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漢不知道曹鵬想要幹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個小子整天帶著一羣大狗在奉天城裡招搖過市,絕對沒有什麼好心眼,但是他還惹不起這個惡少,以前遇到他帶著那羣惡狗在大街上閒逛,他都是低著頭從一邊走過去,都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犯不著跟他這個年輕的後生一般見識。
今天他帶著烈風剛一進城,就發現曹鵬盯著他和烈風看,覺得不太對勁,所以他趕緊把要買的東西置辦齊了,帶著烈風出了城,沒想到曹鵬竟然帶著他手下的那幫爪牙追了過來,他連忙叫住了烈風,他怕烈風會捺不住性子,和那幫人起了衝突。
曹鵬就是奔著高老漢和他身邊的烈風來的,他見高老漢和烈風站住了,他也勒住了馬繮,對高老漢說道:“老頭兒!你跑得還挺快的啊!我問你,你跑什麼?”
高老漢連忙堆著笑臉說道:“哎呀!原來是曹大少爺!老漢眼睛花了,沒看出來是您啊!不知曹大少爺找老漢有什麼事嗎?”
曹鵬看了看高老漢身邊的烈風,道:“老頭兒!你這條狗不錯啊!本少爺的爲人你也應該聽說過吧?怎麼樣,咱們比劃比劃?”
高老漢一愣,忙道:“哎呀!曹大少爺,老漢年老體衰,怎麼能和您動武把抄?您還是別開這個玩笑了吧!?”
曹鵬還沒說話,他身邊的一個家丁卻叫了起來:“老東西!你想什麼呢?我們少爺是什麼身份的人?他怎麼能和你這麼一個鄉下老頭動手?他是說讓你身邊的那條大狗和我們少爺的這些獵狗掐一架!你明白了嗎?”
高老漢聞言,不由得一愣,他終於明白曹鵬帶著手下這幫人追來的用意了,他看了看烈風,只見它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半瞇著,對它身畔的這些大狗視若無睹。
曹鵬見高老漢猶疑不決的樣子,嘿嘿笑道:“老頭兒,怎麼樣啊?敢不敢比一下啊?”
高老頭想了想,道:“大少爺,我看就別比了吧?這條狗是我的一個朋友暫時寄養在我這裡的,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差錯,我和那位朋友沒法交代啊!您看您那些獵狗,一個個如狼似虎,您現看看我朋友這條狗,它怎麼能和您調教出來的獵犬相比呢?”
高老漢的話音還沒落,烈風卻突然叫了起來。
剛纔高老漢和曹鵬說的話,烈風都聽見了,雖然它無法聽懂高老漢和曹鵬之間的對話,但是高老漢說話的語氣讓烈風感到了一絲不快,當初它跟著張鐵鷗的時候,無論張鐵鷗遇到什麼樣的人或事,他從來都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高老漢的語氣中明顯有一種膽怯,這讓烈風感到了將要發生什麼事。
於是,半瞇著雙眼的烈風把眼睛睜開了,深褐色的眼睛裡閃動著一絲寒光,掃視了一眼那些圍在它身側的獵狗們。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纔還對烈風虎視眈眈的那些獵狗們就象被電流擊中了一般,渾身瑟瑟發抖,一個個夾起了尾巴,眼神遊離,根本不敢看向威風凜凜的烈風。
曹鵬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更加斷定,這絕不是一般的狗,同時他也更堅定了要把烈風弄到手的決心。
高老漢見烈風只是一個眼神,就讓那些張牙舞爪的惡犬們老實了下來,他也暗暗稱奇,他這一生中見識過無數條優秀的獵犬,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眼神就能讓一大羣惡狗手足無措的神犬。
曹鵬身邊的那些家丁們也見到了這一幕,他們也感到了不可思議,但是,他們的目的是幫少爺得到那條神犬,所以,有一個家丁就叫道:“老頭兒!你想好了嗎?要是你不敢讓它們比的話,你就認輸算吧!當然,你既然輸了,那條狗也就是我們少爺的了!怎麼樣啊?”
高老漢看一眼烈風,對曹鵬說道:“曹大少爺,我看還是別比試的好,你們也都看見了,這條狗連叫也沒叫,就已經讓你那些獵狗們俯首貼耳了,還有比劃的必要嗎?”
曹鵬把眼睛一瞪,道:“少廢話!它們又沒真正比試過,你怎麼就知道它一定能打敗我的這些獵狗呢?”
旁邊的那些家丁也都七嘴八舌地幫腔:“我們的獵狗都是百裡挑一的好狗,你那個不過是個雜毛罷了,不比一下誰知道是不是唬人的?”
“就是,這些獵狗都是我們少爺精心調教出來的,你那條破狗怎麼敢和我們的獵狗相提並論?”
曹鵬揮了揮手裡的馬鞭子,道:“好了,你們誰也別說話!咱們就讓這老東西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獵狗!”說著,他衝旁邊的一條毛色淺黃的大狗作了一個手勢,這也是他在訓練這些獵狗時的動作,意思就是讓獵狗撲咬它的獵物。
那條淺黃色的獵狗看到曹鵬的手勢,它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了一眼烈風,兩條粗壯的後腿用力地蹬刨了幾下,身體緊繃,雙脣微張,露出了滿嘴尖利的牙齒。
烈風在剛纔掃視這些獵狗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有幾條狗並不買它的帳,甚至對烈風產生了很大的敵意,所以烈風便作好了應戰的準備。
高老漢見烈風的身體也緊繃,四隻大爪子牢牢抓地,他就知道,這一仗是在所難免了,只是他不清楚烈風到底能不能打敗這頭毛色淺黃的獵狗,因爲他知道,烈風將要面臨的對手是老毛子專門用來獵狼的高加索獒犬,以前他養過一頭黑色的高加索獒犬,那頭獒犬跟了他將近十年,後來在一次獵殺野豬的時候,爲了救他,那頭高加索獒犬被野豬挑開了肚子。
現在,他看到烈風即將和一頭高加索獒犬撕殺,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可是他又無能爲力,只好嘆了一口氣,站到一邊去了。
烈風看了一眼高老漢,低聲吠叫了一聲,似乎在安慰高老漢:“放心吧!沒事的!”
這時,那頭高加索獒犬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向烈風撲來。
烈風當然也不甘示弱,迎著高加索獒犬就撲了過去。
一灰一黃兩道影子只是接觸了一下便即分開,曹鵬和高老漢等人仔細一看,見這兩條狗都受了傷,只不過傷勢不一樣。
那頭高加索獒犬的脖子上添上了一道一尺多長的傷口,鮮血正在汩汩地向外流著;再看烈風,它的前腿上四個深深的血洞,鮮血不停地流下來,將它腿上的灰白色的毛都染成了紅色。
烈風蹲坐在地上,低下頭舔著腿上的傷口,看樣子它傷得並不重,那頭高加索獒犬的情形卻大爲不妙,烈風那尖利的牙齒準確無誤地割開了它脖子上的血管,此時,鮮血就象噴泉一般流個不停,而高加索獒犬也漸漸支撐不住了,龐大的身軀仆然倒地。
曹鵬親眼看見自己認爲最兇猛的高加索獒犬隻一個照面就被烈風咬成重傷,生死未卜,不由得暗暗稱奇,他對旁邊的一個家丁說道:“快!快看看它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救活了?”
幾個家丁七手八腳地擡起那頭高加索獒犬,一個家丁看了看,搖著頭說道:“少爺,它不行了!脖子上的血管、氣管都被咬開了!”
曹鵬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這頭高加索獒犬是他這些獵狗裡最兇猛的一條,就連山裡的那些野狼都不是它的對手,卻沒想到被烈風一口就給咬死了,這還是狗嗎?怎麼比獅子還厲害啊?
烈風舔了舔傷口,血已經止住了,它擡起碩大的腦袋,高聲叫了起來:“汪汪汪!”
它的叫聲如同天邊滾過的一聲聲悶雷,隱含著威嚴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彷彿是對那些仍在蠢蠢欲動的同類們說道:“你們還有誰不服嗎?那就過來試試吧!”
曹鵬身邊的那些獵狗們都看到了烈風只是在一個照面就撕開了高加索獒犬的脖子,它們都嚇壞了,烈風的叫聲讓它們渾身發抖,就連那幾條剛纔還躍躍欲試的獵狗也夾起了尾巴,它們自知不是烈風的對手,它們甚至連被烈風咬死的高加索獒犬都打不過,又怎麼敢上前向烈風挑戰呢?
曹鵬無奈地看了看身邊這些獵狗,不由得怒氣沖天,他揮起手裡的馬鞭,狠命地抽向了那些把尾巴夾得緊緊的獵狗們,嘴裡還在不停地罵著:“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連一條雜毛狗都對付不了?”
“啪!啪!”的皮鞭聲不絕於耳,那些獵狗們身上捱了鞭子,卻連叫也不敢叫,看來這個曹鵬平日裡對這些獵狗的管教還是很嚴的。
這時,曹鵬越打心裡越氣,他那些家丁們也都不敢上前勸阻,眼看著有兩條獵狗被他的皮鞭抽得血肉模糊,就快要斷氣了,可是曹鵬卻還沒有停手的意思。
忽然,曹鵬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接著他的手心一痛,手裡的馬鞭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他定下神來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只見那條毛色灰白的大狗,威風凜凜地站在自己的馬前,在它的大嘴裡,叼著一條馬鞭。
曹鵬當然認得,那條馬鞭正是自己的,可是這條狗是怎麼搶過去的呢?
烈風見曹鵬掄起馬鞭,象瘋了似的抽打那些已經堆成一團的獵狗,它不由得發怒了,雖然它只是一條狗,可是張鐵鷗卻從來不這麼對它,相比之下,那些獵狗就太可憐了,它們不僅沒有得到主人的疼愛,反而卻要遭受主人的毒打,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所以烈風一躍而起,撲向了正在發狂的曹鵬,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曹鵬手裡的馬鞭,將馬鞭奪了下來。
曹鵬被烈風的舉動鬧愣了,他不知道烈風這是想要幹什麼,在他的記憶裡,除了他爹曹不仁,還沒有什麼人敢對他這樣,更何況是一條狗了,他一氣之下,一伸手,從腰裡抽出一把手槍來,槍口一擡,對準烈風“砰!”地就是一槍。
曹鵬滿以爲他這一槍可以把烈風打死,卻沒想到,槍響的同時,烈風已經不見了蹤影,子彈打在剛纔烈風站立的地方,爆起一團塵土。
高老漢一見曹鵬掏出了手槍,就知道要壞事了,烈風是張鐵鷗託付給他的,他也跟張鐵鷗做了保證,萬一烈風真的有點什麼事,他怎麼向張鐵鷗交代啊?
想到這兒,他連忙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曹鵬的手,央求道:“曹大少爺!您高擡貴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