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霓霓和秦躍飛趕到醫院時,遠阿媽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
醫生告知他們,病人已經有了心臟驟停的緊急情況出現。心臟按壓效果并不明顯,需要準備電擊除顫!
玉霓霓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能通過手機和遠廣溝通,代表遠廣和醫生交流,她向醫生請求說:“醫生,我朋友,就是這位老人的兒子還在外地,今天根本趕不回來,所以還請你們盡全力搶救,花多少錢,我們都聽著。你們無論如何也要把老人救活,不能讓當兒子的大老遠趕回來,看不到自己阿媽了……”
說到這,玉霓霓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秦躍飛在旁邊輕拍她的肩膀,“玉總,別太激動了。好多事,還要等著你來處理。還是保持鎮靜,做一下深呼吸,我知道,什么困難都打不倒你,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玉霓霓為什么會如此激動?遠廣的母親病重,她和老人素未謀面,又怎么會一聽到老人的病情就掉下淚來?當聽說玉霓霓和老人的兒子只是有過一面之交的朋友時,連醫生對玉霓霓的反應如此強烈都有些不解。
這樣的時候,還是秦躍飛最能理解玉霓霓的心情。所謂觸景生情,玉霓霓是想起自己的阿媽來了。
奇云凌的離世,讓玉霓霓度過了一段最痛苦的日子。那段時間里,母親是玉霓霓最大的精神依靠,她幫玉霓霓帶孩子,也一直開解著自己的女兒,用自己并不寬大的臂膀陪女兒走過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頭頭的爺爺、阿婆,這對善良的老夫妻,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去看望玉霓霓阿媽歸來的途中遭遇車禍而死的,痛苦至極,以至產生了畸形的心理,一直對玉霓霓和霓霓媽母女倆有成見。
那段日子里,他們最慣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我們家小石頭聽了玉霓霓的話,去看望她阿媽,要不是霓霓媽連晚飯都沒留下他吃一頓,他就不會出現那場車禍,也就不會死了。這母女倆,真的是太可恨了……”
老來喪子的痛苦讓兩位老人在兒子去世后,一直擺不正心態,深深地憎恨著玉霓霓和霓霓媽。幸虧奇云凌的二叔二嬸,見過大世面,涵養性很高,一直勸說他們,他們才勉強看在秦子頭頭的份上,與玉霓霓保存著若即若離的關系。
可是,霓霓媽把笑臉給了女兒,給了兩位親家,卻把自己的痛苦埋在了心底。這個不到五十歲就開始守寡的農村婦女,有著與她瘦小的外貌很不匹配的強大內心,雖然心里有著太多的苦痛,但她天天微笑著勸說自己的女兒:“霓霓,你要想開,要好好的,快樂的活下去。你公公婆婆也是愛子心切,才那么恨咱們的。你這時候不能跟他們爭,就得耐著性子好好關心他們,好好把頭頭帶好,總有一天,咱們這種真心會把他們暖過來。”
親人朋友的體貼,現實的推動,事業的成功,讓玉霓霓心里的創傷一天天在撫平。但霓霓阿媽自己心里的自責卻始終沒有退去。她總是怨恨自己沒有留下奇云凌在自己那里吃飯,或者讓他放下禮物就離開,這樣就不會讓他出現那樣的意外。
內心的深度自責從不輕意與人訴說,加上帶頭頭的過度勞累,在頭頭還有兩天過三周歲生日的那一天,霓霓阿媽撒手人寰。那時,玉霓霓正在做晚報社廣告部的工作,趕到醫院時,沒能見到阿媽最后一面,這也成了她這一生中又一大沉重打擊。
如今,看到遠廣的阿媽病重,遠廣第二天趕到就有可能看不見自己母親了,玉霓霓的腦海里瞬間閃現出了這些往事。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你的阿媽已經離開人世了,你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來好好孝敬她了。也許,這位母親,就這樣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生命里,也是上天要讓自己重新找回母愛,同時找回愛母親的那種感覺。
在玉霓霓回憶起自己母親的時候,遠阿媽的搶救一直在緊奇的進行中……
謝天謝地,經過醫生兩個多小時的全力搶救,也或許是玉霓霓的愛心感動了上蒼,遠阿媽終玉脫離了危險,被推進了觀察室。
玉霓霓長舒了一口氣,秦躍飛也如釋重負一般開心地笑了。
玉霓霓正準備給遠廣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那么巧的,他的電話也剛好正撥過來。玉霓霓是沒等遠廣開口,就先高興地說上了。
“遠大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伯母已經脫離危險了。”
“那真是太好了,也太謝謝你了。真不知道該對你說點什么好了……”遠廣的話里有激動,有振奮,滿滿的都是幸福和開心。
“說什么好,就說我要過去找你,我的家馬上就要解體了,老太婆病得正是時候,你在那等著,我已經愛上你了,明天就要出現在你面前了……”突然間,一個女人惡狠狠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玉霓霓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己和遠廣在手機里講著遠阿媽的病情,怎么會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這樣惡狠狠的聲音?她的這些話又是從何說起,她又怎么會突然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你可以用惡毒的語言來攻擊我,你也可以用各種方式來折磨我,可是,你不能傷害別人,我們之間的事,與人家無關,玉霓霓她是無辜的……”玉霓霓聽到手機那頭,遠廣在解釋,但那解釋,分明不是跟自己。
“有關無關,不是你們說了算,誰知道你這幾年每年回去那些日子里,是不是早就跟她勾搭上了?”
“勾搭上什么?你前不久才剛跟人家認識,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齷齪嗎?”遠廣的聲音里也有了憤怒,
接著,玉霓霓聽到的是他對自己的解釋,“哦,對了,小玉,今晚只能委屈你在那關照一下我阿媽了。我這還有些麻煩事,我先掛了,明天回去,我再跟你詳細解釋……”
“干嘛要掛呀,讓她聽聽多好……聽聽你是怎樣待自己的老婆的……”
那個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幾乎是一種歇斯底里的嘶吼,玉霓霓還沒有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遠廣就把手機掛掉了。
秦躍飛在玉霓霓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去醫院的后勤處租來了兩奇床和兩床被子,這個晚上,他和玉霓霓就打算在醫院的樓道里留宿了。老人有什么事,他們得需要隨叫隨到。
而玉霓霓一個人在這留下,秦躍飛當然是絕不會放心的。不管什么時候,特別是在困難出現的時刻,他是一定要在她旁邊陪著的。
玉霓霓知道秦躍飛一直很關照自己,這樣的一個時刻,她還沒有從剛才接到遠廣的那個電話里,莫名其妙的情況中擺脫出來。但她把這個秘密埋葬進了心底,她不想告訴秦躍飛,是不想讓他了解更多,又要為她操心和煩惱。她只想等著,第二天遠廣來了以后,把真正的原因解釋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