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宋寒閔自己而言,他即便是再無心管理這些個軍中事情,但是說到底如今他畢竟還是代替自己老爹坐在這北境大軍的暫時任帥的位置上,總歸不能對此事熟視無睹而將北境大軍拱手讓給外人欺負了去。
思及如此,宋寒閔也是下意識的嘆了一口氣,朝著自己身后的一眾將士們的方向看了過去:“聽不懂話還是如何。還不快些向鎮北將軍與顏副尉行軍禮?”
得了宋寒閔的命令,這群人倒是不敢耽誤了,立馬便是朝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二人行禮道:“參見鎮北將軍,參見顏副尉。”
這些個人很明顯都是有些懼怕慕流蘇和顏繁之的,雖然方才他們還對那所謂的鎮北軍諸多嫌棄,然而親眼見識了顏繁之那一手極為俊俏深厚的輕功之后,他們心中也是已經有了數,暫且不論那東郊校尉營是個什么樣的貨色,至少如今眼前這二人進入他們北境軍營時候如入無人之境的本事就已經足夠讓人聞之色變了。
這些人雖然免不了有些趨炎附勢,但是該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很快便是低眉斂目的聽從了宋寒閔的吩咐,偏生那位仗著自己身后有宋家撐腰的人朱慶福卻是半分自覺沒有,仍舊一副不屑至極的模樣。
他微微挺直了身子,一雙眼中滿是不屑之意的瞪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仰著臉冷笑道:“笑話,一個偷偷摸摸獨闖我北境大軍的毛頭小子,好生的會晤你不來,偏生這般鬼鬼祟祟見不得光的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鎮北將軍,跑來咋們鎮北大軍軍營中來撒野來了。”
“所以你是不肯給本將軍行軍禮了?”慕流蘇等的就是這不知死活的人自個兒出來送死,見著朱慶福果然這般拽上天的模樣,她臉上的笑意越發明媚,恰是如同這四月的日光一般和煦又隱約帶了幾分刺痛之意,慕流蘇很明顯不所能怎么著急,極為隨意的看著朱慶福。
朱慶福仍舊不知自己已經闖了大禍,心中更是帶著說不出的嫉妒之意,他跟著宋老將軍在這北境之地待了如此之久,自認有著一身的本事,卻沒想到會在北境這般不起戰事的鬼地方蹉跎了如此之久。
在他看來,慕流蘇和顏繁之不過是兩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毛頭小子罷了,哪里有資格剛剛上任就甩他如此之遠,同樣都是將士,憑什么慕流蘇靠著一個所謂的老爹,就能夠擁有比他更好的東西,讓他一個長輩站在他這樣的晚輩之前畢恭畢敬,這未免也太過貽笑大方了些。
朱慶福心中越想越不平衡,說出來的話自然更是帶著一股濃郁的戾氣:“少在這里本將軍本將軍的自稱了,即便是你當真是帝都遠道而來的女人又如何,不過是個靠著自己親爹的軍功混上來的屋內讓之人罷了,你當真以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不成?”
顏繁之自認自先前在帝都之地就已經很囂張了,誰曾想到這里還有一個比他更囂張的人,滿眼沒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便是方才那位宋家少將軍的話也不曾見他放在眼中過,可是這人未免是太過高估自己了。
顏繁之當初未將十二校尉營的首領放在眼中,首要原因的確是因為他并不怎么福氣那些個任職十二校尉營都尉的人比他擁有一個更好的前途,但是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自己有著足夠的資本,憑著他的武術功夫,毫無疑問是比那些所謂的隊伍大人要強得多的,與其說他是囂張狂妄,不妨說他是對自己的本事的足夠自信。
只是顏繁之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般沒有定的丁點自己的本事,反而還在此處絮絮叨叨如此之久的人。不過是個自以為是什么能耐都沒有的廢人罷了,偏生還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對慕流蘇如此詆毀,實在是讓人覺得反胃至極。
顏繁之素來并不如何多話,如今卻是因為碰見這般不知所謂的廢物氣得差點直接動手。
顏繁之將心頭的怒火壓抑些許,也是對著那不知死活的的人冷笑一聲道:“我家將軍以一己之力闖南秦帥帳,火燒敵軍糧草大敗南秦秦譽,這事南境四十萬大軍有目共睹,你說的靠著慕老將軍不過是些嫉妒發狂之人的中傷之言罷了,也就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會因為心中扭曲嫉妒而將此事兒放在心上,有什么資格說我家將軍的不是。”
顏繁之一下說了這么長一段話,也是讓慕流蘇稍微有些側目,畢竟這人素來沉浸寡言,平日里在鎮北軍之中除了與他自己知交的人之外,也沒見著他如何多話,誰知道今兒居然會為了她這位領頭將軍與那不知好歹的人如此多言,也是讓慕流蘇心中微暖。
顏繁之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幾分痞帥的笑意,諷刺的視線直直鎖著朱慶福的身影,眸光犀利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不過是一個一把年紀還混不出本事的廢物罷了,心中這般嫉妒他人,實在是讓人心中作嘔,你不是自以為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么,不妨與本副尉過過招,讓本副尉也瞧瞧你們北境大軍的人有多了不起。”
朱慶福原本還在想著著少年將軍會自己反駁他,那時候他也可以說慕流蘇這是在自賣自夸,沒想到卻是顏繁之率先替慕流蘇出了頭,顏繁之方才還說了什么要讓他和他比試的,也是他的朱慶福心中一顫,他雖然自詡武功在鎮北大軍中不算太弱,但是方才顏繁之的拿一手長槍回旋的技巧委實是看的人頭皮發麻,他心中也是再明白不過,自己決計不可能是顏繁之的對手。
朱慶福自然是沒那個膽子應下這挑戰的,但是這顏繁之說話未免太過有技巧了一些,他不是說要看看他這位千總有多大的本事,反而是想要看看北境大軍的人有多少的本事,那這挑戰一下便是升級到了整個北境大軍的份兒上,若是他不答應,那鎮北軍必然會嘲諷他們北境大軍是色應敵都不敢的慫貨,可是若是他答應了這一出挑戰,估計也是不出三招便回慘敗的結局,那個時候,他不僅可能會深受重傷,而他在北境大軍中這么多年的威望必然也是要被丟了個干凈。
朱慶福怎么也是沒想到這個傳聞草莽出身連個策論都不會寫的衫也罷小子竟然會輕而易舉給他設了這么一個極為困難的局。朱慶福心中氣得咬牙切齒,絞盡腦汁想著要怎么才能解除這個困局,視線落在一旁的慕流蘇上,見著慕流蘇一身皙白膚色瞧著清雋瘦弱的模樣,眼中這才閃過一道陰冷和不屑。
朱慶福冷笑道:“我聽聞這鎮北軍的前身東郊校尉營乃是顏副尉一手集結的人馬,倒是沒想到顏副尉這幾年的功勞到了最后竟然是為鎮北將軍做了嫁衣,如今顏副尉不僅沒有半分不滿,反而還一心為鎮北將軍效力,當真是讓下官好生長了見識。只是不知顏副尉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竟然是舍得將這三萬精兵拱手讓給一個半路冒出來的無能將軍。”
頓了頓,朱慶福的眸光似有若無的打量著慕流蘇和顏繁之二人,面容上多了幾分猥瑣之色:“不過我也是聽聞鎮北將軍是個斷袖之癖,瞧著這張風華絕代的面容,倒也的確是有著讓顏副尉心中動容,將三萬校尉營人馬拱手相送的本事的。”
朱慶福這般不知死活的話落下,更是驚得一眾人面色巨變,實在是想不到招笑兒朱慶福平日里口無遮攔也就罷了,如今在他面前站著的可是當今圣上欽點的鎮北將軍,更是驃騎大將軍唯一的愛子,哪怕是在北境之地天高皇帝遠的的確消息不算太通暢,朱慶福也不該妄自尊大說出如此羞辱于人的話來,方才他的那一番話,不是在暗示慕流蘇和這位顏副尉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是什么?
“你找死——”顏繁之也是想不到這人竟然連著這般侮辱人的話都能說出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都是在諷刺慕流蘇是靠犧牲色相才得了這東郊校尉營的掌管大權,若是任著這個混賬將這般污穢消息以訛傳訛出去,不僅是鎮北軍會招人非議,便是慕流蘇先前的那些個戰功也必然會一一遭到抹黑,他實在是不能容忍這般信口雌黃的人活在這世上胡言亂語。
顏繁之反手已經捏住了自己身后的長劍,眼見著九虹劍已然將要出鞘,手腕處卻是傳來一陣暖意,顏繁之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果然是見著了慕流蘇那張沉寂無波的面容。
兩人視線對視是,慕流蘇眸光之中也是帶著幾分堅定之色。手中握著顏繁之手腕阻攔他拿劍的力道也是半點沒有松弛。慕流蘇的意思很是明顯,讓他不要沖動。
顏繁之微微抿了抿唇角,眼中帶著幾分不甘之色,也帶著幾分惱怒之意,其實不用慕流蘇說他也是知曉,如今鎮北軍初到北境之境,不應該是一來就和這十萬大軍起了沖突,這樣不僅會對于北燕大楚的戰況不利,若是傳回了大楚朝廷,慕流蘇作為鎮北軍的領頭將軍,自然也是免不了被彈劾的后果。
所以說鎮北軍與這北境大軍之間的關系,的確是可以暫時起一些唇齒間的口角之爭,但是也僅僅是限于口角交鋒罷了,若是他們鎮北軍的人當真一來便是想要對北境大軍的人出手,只怕是得惹上不少的詬病。
方才這人一張嘴實在是惡臭至極,什么骯臟的話都能說得出口,若是按照顏繁之以往的性子,必然是早就已經提了長劍將這人一劍宰了了事兒,但是如今顧慮這鎮北軍的聲譽,還有他心中唯恐慕流蘇會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只能是不得不忍了下來。
緊緊捏著長劍劍柄的五指緩慢的松開,顏繁之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慕流蘇覺察到顏繁之手中力道散去,這才極為輕緩的松開了捏著顏繁之手腕的五指。
顏繁之將手放下來,攥緊了拳頭,手上已然是青筋暴露,瞧著便是有些許滲人,他犀利眸光宛如看著一句尸體一般毫無感情的看著朱慶福,眼中的殺意也是毫無掩飾傾泄無疑。
朱慶福一直是密切關注著這二人的動靜,尤其是害怕顏繁之這人會對他動手,畢竟是震驚整個大楚的武學奇才,若不是因為此事兒需要這般來躲開挑戰,他也是斷然不敢堵上自己的小命兒和顏繁之這樣的人物為敵。
先前他是覺得顏繁之這般年輕模樣在大楚之中卻是名譽極響有些言過其實的夸張了,不過是個是生的一身蠻力得人罷了,何必這般放在心上。結果方才他那一番話徹底惹惱這武學奇才之后,見著顏繁之滿臉的冷厲和殺意,他才真的是有些后怕了。
這人分明就是一個發起怒來就會殺意四泄的人,他若是早知道這顏繁之的本事,哪里還會去招惹這么一尊殺神。朱慶福心中悔不當初,但是此時此刻也是由不得他有丁點的反悔了,今兒個他算是將這鎮北軍得罪了個精光,只怕是此事兒由帝都坐鎮的那位驃騎大將軍知曉了也是恨不得扒下他一層皮來。
但是事到如今他卻是不得不這般做,他的而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讓鎮北軍和北境大軍反目成仇,那個人答應他的,只要他能夠讓鎮北軍和北境大軍反目成仇,必然會許給他一世榮華富貴。
如此一來,雖然得罪了顏繁之和帝都那位驃騎大將軍的確是無異于將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了,但是好在他聽從那人的吩咐,賭對了,這少年將軍顧慮著自己的后果,必然是將顏繁之給攔了下來,雖然慕流蘇面色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樣,但是想來心中已經是對北境大軍恨之入骨
了。
朱慶福新心中嘚瑟至極,雖然被顏繁之這般冰冷滲人的目光盯著實在不是什么好的感覺,但是如今他已賭對了,慕流蘇就是不敢動手殺他,只要他還是這北境大軍中的一員,慕流蘇就決計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對他下手,畢竟只是一個初來北境的少年將軍罷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可能有那個本事敢挑起北境兩軍之間的內訌。
哪怕是慕流蘇后面當真是找到了機會想暗中殺了他,但是卻不會想到他完成這個任務之后,很快便是會悄悄逃走,那著那背后之人給自己的賞金,隱姓埋名過自己的富貴日子去。
朱慶福想著自己即將到來的美好日子,心中便是極為高興,臉上也是露出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仰著一張國字臉,瞇著一雙細小的眼睛,曉得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他完全是用一副極為得意的容顏蔑視慕流蘇,眼中的深意也很是明顯:“廢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怎么這么一點膽色都沒有?”
慕流蘇的視線也是恰是時間的落到了朱慶福的身上,一張輝月面容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頗為隨意的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明明是極為隨意的一眼,但是落在笑得正得意的朱慶福眼中,卻是覺得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慕流蘇一身簡單黑衣,瞧著委實是簡單至極的打扮,偏身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矜貴之感。
慕流蘇閑庭信步的朝著朱慶福的方向行去,見著朱慶福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慕流蘇這才幽幽勾了勾唇,語氣極輕的道:“你當真以為本將軍不敢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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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動不動手你們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