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躍飛來接玉霓霓和頭頭,頭頭和劉洋也要告別了。
孩子們的心永遠都是那么容易貼近,他們的感情又完全沒有偽裝的成分。屬玉他們的告別,是溫暖而又充滿愛心的。沒有任何的虛偽和做作。有的只是近乎幼稚的單純。
頭頭走的時候,把自己收集了很久,常常放在貼身衣兜里的畫片送給劉洋。他很認真地對她說:“小姐姐,這些畫片都是我喜歡的,你一定要把它們保存好,里面那奇太陽神的畫片,是我最喜歡的。幼兒園里的小伙伴常常跟我要,有一次,他們還要用五塊德芙巧克力跟我換,我都沒舍得換給他們,現在,就送給你了。希望看見它們,你就可以想起我。”
劉洋則把阿婆養的一株小桔樹上的一片碩大的葉子掰下來,插進他們剛剛一起看過的那本《格楚童話》里,她還用筆在上面畫了兩個手拉手的小朋友,一個是扎著翹翹的羊角辮的小女孩,另一個是額頭上留著長劉海的小男生,不用問,那兩個小孩當然就是劉洋和頭頭了。
“頭頭弟,這片葉子你要保留好,把它風干,就一直插在這本書里面。什么時候想我了,你都可以看看。我們是手拉手在一起的,要做永遠的好朋友!將來,你還要到我合肥的家里來做客,我一定跟我阿媽,還有外婆學做菜,用安徽最好吃的毛豆腐招待你!”
“嗯,小姐姐,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
兩個孩子一直拉著的手終玉松開了。
從他們眼角流下的眼淚,是兩顆童心里開出的最美的花朵。
玉霓霓把頭頭抱在懷里,遠廣則低下身,拍了拍劉洋的肩膀。
玉霓霓也和各位道別,與頭頭一起坐上秦躍飛的車,離開。
路上,頭頭還沉浸在與劉洋分別的痛楚里,玉霓霓則想著她的心事。
她想給秦躍飛一個機會,讓他自己把遠廣提給他的意見講出來。她希望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心胸足夠寬廣的大男人。
“躍飛,這兩天你一直忙,昨天在公司參觀的時候,還忘了問你,你跟遠大哥,托在后面,都聊什么了,兩個大男人,還有悄悄話呀?”玉霓霓為了讓秦躍飛自己主動說出來,還有意“美化”了他們兩個人的談話。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是說悄悄話。就是,就是哦,對了,就是遠大哥他最近不是老一個人嗎,問我怎么把你這么優秀的人給追到手的,說咱們結婚的時候他一定會送份厚禮,還說以后也想加把勁兒,爭取早日組織個家庭,學咱們一樣過真正的幸福生活。”秦躍飛聽了玉霓霓的問話,速度地編出了一番言論,因為撒謊的緣故,他的心咚咚狂跳著,臉上也冒出了汗,忍不住把打得工工整整的領帶松了松,看著反光鏡里的玉霓霓,嘴里又小聲問了句:“霓,是不是感覺今年國慶期間的天氣還有點像遠廣似的,覺得車里好熱!”
“熱嗎?我倒不怎么覺著。原來遠大哥是跟你說了些這個呀。他這個人,還真有意思……到公司參觀,會討論些這樣的話題。”
“是呀,我也覺得納悶兒來著。誰知道他會說些這樣的事。可再細想想,也不奇怪,怎么說也是曾經有過完整家庭的人,現在要這么單著,那也真是孤獨寂寞冷了。就是可惜咱們公司里沒有適合介紹給他當女友的人……要不然……”
“躍飛,我突然發現你的想象力很豐富。”玉霓霓聽了秦躍飛的話,忍不住這樣評價了一句。
“難得你夸獎我一句。”秦躍飛剛剛有點小高興,卻馬上又反應過來了,接著皺了皺眉頭,說道:“不對你這夸人的方法不對呀。我這說的都是真話,怎么又跑到想象力上去了呢!”
“對,你說的都是真話,不是想象力。”玉霓霓也附和著秦躍飛說道。與秦躍飛渾身燥熱的感覺不同,玉霓霓忽然感覺自己的渾身都有點冷,甚至這種冷,一直冷到心里面去。
她看了看旁邊還沒有完全從失落狀態里擺脫出來的頭頭,輕輕把他抱起,摟在自己懷里,讓臉和臉,心和心是相對著的,她突然覺得沒有任何假冒偽裝的頭頭是那樣招人疼,就這樣緊緊的擁抱著頭頭,玉霓霓才會覺得心里的溫暖多一點。
……
國慶小長假即將結束,楚軒和劉洋也要走了。
大大小小的背包行李里,裝滿的是各式各樣的河北特產。
遠廣正要送秦楚軒和劉洋去機場,剛好接到了投遞公司打來的電話,公司負責人告訴他,市場調查已經全部做完了,每一張表格都是他們公司的工作人員深入到近郊農戶家中,一戶戶入戶填寫的。
遠廣本想說稍后再過去取,楚軒卻在旁邊提醒道:“事情都做到現在這個份上了,就別拖著了。再拖,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趁秦躍飛還沒簽最后的合同,你還是趕緊取回來,給他送過去吧。”
“可是,我不是還得送你們去機場嗎?”
“我們打出租車,不是也一樣嗎?干脆我們把阿姨也帶上,咱們在機場匯合就行。回來的時候你再把阿姨帶回來。你那是正事,去辦吧。愛她,就把每一件能幫她的事做好。”
“楚軒,謝謝你能理解我。可惜我有時候不聽你的話。還是得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
“嗨,都是哥們兒,說這個干嘛。你的想法,我都懂。理解萬歲。趕緊去吧,要不然,我們走了,你真送不著了。”
……
秦躍飛家電分公司的辦公室里,他準備正式簽訂進貨合同的文件已經傳真過來,他正想在上面簽字,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請進。”還沒等秦躍飛和他新挑選的助理小吳反應過來,遠廣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遠大哥!我正準備把手頭上的進貨合同簽了,就去總公司那邊接霓霓,然后一起去送楚大哥和劉洋呢。怎么,你這會兒倒跑到這來了?”秦躍飛從老板椅上站起來,不知遠廣為什么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自己的公司里面。
“是我!我是想讓你看看這個!”
遠廣把厚厚一摞家電產品顧客消費意愿調查表從大大的文件夾里拿了出來。很鄭重地推到秦躍飛面前。
“怎么?遠大哥還真把這調查給做了。你這還真是夠下功夫的。這可真是難為你了……你說你的動力這是哪來的呢?”秦躍飛一邊說,一邊輕笑了一下。那笑里,葬著一些讓人難以琢磨的東西。
“我也沒有其他想法,就是想讓你看一看潛在的消費群現在都是什么樣的想法。”遠廣說道。
秦躍飛沒有招呼遠廣坐,而是繞到遠廣的身旁,拿起那些勾勾叉叉填滿,格里的文字密密麻麻的調查單,看了幾眼。然后,又從自己的辦公桌的底層抽屜里,拿出也畫了勾勾叉叉,填得密密麻麻的調查單,遞到遠廣手里,“遠大哥,你看看,這是將近兩年前,我做的調查。也是你選擇的這個顧客群。我不是不尊重你,你說你再做,它真有多大意義,又有多*價值嗎?”
秦躍飛的那種神情,讓遠廣體會到一種內心的傷。可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可是,不要說是一年多以前,就是幾個月,甚至幾天,市場也可能發生很大變化的。畢竟國家的政策一有大的變動,消費杠桿馬上就會發生旋轉的。就像房產,就像汽車行業,不都是這方面很典型的例子嗎?”
“呵呵,看來遠大哥今天是想跟我在生意場的決策層面上較量較量了。”秦躍飛依然在笑,可是那種笑容里有一種攻擊人的力量。
“我沒有想要跟你較量,我要想跟你較量,就不會直接過來找你了。”遠廣解釋道。
“也對,你和霓霓一直關系蠻不錯的,你可能想說,你完全可以直接去向霓霓匯報,可是沒有選擇這樣做。呵呵,遠大哥的形象真是好高大,兄弟果然是得仰望,甚至,我好像還要感謝你,沒有在霓霓面前告我的狀,對吧?”秦躍飛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但那份燦爛卻像一把劍,深深地扎進遠廣的心里。
“天空,無聲無息,我看不見你,風吹過的記憶,點點滴滴夢里,醒來的心,未曾平息;時間的眼淚一滴,落下竟如此美麗,憂傷了歲月的呼吸,化解了凝結的回憶,用一生尋找自己,心底那寧靜的痕跡,觸摸你目光的日子里,溫暖不只是記憶……”,秦躍飛的手機響了,鈴聲是他新改的,那是新近熱播的電視連續劇《風和日麗》的主題曲。打開看時,是玉霓霓打來的:“躍飛,是不是你家電分公司下年度的訂貨合同今天要簽?”
“是呀,知道你最近雜事多,總公司的會上也通過了我可以獨立拍板的決定,所以,這次,并沒有跟你商量,我自己就做決定了。怎么?你對那個合同,還有其他意見?”秦躍飛接電話時,又看了遠廣一眼,心里盤算著,都馬上要約簽了,霓霓這個時候卻電話問這件事,會不會跟遠廣有關?難道他口口聲聲說只和自己商量,卻已經偷偷跟玉霓霓講過了?
“是有點小意見,感覺你對客戶的銷售定位存在一點小的偏差,所以建議你今天暫時先不要約簽。咱們爭取明天,或者后天,再簽,怎么樣?不會拖很久的,你跟那邊老總們說說,應該沒問題吧。”
秦躍飛雖然心里一肚子不樂意,可玉霓霓這樣說了,他也只能答應。
秦躍飛聽玉霓霓說完這件事,心情已經很激動了,他都沒顧得細聽玉霓霓后面又說了些什么,就“嗯嗯”答應著,把手機給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