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變臉並沒有讓他的笑容更加的深刻,他說,“你還沒放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輕輕的,不同往常敞亮,我瞬間就後悔了,我媽還握在他手中,我居然忘了這一點。
我最後忍了忍道,“你總要給我時間吧,不可能我剛離婚,就愛上你,這樣顯得我多水性楊花啊。”
他說,“我會給你時間放下的。”
他說這句話後,我的視線也從秦深上身上正式收尾,然後若無其事的別過臉,其實心內還有些激動未平。
我忽然小小的爲自己可悲了一下,當初說的那麼輕鬆,潛意識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我忘了,逼迫自己不想,並不代表真的能夠忘記,這種思念是深入骨髓的,除非你將自己全身的血液和骨頭全部給換個底朝天,但是那也未必能夠忘得了,真是讓人無奈。
我淡淡的笑了兩下,我怕在待在這裡整個人會失控下去,我對蘇慕辰說,“我先出去一下。”
蘇慕辰正好被一個人給纏上了,那人正好是王雪萊,他不想讓我們在宴會上大吵一架的話,很聰明的選擇放我走了,王雪萊前腳一來,我後腳就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被王雪萊纏住無奈的蘇慕辰,心裡忽然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宴會場地。
我進了一趟洗手間洗了把臉,看了眼自己花了妝容,忽然有些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了。
那麼蒼白的讓人害怕,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前還有點肉的臉,現在居然瘦出了尖尖的下巴,眼睛顯得大的有些嚇人,雙眼也是無神,今天真是狀態奇差無比。
如果知道秦深回來這裡,打死我也不來,可是有錢難買早知道。
這種事情,應該是蘇慕辰可以策劃的,他想用我來刺激秦深,可他卻失策了,秦深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反倒是我像是丟了魂魄一樣眼睛定在他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顯然,將我給刺激到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補了補妝,看了一下臉色,才覺得ok的走了出去。
我纔剛出來,迎面就撞上一個人,那個人熟悉的氣息讓我背瞬間就僵硬了,我腳步頓時站在原定不敢在動彈,我低著頭,一直沒有敢看他,我怕看他一眼,自己會崩潰。
頭上響起一個戲謔的聲音道,“地下有金子嗎?”
我只能訕訕的看了他一眼,秦深也正低頭看著我,嘴角掛著斜斜的笑,一點也沒有周星星說的可憐,我想起他剛纔出現在宴會上引起的小小騷動,到現在近距離看著他,一點也不像個病人。
我儘量讓自己面容上的表情不顯得奇怪,這是我們兩人離婚後,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見面。
我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說,“看你過的好不好。”
其實我真不想看見他,我最害怕的是,明明相互熟悉的兩個人,再見面後,說著各自的客套話,這樣真是沒意思。
我說,“還可以。聽周星星說你感冒了。”
我本來不想問這樣跨越距離的問題,可是腦袋就是不受控制,他說,“我很好。”
我說,“你好就好。”
我轉身就要走,秦深從身後叫住了我,他說,“棠溪。”
我腳步再次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我一直在等著秦深開口,可是我許久沒有聽到他聲音,擡步又想走。
忽然身後被人抱住了,秦深從身後抱住了我,我身體瞬間緊繃了,我說,“秦深,你什麼意思。”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溫熱的呼吸在我耳蝸誘惑著,我忽然發現我從沒那天忘記過這樣的感覺,他低低嘆了一口氣道,“別走。”
我被他這忽然的懷抱襲擊的下一個動作不知道做什麼了,我說,“秦深,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許久沒有說話,只是鼻息有些熱人,我等了他許久,一直等著他開口,可是直到我脖子都酸了,他整個人的力量全部靠在我身上,我這個回頭想要看他,我的臉碰觸到他的臉,卻感覺他溫度非常的灼熱,我剛想要推開他的手頓了下來。
他身體倒在我身上,我整個人承受著他的力量,他說,“棠溪,我頭暈。”
我伸出手去摸他額頭,竟然發現他真的發燒了,我急急的說,“秦深,你發燒了,發燒了你還出來,有沒有吃藥。”
他並沒有回答我,只是高大的身體靠在我肩頭,我從沒見過這樣虛弱的他,他死死握住我的手,他說,“別走。”
我哭著說,“我不走,我不會走的,我送你去醫院。”
我扶著他高大的身體就往宴會外面走,甚至連蘇慕辰都忘記通知了,他壓在我身上的重量很大,我腰都被他壓彎了。
我將他扶出去後,我看了眼停車場的車尾,沒有找他的車,我說,“秦深,你的車呢。”
他伸出手從袋子裡摸出車鑰匙,按了一下鎖,車子就在不遠處鳴叫了一聲。
我扶著他向車的方向走了過去,好不容易將他扶進車,我整個人被他一帶,就壓在了身下,我被他壓的全身都不能動彈,我說,“秦深,你先起來,讓我動兩下。”
他依舊沒有動,只是將臉擱在我頸窩處,那灼熱的呼吸讓我心顫了幾分。
我看不見他的臉,但體溫高的嚇人,明顯燒的很厲害,我將他往車上推了一把,自己爬了起來。
秦深靠在副駕駛位上半瞇著眼睛,剛纔在宴會上匆匆一瞥還神采奕奕的,現在一會兒怎麼就成這樣。
我嚇的去了半條命,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狼狽的秦深,他臉頰有些微紅,呼吸有些沉重。
我說,“秦深,拿你鑰匙給我,我送你去醫院。”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終於擡起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無神,他說,“我叫司機。”
我說,“叫司機幹嘛,我會開。”
他自顧自的拿出打電話,一邊說道,“我還記得那輛報廢的賓利。”
我以爲他感冒了至少說話語氣就會柔軟了些,沒想到和平時一樣一點也不可愛,我看著他精神有些萎靡的樣子,沒有和他計較。
他打了電話沒多久,司機很快就來了,我轉身坐進了後駕駛位上,秦深也下車坐了過來,他一坐進來整個人身體就往我身上倒。
我沒敢推他,只是聲音有些僵硬的說,“秦深,你很重。”
他閉著眼睛說,“讓我靠一下,我頭暈。”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身體再也不敢動彈半分。
車子開了許久,卻並不是去醫院的方向,我問司機道,“怎麼沒開去醫院。”
那司機說,“秦總說回家。”
我剛想質問秦深,他睡著的側臉就映在我眼簾,他睡著的樣子特別安靜,就像一尊雕像,面部線條比平時柔軟,他頭髮軟軟的擦在我皮膚上,讓我覺得很癢。
我想要說的話,又頓時沒有說出來,手居然不由自主的撫摸在他薄脣上,我覺得我今天大概是瘋魔了,纔會做這樣曖昧的動作,我們離婚了,有些動作不該做的,可是我居然做了,還完全不自知。
秦深在我手碰觸到他脣的那一瞬間,忽然睜開了眼睛,我被他這忽然的睜開眼,嚇的想要將手給撤了了下來。
他立馬將我手按住,我手就被他包圍在寬厚的手中,他手心有微微的薄繭,是長年寫字而形成的,有些刺痛,那細小的刺痛,彷彿在我心上輕輕劃了一下。
他說,“躲什麼。”
我慌亂的說,“我們離婚了。”
他重新閉上眼睛,淡淡的聲音迴盪在車內,他說,“我知道。”
他握住我的手依舊沒有鬆開,我覺得這樣氣氛太曖昧了,還是秦深今天被高燒燒壞腦袋了,所以意識才不夠清醒。
可是我並沒有發燒啊,我爲什麼也跟在裡面亂攪合,我伸出手想要抽出。
秦深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我死死的握住,我根本就動彈不得,我心內微微有些怒氣道,“秦深,我們離婚了,你不該這樣。”
他說,“我哪樣了。”
我說,“你不該牽我手,不該靠在我身上。”
他說,“那你更不該送我。”
我想要說的話,瞬間彷彿是被誰吞了一半的音調,是啊,我們離婚了,不管他是感冒還是要死了,我都不該管他。
原來是我根本就無法剋制去管他,擔心他。
之後我一直沒說話,秦深也安靜的閉著眼睛靠在我身上,呼吸安靜又綿長,側臉非常的寧靜與安逸,但他眼底下,有烏青,大概是真的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