向了楚蕭蕭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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