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著曾寒的胳膊,他大概有一米八三的樣子,比張啓明高了些許,我一米六出頭,穿著八釐米的高跟鞋和顯得身材比較修長的束身長裙,和他站在一起倒影在一旁的玻璃幕牆上,倒是顯得格外般配。
看得出來,今天的一對主人公確實是很有身份的人,僅僅是訂婚宴,就有如此豪華的陣仗,結婚的時候,豈不是還要轟動整個京城。
其實在這座城市,不乏五星級大酒店,平日裡參加各種發佈會和招待會,我也見識過一些。可是像這樣的七星級,我曾經甚至都沒有想過,我平生還能作爲其中一員出現在這裡。
人生啊,還真是充滿了無盡的未知。
整個晚宴大廳分爲上下兩層,底層最前面有一個禮堂臺子,上面已經用各種顏色的玫瑰花布置得如夢如幻,正中央大概是舞池,此刻穿著光鮮亮麗的上層人士們正端著高腳杯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聊天。旁邊放著兩條長桌,擺放著精美的糕點和酒水。衣香鬢影讓人目不暇接。
面對著眼前的這一切,我本能地覺得有些緊張,曾寒可能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在不經意之間悄悄地握了握我的手,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卻讓我覺得瞬間安心不少。
站在一旁說笑的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看到曾寒之後,主動朝他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掃了我一眼,說:“這應該就是曾總的那位佳人吧?之前曾總一直無心接手家裡的事業,就連感情生活都是一片空白,現在看來,還真是深藏不露啊,一下子就事業愛情雙豐收了,佩服,佩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只是陪著笑了笑,然後側過頭看著站在身旁的曾寒。
他倒是一臉坦然,腰板挺得筆直,臉上始終帶著溫潤的笑容,說:“舒兄你就會拿我開玩笑,這麼多年了,你的愛好還真是始終如一。“
那男人爽朗地笑了幾聲,說:“你說我開你玩笑,那你說,我說得哪件不是事實?”
他說著,又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可是你現在帶著你的新歡這麼高調,難道就不怕何大小姐懷恨在心找你麻煩麼?何家吶,可是出了名的不擇手段,你這……”
雖然他的音量儘量壓得很低,就連站在周圍的另外三個男人都未必聽得到,而我卻一字不漏地聽到了,心裡也不禁有些擔憂。
但是沒有想到曾寒倒是一臉淡然,甚至脣角的弧度更加深了幾分,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又看著那個男人說:“舒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是個自由隨性的人,從來不習慣受制於人,從前家父爲了讓我儘早接手家裡的產業就用盡了手段,我不也沒有屈服嗎?後來接受只是不得已,至於現在,也是一樣。”
那幾個男子見他們兩個耳語,便十分識趣地朝曾寒舉了舉杯,便往一旁挪了挪繼續聊了起來。
那個被曾寒稱爲“舒兄”的男人一臉讚許地點點頭,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你小子,說實話,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服過誰,你算一個。”
說話之間,一個穿著桃紅色中式旗袍禮服的女子朝我們這邊走過來,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十分嫵媚靈動,看著她便讓人覺得自己也充滿了活力。
她在我們身邊停下腳步,然後一把挽住那位舒先生,嬌俏嫵媚地說:“人家只是去個洗手間,你怎麼轉眼就不見了。”聲音帶著幾分嬌嗔,就連我這個女人聽來都忍不住覺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通過了一陣細密的電流。
看著她,我忍不住在心裡感嘆,真是年輕啊,當年我還這樣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嫁給了張啓明,好像也沒有這樣的時候。其實我明白,像是這樣嫵媚妖嬈會撒嬌更能得到男人的青睞,可是我好像天生沒有那樣的技能,於是就一路到了這樣一個尷尬的年紀。
剛剛那個男人還一本正經的樣子,此刻看著她的眼神中,寫滿了寵溺,“好好好,我這不是也沒走多遠嘛。”
“你還狡辯!”那個女子說著,抱著他的胳膊輕輕搖了幾下,他整個人就像是要化了一樣,瞬間搖起了白旗。
“好了好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曾寒曾總,我最好的朋友,還有這位是曾總的女朋友。”
她笑著朝我們擺了擺手,一臉無辜地說:“哎呀,剛剛找不到他我太心慌了,讓你們見笑了呀。”
我本以爲,以曾寒的性格,一定會繼續淡淡地笑笑,不多說什麼,可他沒有,而是笑著打了那個男人一拳,說:“你還來取笑我,怎麼我每次見你,身邊帶的姑娘都不一樣,難道就不怕被馮小姐知道嗎?”
“哎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你小子要不要這麼狠啊,你這讓我怎麼解釋。”
這一番對話,我聽得雲裡霧裡的,其中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時竟然有些處理不過來。
和他們寒暄過後,曾寒側過頭笑著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問,微微靠近我,壓低聲音,說:“這位叫舒然,我們兩家交情還不錯,他有一個家族聯姻的未婚妻,姓馮。”
我一臉驚訝地側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問:“既然已經是未婚妻,他怎麼還敢像你說的這樣,帶著別的女人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面?難道不怕被那位馮小姐知道嗎?”
他笑著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變得有些無奈,壓低聲音,說:“這下,你應該明白我爲什麼不願意接手家裡的事業融入到這個圈子了吧?這裡很複雜,一切都不能夠按照世俗的準則來衡量評判。”
我小聲問曾寒:“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開放式婚姻?”
曾寒帶著幾分驚訝的眼神看向我,沉默了幾秒,才點點頭,說:“也算是吧,總之其中的利益牽扯,將兩個人綁在一起,婚姻只是一個虛名罷了,但是人總是要面子的。”
我們站在一旁低聲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身影闖進我的視線中。
是她。
何意柔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雪紡連體褲,胸前的衩開得露出雪白的肌膚,真是一片好風光,整個人看起來修長筆挺,比平日裡多了幾分知性和嫵媚,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
她挽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應該比曾寒還要高一些,肩膀也很寬,整個人氣場十分強勁,更加襯得身旁的那個女子小鳥依人。
我心裡忍不住覺得唏噓不已,縱然是癡情如何意柔,也有移情別戀的時候,這樣的圈子,可能我這一輩子都無法真正融入進來吧。
她顯然也看到了我,視線空靈而高冷地朝我們這邊掃了一眼,還特意在我身上定格了幾秒,臉上帶著那種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是看來卻讓人覺得莫名的脊背一涼。
其實我倒是沒有什麼好心虛的,既然她覺得我一直覬覦她的未婚夫,將我當成假想敵,那我不如就坐實這件事情,以免白白背了黑鍋。
要不是她,也許我不會這麼快就和曾寒表明心跡。
在我思索的時候,曾寒側過頭看了我一眼,期間輕輕地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我不知道他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彷彿是在安撫我。
我無聲地垂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此刻已經有些混亂的思緒,然後擡起頭對他笑笑,說:“不用擔心,我沒事兒。”
不過何意柔並沒有朝我們這邊過來,而是轉身跟幾個名媛站在那裡說笑,彷彿絲毫沒有看到我們一樣。
“我朋友在那邊,我們過去問候一下。”曾寒側過頭輕聲詢問我的意見。
我搖了搖頭,說:“我有點餓了,想去吃點東西,你自己去可以嗎?”
他猶豫了兩秒,點點頭,問:“嗯,那你自己乖乖在餐檯那裡等我,我就簡單問候兩句就過來。”
我點點頭,然後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看著他朝禮堂臺子一側走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羣中,我長舒了一口氣,朝著一旁的自助餐檯走去。
從前,我只覺得這樣穿著高級定製禮服在金碧輝煌的星級酒店裡社交聊天參加晚宴是一件讓人嚮往的事情,好像這就是人生昇華的象徵。可是真正身處其中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的疲累遠遠大於它的樂趣。
我輕輕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繁重的工作已經夠讓我鬧心的了,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真擔心自己的腦子會炸掉。“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總歸這樣的晚宴,餐點還是非常誘人的。
餐檯上放著五顏六色式樣逼真的翻糖蛋糕,這場訂婚晚宴應該是以花朵爲主題的,各式各樣的花朵形狀讓人看了簡直少女心爆棚。
我糾結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玫瑰形狀的蛋糕送進嘴裡,一時間,只覺得好像味蕾上開滿了一整個玫瑰莊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