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晚上從公司出來就給陸依打電話,問她有沒有什么要帶過去的,他照例要去蹭飯。
電話里陸依有些猶豫,說:“我今天不打算做飯,你不要過來了。”
聽她聲音似乎不對勁兒,秦深問:“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沒事,只是有點不舒服。我想早點休息。”
陸依撒了個最失敗的謊。她若不舒服,那秦深更是要去看她了。
“哪里不舒服?需要我買什么藥嗎?”
“不用了,你不要來了。”
她的遮遮掩掩激起了秦深的探知欲,卻又因為來之不易的復(fù)合而小心翼翼,問:“依依,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
見他起了疑心,陸依不再堅持,說:“算了,你過來吧!”
一路上,秦深想了N個可能出現(xiàn)的狀況。最后想到,最壞的不過是她動搖了,不想再繼續(xù)了。如果是這樣,那就想辦法再打動她一遍,他做得到。
等他到了門口,門已經(jīng)開著,陸依側(cè)坐在餐桌旁,情緒有些低落。秦深過去站在她身邊,盡量表現(xiàn)的輕松,摸摸她的頭問:“因為什么不開心?”問完,低頭去看她的臉。
秦深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她一側(cè)的臉上有觸目驚心的淤青,像是被人打了。
扳過她的臉,讓她正對自己。秦深問:“怎么弄的?誰干的?”語氣嚴(yán)厲的不容她再逃避。
“不小心碰的。”陸依心虛的說。
顯然秦深對她的回答并不滿意,雙手握著她的肩頭,問她:“陸依,到底怎么回事?這有什么好隱瞞的嗎?”
陸依吃痛的拿開他的手,順勢摸了摸被他攥疼的傷臂。
秦深看她表情,猜她胳膊上也有傷,擼起她的衣袖,果然,上臂的淤青更是嚴(yán)重。秦深瞪著她,等她解釋。
“今天一個住院病人病情復(fù)發(fā)……傷的不止我自己,還有兩個同事也受傷了。”知道瞞不下去了,陸依避重就輕的解釋,以為這樣說了秦深態(tài)度會緩和一點。
可秦深的火氣并沒因此減小,罵了一句:“媽的,別干了。這是什么工作?難道還要搭上命嗎?”
陸依有些委屈,眼淚快要掉下來了,說:“我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不安慰就算了,怎么能說這種話。”
“那我該怎么說?”秦深還在氣頭上,語氣依舊強(qiáng)硬。
“你起碼說點聽起來讓人舒服的。你可以說每份職業(yè)都是有危險的,既然選擇了這份職業(yè)就該承受它帶來的后果。再說他是個精神病人,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他也不想這樣。”陸依激動的說完看著秦深。
兩人對視幾秒,然后都會意的笑了。
“既然陸醫(yī)生你什么道理都懂,也不用我安慰了吧?”秦深說著坐下,拿起旁邊的止痛藥膏,幫她擦起來。原來他進(jìn)來之前她正在自己擦,剛只顧著關(guān)心她,忽略了滿屋子刺鼻的藥味了。
“輕點行嗎?只是擦點藥,用得著這么大勁兒嗎?”秦深的手勁讓陸依有點吃不消,對他抗議。
知道她是心里不舒服,故意找茬,秦深盡可能的輕柔。邊涂藥邊輕聲的對她說:“依依,我想這次我們之間能不能別再有隱瞞?之前我錯得離譜,以后對你不會再欺騙,再隱瞞什么了。我希望你也是,有什么事攤開來說,也許我可以幫你,就算幫不了,兩個人承擔(dān),壓力也會小一點。別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陸依被他的坦誠感染,點點頭,說:“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多疑。我和孫明禮之間沒什么,我不想每次都因為他鬧別扭,以后也不想再跟你一遍遍的解釋。”
“我明白,以后不會了。”其實他心里早就明白,他們之間與孫明禮和任何人都無關(guān),有關(guān)的只是他們自己。
“依依,搬回來住吧。”趁此機(jī)會,秦深提出。
陸依面露難色,說:“我走了,冰冰怎么辦?”
“你沒來之前,人家韓冰一個人過得也很好,不是離開你就沒法生存了。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當(dāng)成是自己的責(zé)任。”秦深取笑她,然后又很認(rèn)真的說:“這世上,最需要你的人是我。不過這些你都不用考慮,你只要問問自己想不想,要不要就可以。”
不用問陸依都知道,自己當(dāng)然想和他一起住。于是看著他點點頭,秦深剛露出滿意的笑,怎料她又說:“不過,要等冰冰找到新的租客再搬走,她一個人付房租負(fù)擔(dān)有點重。”
這個理由讓秦深無法反對,只能寄希望于韓冰盡快找到新室友。看了眼時間,秦深說:“我們出去吃吧,回來時順便給韓冰帶點。”
“我這個樣子怎么出去。”
秦深看著她淤青的臉,笑了笑說:“是啊,別人看了會以為我家暴你了。那就叫外賣吧。”
聽他提到了家暴,陸依又想起之前來咨詢過的那個女人,不知道她現(xiàn)在情況怎樣。
……
陸依受傷之后,秦深若是不忙,會趕在她下班之前去醫(yī)院接她,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知曉她的情況。雖然陸依提出抗議,但是抗議無效,秦深只同意盡量不讓她同事發(fā)現(xiàn)。
正坐在車上等著陸依時,陳旭過來敲他的車窗。就是這么巧,他的車剛好停在陳旭的車旁。
陳旭很自覺的坐上副駕駛,問他:“來干嘛?又來看精神科?病還沒好?”
秦深無意去圓先前的那個謊,只是笑了笑并不表態(tài)。
“還在陸依那里看?”陳旭問,“你不知道吧,她和孫明禮離婚了。”陳旭一如既往的大嘴巴,把陳年舊事都搬出來告訴秦深。
“聽說了。”秦深給了他點反應(yīng)。
“她最近又流產(chǎn)了。”見先前的話題不具熱點,陳旭又爆出猛料。接著評價道:“陸依平時看著挺安分的人,離婚沒幾天就搭上別人了,還弄得流產(chǎn)。看樣子是被人給騙了。”
秦深以前覺得他這個同學(xué)雖然口無遮攔,但人還不壞,算是耿直。現(xiàn)在聽他這些話,就覺得他嘴真夠欠的,一個大男人,天天說三道四,挺讓人討厭。
“聽醫(yī)院里那些女同事議論,她可能是給人做了小三。其實陸依人不錯,怎么就一時糊涂干出這事兒?不過那騙子也是,這種老實人都騙,真夠缺德的。”
本想發(fā)作的秦深,聽他最后說出兩句同情陸依的話,也就作罷。想著陸依這段時間受盡非議,心里一陣難受。
“孩子是我的。”秦深平靜的說。
“什么?”陳旭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問:“你不是開玩笑吧?”
秦深輕笑了下,說:“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嗎?”
“你不會只想跟人家玩玩吧?陸依不是隨便的人,別太過分了!”
秦深正色道:“我們認(rèn)真的,正經(jīng)交往。”
“哈哈,行啊你,看幾次病就把人追到手了。”陳旭笑道:“當(dāng)年追她孫明禮可費了不少勁兒。”
秦深還是挺佩服陳旭的,在人家現(xiàn)任面前提前任,就像提個毫不相干的人,他是怎么做到這么無腦的。
“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陳旭問他。
這個問題秦深沒想過,不過現(xiàn)在想想也無妨。他是準(zhǔn)備和她過一生的,這不就意味著婚姻嗎?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隨時都可以,只等她點頭。”
“那就是快了。你這條件,陸依還有什么好挑剔的。喜酒記得請我。”陳旭拍了拍秦深的肩。
陳旭走后,秦深總覺得有些憤懣。想想這個社會對女人太不友善,離婚被議論,流產(chǎn)被指責(zé),就連結(jié)婚都被認(rèn)為是占了便宜,可她明明從沒做錯過什么。秦深胸中發(fā)悶,從車上下來,走到停車場的空曠處,在人來人往中等著陸依。
陸依出來看到秦深,警覺的問他:“干嘛在這等?”
秦深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陸依扭捏著推開他,說:“你怎么了?別這樣,被人看到了。”
秦深看著她說:“以后都不用藏著掖著了,陳旭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明天你們?nèi)憾紩赖摹!?
本來還很抗拒公開戀情,但當(dāng)知道無法再隱藏的時候,陸依反而坦然了。想想以前,也許只是因為沒把握長久,不敢奢求未來,才不想公開。而現(xiàn)在會期待以后,會想和他共度余生,也就不再害怕被人知道,被人評價了。
……
想來陳旭也不是一無是處,如果不是他的口無遮攔,今晚陸依也不會同意跟著回家。秦深在心里感激了他幾句。
幾個月沒回來,再次進(jìn)了家門,陸依感覺這里的一切都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的可親。尤其是那兩棵番茄,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長得壯實,上面還有幾串鮮紅的果子。陸依摘了一顆品嘗,比前幾次秦朗送過來的還要甜。可是很明顯,隨著天氣轉(zhuǎn)涼,這兩棵番茄也將進(jìn)入末勢。
“要是真的能長成樹就好了,以后年年都有小番茄吃。”陸依可惜的說。
秦深從背后抱著她,說:“沒關(guān)系,以后每年都買了種,就在那個騙子店里買,臊死他。”
陸依笑著拍打了下他。
“我覺得我有種植的天分。”秦深說,“以后要是失業(yè)了,可以買片地種番茄,一樣可以養(yǎng)活你。”
聽著他很自然的說出要養(yǎng)活自己的話,陸依心里說不出的甜。仰起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秦深捧著她的臉剛要吻她,陽臺外不遠(yuǎn)處的海邊放起了煙花。
“今天什么日子?”陸依的目光被璀璨的眼花吸引住,問秦深。
“我們的紀(jì)念日。”秦深說,想要繼續(xù)吻她。
陸依粲然的笑了,說:“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有詩意?”
秦深不解,今天明明就是她重新回歸的日子,以后值得用來紀(jì)念,那這一句紀(jì)念日算什么詩意。算了,她說詩意就詩意,她要是喜歡,以后就爭取每天都出口成詩。不過現(xiàn)在,只想吻她。秦深低頭繼續(xù)剛才的吻。
此時,天空中又炸開一簇?zé)熁ǎ袷翘匾鈦頌樗麄兊募o(jì)念日做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