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龍門到了。”周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怔住,看著眼前高大的建築,這裡是龍門的總部,建築並不以華麗爲主,但堅固牢實,高高的院牆裡面是一排排參天的古樹。
雖不見人把守,但這些高科技含量也不是一般宵小能進得去的。
因身份特殊,龍雯昨晚已連夜送入總部,接受治療。
厚重的大門亮起了陣陣紅光,一個可愛的聲音響起,“外邊何人,報上名來。”
這個聲音,並不是人的,是龍門科技部研發的機器人,叫神通,專門負責把守的。
我下了車,朝神通那雙彎彎的月芽眼道:“神通一號,是我。”
神通月芽般的眼瞬間睜得老大,手舞腳蹈地跑了出來,那雙細細的“手指”拉住了,欣喜叫道:“晨吟,好久不見你了,你與龍雯合好了嗎?”
我輕咳一聲,不太自然地說,“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可以,快進去吧,龍雯那小子受傷了,哈哈,看他那熊樣,真爽啊,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嘿嘿。TMD----”
我笑笑,現代科技發達,機器人的腦子可以自動吸收人類的一切,就像初生的嬰兒般,有樣學樣,這句粗話不知是向誰學的。
龍門守衛森嚴,大多數都是機器人把守,司機周叔也不得進入,我叫他先回去。然後轉聲進入裡面。
可能神通一號已與所有機器人打了招呼,一路上,我暢通無阻地進入了龍門的核心層,龍雯的住所。
看著眼前三層樓高的建築,心裡忐忑,深吸一口氣,走進敞開的大門。
今天天氣很好,萬里晴空,陽光明媚,我脫下厚重的靴子,換上兩寸高的單皮鞋,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如我的心一樣,撲撲地跳過不停。
客廳裡的擺設沒多大變化,除了黑色,還是黑色,只有牆邊的窗簾是淺藍色澤的。
一名坐在沙發上的保鏢見到我,忽地起身,神色冰冷:“你來幹什麼?”
我有些不知所措,小聲道:“我來看龍雯的,他還好嗎?”
他輕哼,“受了那麼重的傷,你認爲還能好到哪裡去?”
心裡一痛,我咬著脣,鼓足勇氣道:“他在樓上吧,我去看看他。”
他攔住我的去路,聲音不屑:“你離他遠一點,少主就不會有事了。”
心裡很難受,我不怪他如此說,只怪自己老是替龍雯添麻煩,讓他老是爲我受傷。
這位保鏢顏非,從十九歲就跟著龍雯,因年歲相近,有主見,功夫也好,機警超羣,保護龍雯至今,一直盡忠責守,二人亦兄亦友的,當初因我的任性,讓龍雯爲了保護我而深受重傷,他就一直不給我好臉色。要不是龍雯壓制住他,恐怕他早就把我丟出去了。
我擡頭,目光堅定,“顏非,我知道你怨我,對不起,我只是來探望他而已。”
“你有這個心意就行了,請回吧,少主已經睡下了,請不要打擾他。”
我無耐,轉身,坐到沙發裡,擡頭見到他愕然的神色,淡笑:“那我坐在這裡等他好了。”
顏非臉色更加難看,別開頭,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如坐針鑽,又困又餓,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打盹,一陣腳步聲響起,我勉強打起精神,看著聲音來源,是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輕女子正從梯上下來。
她看到了我,目光一沉,我趕緊起身,問道:“楊小姐,龍雯現在怎樣了?”
她看我一眼,沒好氣地答道:“少主要你上去。”
我大喜,道聲謝,趕緊奔上樓。
身後又響起她的聲音:“李晨吟,雖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傷害了少主,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也不敢對你怎樣,但也請你不要再仗勢著少主對你的寵愛就爲所欲爲。”
我腳步不穩,轉身,看著她眼裡濃濃的指責,心中一顫,手指一片冰涼,我真的傷害龍雯很深嗎?
她俏美的臉上盡是紅暈,那是氣紅的,她盯著我,語氣嚴厲:“李晨吟,你即然已與少主分手,就要分得乾脆,本來少主對你已死了心,你又跑來窮攪和,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但內心裡卻如此惡毒,把少主耍得團團轉,這次少主爲你身受重傷,你滿意了吧?”
我迎上她的目光,道:“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不再理會她的指責,蹬蹬地上了樓。
龍雯的房間在二樓盡頭,伸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他的房間三面都開有落地窗,打開窗戶,可以看到遠處的香江和和大片的景色,掛上厚厚的綠色窗簾,印著外邊的陽光,屋子裡一片綠意。
他躺在牀上,頭上包裹著紗布,看上卻好虛弱,他看到我後,目光閃過欣喜,隨即又換上冷漠的光茫。
“你來幹什麼?”
我走向牀前,把保溫桶放到牀前,坐到他身邊,纔不到一晚上的功夫,他的臉色憔悴好多,原來就瘦的臉,雙頰已陷了進去,神色蒼白得可怕。
他身上蓋著被子,一雙裹著石膏的腿暴露在空氣中。
一陣酸楚涌上鼻尖,我強忍著酸意,輕聲道:“我叫廚娘熬了份湯,專門補血的,你要吃嗎?”
他艱難地轉動頭部,瞟了眼牀頭的保溫桶,眼裡閃過喜悅,隨即又恢復了冷漠,“不必了,龍門有專業的廚師,我已吃過了。”
心裡堵得慌,我強笑道:“那,那我明天再替你熬。”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他雖虛弱,但雙眼依然銳利,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他開口了:“你來做什麼?只是因爲愧疚嗎?那大可不必,是我自願救你的。”
我搖頭,“不,愧疚只是一部份,我-----”忽然失去了說話的勇氣,我很懊惱,暗自罵著自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苦笑一聲:“我說過,你不必愧疚,其實,如果我不在後邊追你----說起來,是我自作自受。”
“不管如何,你是爲了救我而受的傷,我該來看看你。”
他的語氣忽地嚴厲起來,“只是來探望我而已?”
我咬著脣,不敢看他,“還有,我向你道歉。”
“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向我道歉。”
我搖頭,“不是這個,是,在英國的那段時期,謝謝你暗中保護我。”
他呆愣片刻,“你知道了?”
“嗯。”我點頭,眼睛酸酸的,淚水在眼裡打著轉,“你這個傻瓜,即然要保護我,爲何不讓我知道,如果我知道有危險,那我就不會四處亂逛了。”
他臉色不太自然,“你是怎麼發現的?”
“是皓月告訴我的。”我沒看他,自顧自地說:“他說,你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保護我,他還說,你還曾爲了我而受過一次槍傷-----”
“你不必聽他的。”他忽地打斷了我的話,聲音嚴厲,我怔住,看著他不悅的神色。
他雙眼陡亮,語氣凌厲:“你好像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受東皓月何護你而已。東皓月花五百萬授命於我,讓我保護你的安危,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心裡更加難受,心裡酸酸的,澀澀的,好不容易逼回眼底的淚水又出來打著轉了,我看著他,目光幽幽:“不管如何,我還是感謝你的。”
他別過臉,咕濃地哼了聲。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因轉頭而皺了下眉,心裡一緊,這纔想起醫生說他有中度腦震盪,頭部不能隨意動來動去。趕緊道:“你先休息吧,我在這裡陪你。”
他訝異地看著我:“東皓月呢?他知道你來看我嗎?”
心底一下子如刀絞,我看著他,目光幽然,輕道:“我已經與他分手了。”
他看著我,好半晌,才道:“是因爲我嗎?”
我搖頭,“不,是我辜負了他。”
他定定看著我,“站在東皓月的立場,他有權利生氣的。其實,你對我根本沒什麼,是我一廂情願罷了。把他的電話給我,我向他解釋。”
“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傷害了他,更傷害了你。”
“怎麼不是我的錯呢?如果我沒有約你出來,如果我不威脅你只能讓一個人來,他也不會誤會你了。該死的混蛋,他怎能經這樣的理由就與你分手呢?太不像話了。”倏地,他悶哼一聲,雙手抱住腦袋,倒吸口氣。
我心裡一慌,趕緊捂著他的頭,急道:“你不要生氣,養傷在緊,這真的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老是攬在自己身上,好嗎?”
他的眉頭緊蹙,好半晌,才鬆開,他輕籲口氣,道:“真的不怪我?”
我用力點頭,“我沒有怪你,真的。你不必自責。”
他鬆了口氣,在我臉上掃了幾圈,忽地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臉色好難看。”
我輕輕一笑:“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他看著我,目光倏轉,一會兒,神情輕鬆,眼裡又恢復了柔和。
我也溫柔地看著他,輕道:“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
“那你休息吧,我在這裡陪你。”
他目光盈盈,如水般皎潔,忽然又道:“你不是替我熬了湯嗎?我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我心裡一喜,趕緊打開保溫桶,“你等等,我下樓去拿碗和湯匙子來。”我起身,腦袋忽然一陣昏眩,差點站立不穩,保溫桶也從手裡滑落。
“你怎麼了?”他趕緊起身,但又扯到了傷口,悶哼一聲,重重跌倒在牀上。
我大驚,急道:“你怎麼了?”
忽然一個憤怒地尖叫聲響起:“李晨吟,你在幹什麼?”
一個人影倏地衝向我,一個巴掌朝我掃來,我不防,被打過正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耳邊同時聽到龍雯的厲喝。
我踉蹌倒在牀上,又聽到龍雯大叫一聲,“啊----”
我一驚,感覺我的身子正壓在龍雯打著石膏的腿上。
我顧不上臉上的痛和頭部傳來的暈眩,趕緊起身,但不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手倏地抓過我的手臂,把我扯向一邊,同時響起一陣氣極敗壞的聲音:“我就知道你這賤人只會傷害少主。”左頰又傳來一陣劇痛,我被打得站立不穩,重重跌到在地上,那人還不解氣,又在我身上重重踹了兩腳。
好痛,我捂著被踢中的肋骨,痛得倒吸氣,半天都回不過氣來。
耳邊聽到龍雯的厲喝,那個女人驚慌的叫聲,“少主,少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我一個機靈,顧不得痛得鑽心的痛楚,趕緊爬起來,踉蹌奔到牀前,看到龍雯臉色慘白極了,額上盡是豆大的汗珠,頭上也滲出了血絲,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準備奔出去找醫生,手被拉住,我一看,是龍雯修長的手。
他一手捂著頭,俊臉扭曲著,看著我,艱難地說:“你流血了。”
我一驚,他的手已伸來拭去我嘴角的血跡,我這才發現,那一巴掌讓牙齒磕破了嘴角,血腥血腥的。
我搖頭,“我沒事,你呢?”
他虛弱一笑:“我也沒事。”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災星,你給我滾出去-----”我又被她推攘著,龍雯低喝:“住口。”
她愣住,不可置信:“少主----”
龍雯瞪她,“給我出去,立即叫陳醫生來。”
“少主,你不舒服嗎?好,我馬上去叫醫生來。”她一把揪住我,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掃把星。”
我的手臂被揪得生疼,我蹙了眉,龍雯又低吼:“張小愛,你好大膽子,誰要你碰她了?”他又捂著頭,重重倒在牀上,我急了,又奔向牀前,握著他抱著腦袋的手,轉身朝一臉複雜的張小愛怒吼:“現在不是追究我過錯的時候,你快去請醫生進來。”
張小愛回過神來,恨恨瞪我一眼,從衣服裡掏出呼叫器,按下一個鍵,急急地說:“陳醫生,少主傷勢加重,你快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白大褂已進來了,身後跟著一羣同樣白褂的護士。
他看了我一眼,再看向龍雯,皺眉:“誰這麼大膽,把湯潑到你身上來了。”
我驟然驚覺,我提的保溫桶裡的靚湯,早已全部潑得龍雯滿身都是。怪不得張小愛會抓狂。
龍雯看了我一眼:“我沒事,晨吟受傷了,你替她看一下。”
陳醫生掃了我一眼,又轉身龍雯:“她的傷不礙事,倒是你,明明腦震盪了,還亂動。我先看你的傷勢。”
龍雯不悅地道:“我沒事,你先給她看。”
陳醫生哭笑不得,“我的祖宗,李小姐只是皮外傷,上點藥就行了,但你的就嚴重了,先看你的。”說著,他替他解開頭上的紗布,龍雯忽地阻止他的動作,看向我,吩咐道:“陳小姐,你帶晨吟去另外的房間上藥吧。”
一位護士不甘尖願朝我走來,我看著龍雯,他也看著我,我咬牙,默默離開房間。
龍雯深得龍門上下愛戴,這次他爲我受傷,讓我成爲衆矢之的,大家都看我不順眼,包括這名陌生的護士。
她領我來到另一空房間,打開醫藥箱,一邊上藥,一邊沒好氣地說:“真不知少主看上你那一點,真如張姐所說的,你真是個掃把星,每次少主遇到你,都會受傷。”
我默默無語,接過她手裡的藥,道:“不必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吧。”
她收回了手,冷哼:“你以爲我愛侍候你啊,要不是少主的命令,我纔不會理你,一點小傷都要上藥,還真嬌貴。”
我沉默,醮著棉箋的藥水輕輕在臉上來回滾動。好痛,看來張小愛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她看著我,目光不屑:“你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我看著她,道:“我知道。”
她又道:“少主也不歡迎你。”
我不語,緊抿著脣。
她目光有得意,還有幸災樂禍,“少主剛纔叫你離開呢,呵呵,看來少主終於想通了,他也開始厭惡你了。不然,不會趕你出來了。”
我捏緊了雙手,龍雯,他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