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媽媽艱難地挪動著腳步迎了出來，梁雨欣睜大了眼睛望著她的肚子笑道：“嫂子，你肚子這么大了！怕是快要生了吧？”
女人溫柔地笑道：“嗯，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梁雨欣道：“那李村長應該送你去醫院待產了呀！怎么還在家里等著呢？”
李勝媽媽憨笑道：“咱們鄉下人哪里有那么金貴，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的。咱們村里金奶奶是個很有經驗的接生婆，李勝就是她接生的，我這個又是二胎，沒關系的。”
梁雨欣點頭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勝媽媽問道：“梁老師今天下來是想剃頭的吧？”
梁雨欣笑著點頭道：“是啊嫂子，不過還是算了吧，你身子不方便，等過些日子你生完孩子再說吧！”
李勝媽媽一邊打開柜子拿出剃頭的家什，一邊笑道：“沒關系的，雖然肚子這么大了，但是這屋里屋外的活計我還不是一樣在做？來吧，趁著現在天氣不冷先剃了，否則再過一個月下了雪，可不敢再剃光頭了，要凍掉耳朵的呀！”
梁雨欣也不再客氣，拿了一只木凳坐下，李勝媽媽便熟練地為她剃掉了頭發。梁雨欣笑著道了謝，幫忙將剃刀收拾了，正要告辭離開，女人忽然捂住肚子輕聲**了一聲。
梁雨欣嚇了一跳，急忙扶著她坐到炕上問道：“你怎么了嫂子？肚子不舒服嗎？”
李勝媽媽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來道：“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梁雨欣唬了一跳，立即手足無措起來。
李勝媽媽笑道：“沒事的，梁老師你不用害怕，麻煩你去叫金奶奶過來幫我看看吧！”
梁雨欣慌忙點了點頭跑出了李勝家，來到村子西頭的金奶奶家里叫人。
金奶奶今年七十出頭，是一個擁有多年接生經驗的接生婆。聽了梁雨欣的報告，她手腳輕快地取了一個干凈的布包交給梁雨欣拿著，自己則邁開大步當先而行，梁雨欣緊張地跟在她身后回到了李勝家里。
李勝媽媽此時已經躺倒在炕上，正強忍著陣陣疼痛輾轉掙扎。
金奶奶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陣，臉上便閃過幾分擔憂的神色，開口道：“李勝家的，沒啥事情，一切都挺正常的，你就好好躺著吧！對了，長有去哪里了？還有李勝那個娃娃呢？”
李勝媽媽忍痛答道：“長有去鄉上開會了，說是吃過午飯才回來，李勝跑出去跟小芹他們幾個去田里摘豆莢了。”
金奶奶點點頭，用眼神兒示意梁雨欣跟著她走出了臥室，輕聲道：“梁老師，她的胎位有點不正，到現在孩子的頭還在一邊偏著，生起來怕是有點困難。現在村里人都在山上忙著收秋，這個時間都不會待在家里，所以就只好請你幫忙去鄉上找長有快回來，最好順便將衛生院的馬大夫請來，就說產婦胎位不正，讓她帶著必要的藥品和器械來。”
梁雨欣聽了金奶奶的話內心無比緊張，她慌忙奔到院子里，推著李勝家里那輛破舊的自行車，跨上車子便朝著鄉里騎去。
此前梁雨欣曾經去過鄉里兩次，一次是去領工資，一次是去購買生活必需品，因此熟悉道路。但是也因此而更加著急，因為自紅石砬村騎自行車趕到鄉里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她生怕李勝媽媽有危險，便拼命地蹬車，直累得滿頭大汗，幾近虛脫，終于在上午十點鐘的時候趕到了鄉里的會議室外。梁雨欣拜托了一個送水的大爺將李長有喚出來，喘息著向他說明了情況。
那漢子忍不住發急道：“這娃子一定是個不省心的，偏趕在這時候來！還胎位不正！”
他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走進會議室內請了假，之后又小跑著趕到就位于鄉**隔壁的衛生院，將情況告訴了正在值班的馬大夫。四十多歲面色黝黑的馬大夫二話不說，立即提了藥箱跨上了李長有那輛半舊的摩托車。
李長有沖著梁雨欣叫道：“梁老師，就只好麻煩你自己騎回去了！”
梁雨欣匆忙擺手示意他快走，自己又在原地喘息了一陣，之后進到一家小商店里買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水，坐到一邊胡亂地吃了，這才騎上車子往回趕，將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才終于回到了李勝家的小院。
李勝正在院子門口抹眼淚，屋子里不時地傳出李勝媽媽痛苦的**聲，幾個女人進進出出地忙活著，李長有在院子里焦急地轉圈子，腳下扔了一地煙頭兒。
梁雨欣見狀大氣也不敢出，輕輕地走到李勝身邊將他摟進懷里。
李勝一頭扎到她懷里哭泣道：“梁老師，我媽媽會死嗎？她叫得好大聲，我好害怕，嗚嗚嗚……”
梁雨欣輕聲道：“沒事的李勝，有金奶奶和馬大夫在，你媽媽一定會順利地給你生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的，啊！不要怕，快別哭了，看一會兒張小芹笑話你。”
李長有面色鐵青地來到梁雨欣面前道：“梁老師，讓你受累了，唉……”
梁雨欣忙道：“李村長你快別跟我客氣，你別擔心，嫂子她會沒事的……”
話音未落，房間里忽然傳出一聲慘呼，之后竟沒了聲息。院子里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匆忙沖到門口探頭查看。只見一個女人端了一只臉盆出來，里面是半盆鮮紅的血水。
梁雨欣急忙伸手捂住了李勝的眼睛，自己的一顆心臟則被嚇得“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
李長有拉住那女人問道：“嫂子，娃她媽咋地了？怎么不叫了？”
那女人倒掉血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胎位不正，馬大夫剛剛轉胎位，她疼得昏過去了，沒事啊！別擔心了！”說完她匆忙進去了。
李長有頓足長嘆，憂心忡忡，不住地轉圈子。
好在很快李勝媽媽沙啞的嘶喊聲又再度響起，梁雨欣才算松了一口氣，她心里默默祈禱著：“愿上蒼保佑她們母子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