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溫暖的環境下醒過來,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她沒有死。
他救了她,及時的將她帶回了鑄煉山莊。
因為體內本就有鳳凰做引子,所以她的生命力更是異于常人。
但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力量卻是風澗遠在她迷蒙之際說的幾句話。
他說:“不行的,我還沒有帶你看到彼岸花。”
他說:“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會恨你的。”
他說:“不夠的,永遠都不夠的,我還要帶你去看彼岸花,還要帶著你好好過完我們應該過的生活,永遠都不會夠的!”
他還曾經說過:“好,我們一定會去的,不管怎么樣,我們都要去看一次彼岸花。”
所以她撐下來了。
為了彼岸花的美麗,也為了他的諾言。
她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起來,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腹部暖暖的,有一個人正趴在上面。
他的發絲微微凌亂,頭頂垂下了幾綹發絲,蓋住了他半面嬌好的面容,他的眼睛是閉著的,性感的薄唇也緊緊地抿在一起,身體隨著他的平穩的呼吸,正在一上一下的起伏。
他安詳的睡容,就像個孩子。
那垂下來的發絲更是為這種安詳的睡容平添了幾分邪魅的狂野。
他本就是一個狂野的人。
要是想要束縛住這樣一個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慕幻絲用攝魂術成功的控制住了風澗遠的思想和行動,但是他骨子里的倔強和執拗,卻是任何法術也控制不住的。
既然決定了烏炎婷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摯愛,就算是身中攝魂術,他依然有所察覺,能夠感覺到那一點點心痛的氣息。
也正因為這樣,自己才能活下來。
她賭了,她賭風澗遠還是對她有感情的,她賭,把自己的性命都賭上去了。如果他真的記憶全失,那么她就必死無疑。盡管她說過,永遠都不會恨他的。
現在,她贏了。
所以,她笑了。
她撐起自己的身子,然后伸出手,拂開風澗遠臉上的發絲,將發絲全部攏到耳后,然后便是輕輕挪動身體,從風澗遠的身下出來。
外面,天微微亮,太陽剛剛從天邊升起,那白色的陽光柔柔的照著大地,像是初生嬰兒的手臂一樣白皙而溫柔。
烏炎婷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然后穿上鞋子,便是走出了房門。
房間外面的地板上面,擺著兩盆開得正鮮艷的花朵。
她蹲下身去,看著那兩盆花,眼睛在不經意間濕潤了。
她知道的,那兩盆花名喚梔子。
那花盆間,散發出的香氣,不僅僅是梔子花的香氣,有著風澗遠與生俱來的野獸一樣狂野的氣息。
于是她笑了,笑的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無邪,也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
她捧起了那盆花,將它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閉上雙眸,輕輕吸氣,像是在感受梔子的美好,又像是在感受風澗遠的氣息。
躺在床上的風澗遠,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然后便是緩緩上揚。睫毛下面蓋住的是一雙深紫色的眼眸。
他醒了。
他像是感受到了在門口的烏炎婷,所以便是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走出了房門。
還沒有邁出腳步,他已經看到了,烏炎婷身上披著薄薄的紗衣,兩只和梔子花一樣顏色的手捧著花盆,眼睛閉起,眼角帶著一絲晶瑩的淚光。她的粉色的唇瓣輕輕上揚,滿足于眼前的美好。
風澗遠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現在,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破壞著美好的場景的。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畫師,用了最好的技巧,在最好的環境下畫出的最好的畫,又怎能與眼前這美景相比?
烏炎婷感覺到了風澗遠的氣息,她睜開眼睛,輕輕將花盆擺好,然后兩只眼睛注視著梔子花,嘴里輕輕吐氣:“你醒啦?”
風澗遠點點頭,道:“嗯。”
“睡得好不好?”
“嗯。”
“這梔子花是你送的?”烏炎婷問。
“你的傷好了沒有?”風澗遠并沒有回答問題,反問道。
烏炎婷點點頭:“小傷,沒事的。”
“小傷?”風澗遠皺皺眉。
他親眼看到了,看到了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腹部汩汩流出,像是無論怎樣也止不住一樣。她的毫無血色的臉好像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那一聲聲已經全無力氣可言語言,好像再一次回響在風澗遠的耳邊。
他的手緊緊地攥起來。
“你在擔心我?”烏炎婷笑了,站起來,兩只眼睛直視著風澗遠的眼睛,然后伸出手,牽起風澗遠的手,信心滿滿的說到:“我說對了,你在擔心我。”
那雙眸子,擁有著和風澗遠一樣的顏色,一樣的靈魂。
他們有著一樣的發色,一樣的內心,曾經,他們許下諾言相伴相守一生,但是現在,一個卻失去了記憶。
失去了記憶,并不是死亡。
風澗遠沒有否認,只是呆呆的看著烏炎婷的眸子,冥冥中,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事情一樣。
“我喜歡你。”風澗遠呆呆的說到。
烏炎婷的笑容一滯,手上的動作瞬間停止,“你說什么?”
“我喜歡你。”風澗遠說到,沒有一絲一毫遲疑的神情。
烏炎婷道:“你沒有開玩笑?”
“你愿意給我個機會重新開始么,我沒有記憶了,但是我知道,我不愿意你受傷害。如果這是喜歡的話,那我喜歡你。”風澗遠道。
烏炎婷眨眨眼睛,使力將眼中的淚水收回:“你是說真的?”
“嗯。”風澗遠點點頭,“我忘記了我們之間的過去,就算是昨天你那些朋友跟我說了我們之間的往事,我還是一點點記憶都沒有。但是我愿意重新開始,就當是給我們一個機會。”
烏炎婷伸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淚,道:“不行,我不會這么做的。”
“為什么?”風澗遠緊緊蹩眉,“難道你已經不再喜歡我了么?”
“不,我從來都很喜歡你,但是我不會這么做的,這樣做,從來都不是我的。”
“為什么”
“因為,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是兩個你。我的愛,已經全數給了以前的那個沒有失憶的你,而現在的你,根本得不到我的愛。就算是,也只是替身。”
“但是我不就是我么?”
“錯了。中了攝魂術以后,你就不再是你了。”烏炎婷道,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愛的,是風澗遠,不是你。”
風澗遠似懂非懂的沉默了。
“但是沒關系的,我會等你的,一直等到你恢復成原先那個風澗遠,我會等你的,真的會等的。我,等你。”烏炎婷道。隨后便是裝過身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清晨的陽光下。
陽光下的她,美的不可思議。
“你會等我,我也會等我的,等待原先那個我,回來。”風澗遠輕聲呢喃道。
聽見了他的呢喃,烏炎婷的嘴角微微上揚:“風大哥,我等你回來,我相信,這不遠。”
她的小腹傳來了一陣陣刺痛,她知道,這就是昨天自己給自己刺得那一劍。
她說這是小傷,但是這不是。誰都知道。
就差一點點,只要風澗遠在有一刻的遲疑,自己無疑命喪黃泉。
但是她還是贏了,只要贏了,無論有多大的代價都沒關系了。就算是自己在死亡的邊緣徘徊著,也夠了。
風澗遠看著烏炎婷園區的背影,突然嘴角微微上揚,挺起胸來,眼中充滿了自信像是沒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倒他一樣。
“婷兒,我會回來的。”這一刻的風澗遠,全身上下像是散發出了光滿一樣,就連太陽的光芒都沒有它耀眼。
他轉過身,沒有多做一點點的留戀,便是飛向了天邊,沒過一會兒,便是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風澗遠走了之后,烏炎婷終于彎下腰來,蹲下身來,隱忍許久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灑落。
她會等的,她告訴自己,她一定會等的,一定會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
風澗遠這一次的目標,是五月二十。
他要找到慕幻絲,要當面問清楚。
攝魂術,這在他的記憶中是一個被封塵了很久的名詞。
他知道自己中了攝魂術,但是卻偏偏無法控制自己,就像是在烏炎婷面前,根本沒有辦法看著她手上,就算自己對她一點點印象也沒有。
看到了五月二十的時候,他的神情瞬間變得冰冷。
他緩緩地降落在慕幻絲的房門前,當慕幻絲給他開門的時候,臉上自然是流露出了那種驚喜的神情,但是很快便是發現了風澗遠的不對勁。
他的臉色,不再像以前一樣像是殺人額機器,他有了屬于自己的感情,現在看著自己的時候,流露出來的是那種憤恨的神情!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身中攝魂術的人不可能會有恨的。
但是慕幻絲終于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是錯的了。
風澗遠走上前去,然后一只手以極快的速度,極猛的力道,從自己的劍鞘中拔出劍,然后架在了慕幻絲的脖子上面。
一切發生的是這樣的迅速,就算,慕幻絲是青龍會里面的高手,現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得怔住。
“說,你的目的是什么。”風澗遠的聲音依舊充滿磁性,但是現在卻是冰冷的,冷的像是被冰凍了千年的凍土,任憑什么樣炙熱的火焰,都無法使他融化。
慕幻絲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滿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