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翰卿大喝一聲,“那麼,我們開戰便是!”
楚蕭蕭終於收斂了笑容,因爲他知道,此時的事情絕沒有那麼好笑。他們要去打仗,而輸了的代價,就是自己,段玉封以及樓上的人的命!
所以這一戰,他們非贏不可!
即使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眼前的沈翰卿是什麼樣的角色,他甚至連對方的武功底細都不清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是怎樣的一種能量。
楚蕭蕭雙拳捏緊了,緊的能夠看見血管。詭異的是,血管裡面,流淌的,不是紅色的鮮血。
藍色的血!
楚蕭蕭身體裡面的血液,現在竟然已經全數變成了藍色!
沒有人不會驚奇的,因爲現在的楚蕭蕭,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能看見是紅色的地方。因爲他身體裡面已經全部變成了藍色!
楚蕭蕭的雙眸,也漸漸的由美麗的深棕色轉化爲深邃的深藍色,只是深邃的顯得詭異了。
看到這樣子的楚蕭蕭,沈翰卿和所有黑衣人不禁後退一步,就連段玉封都不禁啞然失色。
“剛纔是誰說君子一言的,現在怎麼都怕了?”楚蕭蕭挑挑眉,輕蔑的說道。
“說……說什麼呢,老子,老子會怕你?”沈翰卿後面的一個人握著劍的手已經在發抖了,但依然說道。
“很好,站出來。”楚蕭蕭道。
那人怯怯的往前挪了一小步,看了看沈翰卿,眼中充滿了乞求之色。
但是沈翰卿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一把將他推到前面。
楚蕭蕭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嘴裡喃喃道:“螻蟻。”說完,他的手上竟然憑空顯示出一股藍色的氣體。
楚蕭蕭看了一眼那個人,手輕輕一抖,那團藍色的氣體向那人飛去。
那人大驚,左躲右躲,但是躲了幾息的功夫,終究還是被藍色氣體觸到了衣角,頓時身體僵硬,直直的倒在地上,就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了一樣。
衆人深吸一口氣,倒退一步。
“還有呢?”楚蕭蕭收了氣體,繼續問道。
“算了……”沈翰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頓時雙眼暴射出精光,“兄弟們,全部給我上!”
“這算是羣毆麼?”段玉封疑惑的問了一句,然後就是想也不想的投入戰圈來了。
當段玉封閃身進入戰圈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周圍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綠色的光芒,所有人來不及看就已經被斬於刀下。
好快的刀!好亮的刀!
楚蕭蕭微笑地看著,嘴裡滿意的道:“段家七星碧玉刀,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楚蕭蕭!”他的思路卻突然被一個人打斷,他微微一偏頭,發現沈翰卿已經站在了他的對面不遠處,“有本事我們來決鬥!只是,你不許用你的妖法!”
“有骨氣!”楚蕭蕭在心中讚賞道,嘴上卻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道:“好,來吧,我讓你三招便是。”
“你是一個合格的手下,只是,你找錯了主子。”楚蕭蕭心裡微微的嘆息了一聲,畢竟,現在天下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與他決一死戰的了,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暗算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
沈翰卿不再多說,從自己的背後緩緩的拔出了一把劍。
好劍!
閃亮的銀色光芒竟然使得楚蕭蕭的眼睛有了一瞬間的失明。
青色的劍鋒,劍身纏繞著的殺氣,以及另一種磅礴的氣勢,使得這一把劍頓時有了一種與七種武器相媲美的感覺。
沈翰卿的眼中,現在在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客氣,取而代之的,除了殺氣,還有另一種感情,和纏繞著劍的那種磅礴的氣勢相像得很。
“楚蕭蕭,這三招,我不敢接。我們乾脆痛快的來一場!死,能死在第七種武器下,我死而無憾!”沈翰卿搖搖頭道。
楚蕭蕭現在終於明白了那種不知名的氣勢來源於何處,也終於知道了那種不知名的力量。
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一種決心。
“沈翰卿,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楚蕭蕭嘆了一口氣,“你,爲什麼要加入青龍會?”
“爲什麼?”沈翰卿道,“你不必知道。若是今天我交代在這裡,我的大哥沈瀚凌自然會告訴你,爲什麼我們兩個都加入了青龍會。”
“青龍會是一個太可怕的組織,”沈翰卿面露懼色的道,“你永遠無法想象它的可怕,想要毀滅,就是癡心妄想。”
“如果你不能打敗你的敵人,那麼你就加入他們?”楚蕭蕭問道。
沈翰卿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事情遠沒有你想想的那麼簡單。”
“來吧,”沈翰卿正色道,“決一死戰。”
楚蕭蕭點了點頭。
他緩緩地從袖口裡拿出了一把扇子。一把精緻的小扇子。
“啪”的一聲,他打開了自己手中的扇子。
扇子上畫的是一副風水畫,極其優雅。淡淡的青山隱隱的顯示在濃霧中;青山上,有一條小河,河上有一座石頭小橋,橋的兩邊,是兩座小鎮,兩座安逸的小鎮。
畫的旁邊,有一些題字:“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美妙的村莊,美妙的詩。
那個小村莊一定沒有七種武器的存在,更不會有青龍會的存在。因爲那個小村莊,就是傳說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小鎮,只是,現在這種小鎮怕是早已不復存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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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翰卿突然心中涌上一種思鄉的情感,因爲,當他還小的時候,他的家鄉彷彿就是這樣一片安逸的小鎮。
沈翰卿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幅幅的畫面:早上,母親用一個小婁揹著自己的哥哥,前面抱著自己,到田地裡去。到了田地,她把孩子們都放下來,自己前去早耕。
於是,自己就和哥哥在田地裡玩耍,但是他們玩的很小心,從來不會踩壞田地裡的莊稼。
正午時分,鄰家的大叔也來了,來給他們送幾個饅頭。白麪的饅頭,或許還有一些醃黃瓜。
那時的伙食雖然不如現在的好,但他還是記得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吃著白麪饅頭或者是玉米麪饅頭時,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的笑容。
只可惜,這種日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沈翰卿怔怔的看著這幅畫,彷彿連神思也飄到了畫中的小村莊……
“呵呵,楚蕭蕭,我現在才明白,我原來還是敗給你了。”沈翰卿淡淡的嘆了口氣,“但是這一戰,我還是要和你打的,因爲,一天身爲青龍會的人,終身就休想再背叛他了。死在青龍會的酷刑下,還不如死在第七種武器下,這對我,還是一種光榮。”
說完,他合上雙眼,憑著自己內心的念想開始驅動自己的劍。劍光流轉,漸漸地竟然形成一道劍幕。
楚蕭蕭微微有些壓訝異,但還是沒有絲毫的懼怕,因爲他現在的武功,比起沈翰卿來,高出的絕對不是一倍兩倍。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佩服沈翰卿,因爲他的勇氣和理想已經比其他青龍會的人高出了好幾個境界。
雖說還有好多人也是被迫進入青龍會的,但是像他這樣的還能一直保持著自己的信仰的,還有很多麼?
楚蕭蕭嘆了一口氣,一合扇子,將自己的內力緩緩地注入扇子裡。扇子像是感應到主人的心意一樣,緩緩地顫動起來,一剎那,原本的扇子現在已經變成了水藍色,水藍色的山,水藍色的鎮。
沈翰卿突然睜開眼睛,發出一聲暴喝,手中的劍瞬間化爲虛無,隨後像是變成了上百隻劍一樣,參差不齊的圍繞在沈翰卿身邊。
“落花流水第一擊,劍花舞動!”楚蕭蕭嘴裡喃喃道。
落花流水可謂是劍術中精髓的精髓,一般人很難掌握落花流水的全部十三招,通常能練到第八九招的就已經算是人中龍鳳了。
第一擊,想必一定不會令楚蕭蕭失望。於是,楚蕭蕭沒有做絲毫攻擊的打算,他只想接下這一招。
“劍!”
沈翰卿大喝一聲,所有不分虛實的劍立刻在他的身邊舞動起來,不斷的旋轉跳躍,越來越快,以至於在樓上看著他們打架的陸平山和玉羅蘭都看不見了沈翰卿的身體,因爲他的全身上下已經被劍氣籠罩,濃濃的劍氣,還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精神。
“花!”
第二聲,所有的舞動的劍頓時停了下來,然後自顧自的劍頭彎下,去觸碰自己的劍柄,於是,一柄一柄不分虛實的劍竟然緩緩的變成了一個小圓圈,然後小圓圈緩緩地兀自旋轉,漸漸地,幻化成一朵一朵的劍花。
“舞!”
第三聲,所有的劍花開始舞動,愈演愈烈,就想成千上萬的不安分的彈球瘋狂的彈跳著,只是,這種氣勢,比彈球還有強烈幾千倍。
楚蕭蕭站在圈外,手中一直拿著一柄扇子,直視著站圈裡的沈翰卿,心中暗暗想到:若是青龍會裡面有幾個像是沈翰卿一樣的漢子,那麼相比青龍會現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囂張了。
但是楚蕭蕭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就像是沈翰卿說的一樣,加入了青龍會,不服從他們的命令,不忠於他們的主子,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而且會死得很痛苦。
青龍會有一百三十種法子可以讓你後悔爲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動!”
最後一聲,沈翰卿身周的劍花竟然又一次在一瞬間之內全部停下,然後所有的劍花緩緩地自由組合排列,成了一道無懈可擊的劍幕。
樓上的陸平山現在已經睜大了眼睛,因爲他自己知道,現在以他自己的能力,去應付這一道劍幕,成功活下來的機率應該只有十之五六。
楚蕭蕭依然站在那裡,直直的望著劍幕,依然沒有要還手的打算。
沈翰卿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楚蕭蕭,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楚蕭蕭,我知道這種雕蟲小技一定入不了你的眼,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讓我領教一下你的武功,我希望能死在你全力爆發的時候。”
全力爆發?陸平山心裡一個咯噔,這小子真的是活膩了,楚蕭蕭全力爆發的狀況他不是沒有看到過,玄水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小子還想讓楚蕭蕭全力爆發?他一全力爆發,所有人都別想活了。
“好說,在下應了便是。”楚蕭蕭雲淡風輕地說。
“這傢伙現在怎麼這樣?”陸平山訝異地說,“這種厲害的招數,我都沒有把握能活下來,難道他……”
“蕭蕭哥哥可比你們想象的厲害多了。”秦煙嵐已經醒來,站在了陸平山的邊上,也在觀望樓下的戰鬥。
只見楚蕭蕭站在那裡。沈翰卿輕輕的說:“去吧。”
霎時間,所有的劍花在同一時間發動,但是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楚蕭蕭。沒有一朵劍花會錯過他們的目標,也沒有一朵劍花會撞上別的劍花。所有的劍花有條不紊,先後有序,直接向楚蕭蕭打來。
楚蕭蕭一開扇子,頓時,他所站的地下出現了一道一道藍色的波紋,像是湖水盪漾開得痕跡。楚蕭蕭依然站在中間,手中的扇子揮舞著,不時地擋過迎面而來得劍花,然後左手卻是在暗暗地積蓄著能量,一直積蓄到手中隱約的出現了一個藍色的漩渦。
突然,楚蕭蕭雙膝一彎,躲過一朵劍花,隨後立刻蹬直,只見在他腳下的漣漪竟然一圈一圈的沖天而起,擋住了所有的劍花。即使那些劍花再怎麼鋒利,卻還是衝破不了一道一道的水幕。
沈翰卿已經被震得倒退了好幾步,每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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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蕭蕭左手一拖,手中的藍色漩渦立刻被拖得老長。楚蕭蕭就這樣控制著著手中的能量,不間斷的釋放著,每一次的釋放都會留下一條水的印記。
一條水龍竟然漸漸的顯現出來,看的樓上的陸平山大驚失色:“大頭鬼瘋了啊,又想使出這一招,他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們都會交代在這裡的麼?”
“他沒有那麼笨。”蘇芮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算了。”陸平山懶得和他講理,還是繼續緊緊地盯著站圈裡發生的事情。
過了好久,楚蕭蕭終於收勢,但是他的身體周圍還是有一條水龍不斷地盤旋著,繞著他的身體來來回回的遊動著,釋放著他藍色的光芒。
“破!”
楚蕭蕭大吼一聲,所有的水幕瞬間消失,但是地上卻沒有一點溼了的痕跡。
劍花以爲自己終於衝破了阻礙,紛紛的向楚蕭蕭襲來。
但是所有的劍花到了楚蕭蕭身周時,竟然全部詭異的消失了。
楚蕭蕭的水龍已經將一朵一朵的劍花吞噬了下去。
“怎麼可能?”沈翰卿驚歎了一聲,“人的力量怎麼會這麼強大……”
但是容不得他思考,因爲強大的水龍在吞噬了所有的劍花以後,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襲來。
“世界,別了。”沈翰卿淡淡的說,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他閉上了眼,任由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將他席捲進去,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好像是聽到了媽媽一如既往的呼喚:“翰卿,過來吧,開飯了……”
“媽媽,翰卿這就隨你而來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後,他就像是被一大白色的光芒籠罩著。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他以前聽說過,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一顆星星,當自己離開世界的時候,自己的星星就會隕落。
爲他隕落的星星,會是哪一顆呢?
他沒有力氣想了,因爲下一刻,他的神識已經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