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倪向南,自從住院后,她漸漸的愛上了寫日記,別人的日記是每天一記,而她的日記卻不是每天一記,而是每天幾記,或則隨時都在記。
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倪向南在寫,而喬天宇一般都是在旁邊給她看看或則建議什么的,后來喬天宇也加了進去,兩個人一起寫這本孕婦日記,都是關于寶寶的。
至于孩子的名字,喬天宇和她爭論了很久,因為倪向南生了這個孩子不能再生了,喬天宇說姓杜吧,畢竟杜家需要繼承人,而喬家的繼承人喬非凡已經生到了。
關于孩子姓氏的問題,倪向南到沒有和喬天宇爭多久,其實她也想了卻媽媽的心愿,所以既然喬天宇也同意孩子姓杜,她也就沒有推辭。
只是孩子的名字,倪向南說叫南天吧,畢竟還是要把喬天宇的名帶一個字進去,可喬天宇卻覺得南希這個名字太女性化了,他說叫向宇吧,他們倆的名字都包含了。
可杜月霞說喬天宇最后一個字是宇,如果兒子也和他一樣最后一個字是宇不好,還是另外想名字吧。
于是他們倆又想了很久,開始一直是在倆人名字中打轉,后來干脆想開了,干嘛非要含有自己的名字呢?其實重要的還是希望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到來不是嗎?
這樣想著,于是喬天宇就說,叫容易吧,杜容易,希望這個孩子從生到長,都順順利利的,倪向南聽了覺得容易太那啥了,于是就說,要不叫妥當吧,叫平安也好。
倆人想來想去,最終到倪向南躺到床上保胎時都還沒有把孩子的名字定下來,杜月霞就笑著說,怪不得孩子這么難產呢,你看你們倆,連個名字都半年還定不下來。
喬天宇和倪向南聽了就覺得汗顏,其實給孩子起名字很容易,可起了一大堆,最終卻不知道用哪個名字才好了。
后來倪向南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而婦產科專家悄悄的跟喬天宇說,即使如此這般的保胎,但是依然難保孩子生下來能存活,當然,本著先保大人后保孩子的原則,所以保住倪向南的生命已經是第一要素了。
自25周后,倪向南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開始幾天還見到她有起色了,認為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可進入26周后,她的病情就加重了。
開始是頭暈得不行,哪怕是躺在床上,依然有供不上氧的感覺,然后是吃不下東西,好不容易吃一點下去,不一會兒也會吐出來。
醫生再次下了必須剖腹取孩子的通知,可倪向南還是堅持著不肯把孩子這么早取出來,非要繼續躺在床上保胎,非說一定要讓孩子在肚子里多呆一段時間才行。
無論喬天宇怎樣的勸說都不起任何的作用,婦產科專家的病危通知單下了也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度,她始終咬緊牙關堅持自己繼續保胎。
于是,婦產科專家再次修改治療方案,說已經過了26周進入27周了,再加重藥對孩子肯定不好,所以只能采取保守治療方案,盡量的拖,拖一天算一天。
保守方案是讓倪向南吸氧,因為她頭暈是因為吃不下東西產生的營養供給不足貧血引起的,而對于她吃不下東西,就只能給她輸營養液下去了。
喬天宇看著倪向南鼻孔里插著氧氣管子,手背上是掛著點滴,心疼得難以復加,他真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恨不得自己爬上床去代替倪向南,恨不得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抱到自己肚子里來,這樣,她就不用受這樣的罪了。
倪向南的確是受罪,因為每天無法進食而引起的各種營養供給不足,雖然注射營養針,可畢竟胃里沒有東西,人依然餓得不行。
于是,她又堅持著要吃東西,喬天宇讓她不用吃多,每次吃一點點,小小的飯勺一勺子或則兩勺子,也許因為東西很少,就是吐也很難吐出來。
這個辦法的確不錯,倪向南吃這么一點點,倒是真的不怎么吐了,因為即使要吐,也只能吐出一點點來,何況這一點點,她能強忍著。
只是,這樣的吃飯方法,可苦了杜月霞和王媽,不過只要倪向南能吞一點點下去,她們覺得就是再苦也是值得的。
所以,原本一天三四餐的飲食習慣,現在到了倪向南這里就成了一天十幾餐了,而她這十幾餐吃下去的東西,也許還沒有人家兩餐那么多。
不過,這對于倪向南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就連婦產科專家都贊嘆中國人的精神和飲食的方法,因為她們是沒有想到過這樣的方法來進食,用她們的方式就是,吃不下就輸營養針好了。
倪向南就這樣艱難的熬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好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情況也算穩定,而且也還在正常的發育和成長,每天檢測儀都會顯示出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情況。
終于,從26周到27周,又從27周走到了28周,日子一天翻過一天,而每過一天,倪向南都要用手在墻壁上劃一道橫線,以示自己的孩子又大了一天。
而喬天宇則每天都在日記本上記下孩子當天的情況,記下倪向南當天的狀況,同時用dv錄下倪向南在病房里的情景。
終于,倪向南走過了30周,連醫生都覺得這是奇跡,而倪向南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她說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寶寶一定會和她一起努力的,所以,她還要讓寶寶繼續在肚子里好好的呆著,要讓寶寶繼續呆在屬于他的更安全的房子里,要讓寶寶和她一起努力。
這一次,婦產科專家沒有說一定要她提前把孩子取出來了,只是告訴喬天宇,如果再次暈過去的話,估計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因為必須要取出來了。
喬天宇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何況孩子已經過了30周了,即使現在取出來,也比25周取出來要完全了無數倍,至少孩子的安全系數肯定升高了很多。
而隨著孕期的不斷加大,倪向南的負荷也越來越重,每天的吸氧量在不斷的增加,所以喬天宇也就越發的緊張,幾乎是寸步晶晶的守在她床邊了。
終于,在倪向南妊娠33周的時候,在她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即使躺在床上,她也還是暈了過去了,好在醫生和護士早就準備好了,即刻把她推進了產房。
而這一次,喬天宇沒有等倪向南醒過來和她商量,而是直接做了主,在手術單上簽了字,讓盡快手術,因為大人孩子都非常重要。
介于倪向南的情況非常特殊的原因,婦產科專家特地允許了喬天宇進產房觀產,當護士在倪向南的肚子上摸消毒水的時候,當麻醉師給倪向南打麻藥的時候,當婦產科專家的那片鋒利的手術刀在倪向南的肚子上劃出一條漂亮的直線的時候……
喬天宇覺得,他的整顆心幾乎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他的雙手攥緊成拳頭,緊張得全身都是汗水,甚至濕透了全身的衣衫,好似每一秒都比一年還要久一樣。
以前別人說度日如年,而今他卻覺得是度秒如年,總覺得時間好像都停止了不走了一般,好在不管時間過得怎么慢,總算沒有停止下來,而且也還是在慢慢的過去。
終于,他看見婦產科專家劃開了倪向南的肚子,終于他看見了婦產科專家的手伸進了倪向南的肚子,終于,他看見了婦產科專家從倪向南的肚子里抱出了一個孩子,終于……
他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孩子的哭聲很大很明亮,他激動得眼里全都是淚花,看著婦產科專家把孩子放在備產臺上做處理。
終于,婦產科專家把孩子處理好了,然后遞到了他的手,輕聲的說:“趕緊抱一下吧,我們馬上要送保溫箱了,因為孩子太小,估計要在保溫箱呆半個月以上的樣子。”
他點點頭,抱了孩子在懷里,孩子的皮皺在一起,眼睛閉著,不過嘴卻張得很大的在哭泣,他的眼里的淚花終于滾落了下來,抱了孩子到了她的身邊。
他說:“向南,孩子終于平安的生下來了,”
他說,“向南,孩子長得很好,你辛苦了,”
他又說:“向南,孩子的名字我們不要爭論了,只要孩子能像你一樣堅強的活下去,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最后,他說,“向南,我給孩子重新取了名字了,叫子強,就是希望我們的孩子性格堅強,生命力頑強。”
倪向南一直都暈暈沉沉的,其實在她暈過去的一瞬間,她覺得原本明亮的房間瞬時暗淡了下來,好似一塊黑色的幕布把她整個眼睛都遮擋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后來,隱隱約約中聽見了喬天宇的聲音,他好像在跟醫生說什么,然后她感覺到自己被移動了位置,再然后——
她隱隱約約的覺得肚子傳來冰冷的一片,然后又有人在打針,再后來,好似倦意襲來,眼皮上好似壓了一大塊石頭變得無比的沉重,她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于是慢慢的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