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一下子愣住了,確切地說,是被烈風的叫聲震住了!
它從烈風的叫聲中聽出了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它一驚之下,就停下了向烈風追趕的腳步。
它似乎明白了,這個毛色灰白的家伙比自己強的不知多少倍,自己跟它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它之所以離開了,其實是不屑再和自己過招了。
這時,黑箭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它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自己的主人來了。
它的主人姓盧,外號“盧胖子”,朝鮮族人,其實這個集鎮(zhèn)上的人大部分是朝鮮族人,烈風在森林里走了三天三夜,其實它自己根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它來到了朝鮮人聚居的臨源集,這是一個距離通化不到五十里的一個小鎮(zhèn)。
鎮(zhèn)子雖然不大,但是卻很繁榮,只因為這個鎮(zhèn)子上有一種非常吸引人的娛樂項目:斗狗。
其實那個時候,斗狗活動在東北大部分地區(qū)都有,但是由于這里聚居著大部分的朝鮮人,他們以狗肉為食,閑暇的時候就以斗狗取樂,久而久之,漸漸形成了一種行業(yè),一些無所事事的混混更是樂此不疲,這在某種程度上推動了養(yǎng)狗事業(yè)的發(fā)展。
烈風誤打誤撞跑到了這種地方,也給它自己帶來了無盡的煩惱,剛才遇到的那個渾身黑色的同類,并且跟它糾纏不清,這還只是煩惱的開始而已。
跑過了幾個街口之后,烈風停了下來,它四下看了看,街道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烈風站在街口,茫然四顧,這是個完全陌生的集鎮(zhèn),它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才好了。
此時,夜已經(jīng)很深了,它的肚子又有些餓了,上哪里去找點吃的呢?
正在這個時候,烈風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它回頭一看,只見黑暗中,一個漢子挑著一副擔子走了過來。
烈風的鼻子里嗅到了一陣誘人的香味,那濃濃香味刺激了烈風的嗅覺神經(jīng),使它覺得自己更加饑餓難當,烈風連忙閃到了一旁,看著那個人從它的身邊走過去,然后它悄悄地跟在那個漢子的身后。
那個漢子一邊向前走著,嘴里還在哼哼著一陣小調(diào),烈風在他身后跟著,他渾然不覺。
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那個漢子在一個院門口站住了,他把挑子放下,掏出鑰匙去開門,趁這個功夫,烈風悄悄地跑了過去,嗅了嗅擔子里裝的東西,不由得大喜過望,原來擔子里裝的是燒雞!
烈風偷偷地叼起一只燒雞,快速地跑開了,那個漢子把門打開之后,轉(zhuǎn)過身來,忽然覺得眼前一道白影閃過,把他嚇了一跳,他揉了揉眼睛,卻什么也沒看見,低聲地嘟囔幾句什么,挑起擔子進院去了。
等到進了院子,這個漢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擔子上的燒雞少了一只,他連忙跑到外面看了看,院門外什么也沒有,只好搖了搖頭,走進院子,一邊關(guān)門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怪事!怎么會少了一只呢!唉,今天又賠了!”
烈風叼著那只燒雞飛奔著離開了那個漢子的家門口,跑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它把燒雞放到地上,用力地嗅了嗅燒雞的香味,張開大嘴,一口咬掉了半只,三下兩下就吞下肚去。
它低下頭正要去吃第二口,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
回頭一看,一頭身高體壯的大狗站在它身后不遠的地方,在它的身后,站著一個瘦高的漢子,手里拎著一條長索,長索的另一頭拴在那條大狗的脖子上。
烈風仔細打量一下這頭大狗,見它的身材和自己不相上下,渾身的毛色黑中帶黃,碩大的頭顱上,兩只大耳朵低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的嘴巴上露出了四顆尖利的牙齒,一對不大的小眼睛閃動著綠幽幽的光芒,這個家伙寬背深胸,兩條前腿雖然有些微微的羅圈腿,但是卻很粗壯,給烈風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家伙身上充滿了力量,如果和它交手的話,短時間之內(nèi)是很難取勝的。
大狗身后的那個人看到烈風居然對他牽著的猛犬無動于衷,不由得暗暗稱奇,這頭猛犬是他費了多年的心血精心培育出來的斗犬,它的身上綜合了本地柴狗、森林野狼、高加索斗犬、還有英國獒犬的優(yōu)良基因,再加上他近乎殘酷的訓練,可以說這條猛犬的身上迸發(fā)出一種高貴的王者霸氣,尋常的猛犬在它面前根本不敢抬頭正視,更別說和它交手了。
其實他不是臨源集的本地人,他的家在通化,祖上以打獵為生,到了他這一輩,家傳的那些打獵的本事他也一樣也沒學會,只對養(yǎng)犬感興趣,他養(yǎng)犬是為了和別人斗犬,當然了,得有彩頭,也就是賭博,十幾年來,他養(yǎng)了二十幾條狗,但都不是特別優(yōu)良的品種,這種狗在斗犬場上沒有讓他得到什么實惠,甚至讓他賠盡了家產(chǎn),他的老爹老娘見他整天不務(wù)正業(yè),只知道擺弄那些狗,被他活活氣死,就連他的老婆也都要跟他散伙了,要不是看在他那個可愛的小兒子的年紀太小,他老婆早就離開他了。
可是,這個人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擰勁,他在拜訪過一些養(yǎng)犬的專家之后,想到了自己培育一種斗犬,經(jīng)過他多年的努力,終于得到了一頭世間罕見的猛犬。
前些日子,他在通化城里和那些養(yǎng)狗的人賭了幾場,場場獲勝,他的那頭猛犬讓他出盡了風頭,通化城里那些人一見到他牽著這頭猛犬上街,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再讓自家的狗和他手里牽的這頭猛獸來比試了,這讓他感到很失落,他聽說臨源集有幾條很厲害的斗犬,就帶著他這條猛犬來到了臨源集,他們是今天傍晚時候到的,斗狗場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他找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準備明天好好地和臨源集的那些馴狗的高手們過過招。
這不,剛剛吃過晚飯,他就牽著這頭猛犬出來散步了,沒想到卻遇到了剛剛偷了一只燒雞,正準備填飽肚子的烈風。
那頭猛犬見烈風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它有些生氣,喉嚨間發(fā)出了一陣低沉地聲音,兩只小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烈風。
烈風真的煩惱透了,它不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剛來到這個陌生的集鎮(zhèn),就遇到了兩次向它挑釁的同類,它并不怕打斗,但是爭斗總得有個理由啊,象這樣子算什么?
它低聲地哼了哼,搖了搖尾巴,仿佛在說:“別理我,煩著呢!”然后它低下頭,叼起那半只燒雞,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烈風本來無心向那頭猛犬挑戰(zhàn),但是它的表現(xiàn)卻激起了那頭猛犬的怒火,自從這頭猛犬參加斗犬以來,它從來就不知道什么叫失敗,而死傷在它口中的各種斗犬沒有一百也得有八、九十條了,在它的心里,儼然已經(jīng)把自己當成了無敵的犬王,面對烈風那傲慢的樣子,它如何還能沉得住氣?它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要好好地教訓一下這個膽敢不把它放在眼里的家伙。
烈風吞下了最后一口燒雞,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那頭猛犬,低低地叫了兩聲,然后它轉(zhuǎn)身就走,不再理會已經(jīng)處于暴怒狀態(tài)的猛犬。
那頭猛犬徹底被烈風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態(tài)激怒了,它用力地掙了掙脖子上的長索,那個人就明白了,它這是想教訓一下那頭傲慢的白毛狗,于是他就把手里的長索松開了。
烈風邁著輕盈的步子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聽著身后的動靜,它知道,那頭猛犬已經(jīng)對它產(chǎn)生了敵意,隨時都會撲上來和它拼命,雖然自己并不怕它,可是它也不敢去惹事,畢竟主人不在身邊,它得盡快找到主人才是正事。
那頭猛犬脖子上的長索一放開,身體已經(jīng)象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這猛犬的爆發(fā)力果然非同凡響,轉(zhuǎn)眼之間,它已經(jīng)追上了烈風。
其實烈風并沒有使出全力奔跑,它只是想遠遠地避開這個對它充滿很深敵意的同類,現(xiàn)在它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烈風的一心避讓卻讓那頭自以為是的猛犬更加囂張,它認為烈風已經(jīng)膽怯了,不敢和它過招,所以才想逃跑。
猛犬疾如閃電的追擊令烈風感到了惱火,長這么大,還沒有哪個同類敢在它的面前如此張狂,它也知道,今天要是不給后面這個家伙點顏色看看,它就會糾纏個沒完,想到這兒,烈風猛地停下了腳步。
那頭猛犬時刻在注視著烈風的一舉一動,見烈風停了下來,猛犬毫不猶豫地張開大嘴,向烈風的后頸咬了下來。
烈風猛地一回頭,也張開大嘴,用它嘴里的利齒,迎著猛犬那四顆尖利的牙齒撞了上去。
“咣咣!”兩聲巨響,把緊跟在猛犬身后的那個人嚇了一跳,他停下腳步一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只見兩頭猛獸般的巨犬互相退了兩步,自己那頭猛犬的實力他非常清楚,一般的情況下,普通的斗犬經(jīng)過如此劇烈的撞擊,此刻已經(jīng)跌倒在地了,可是再看那頭渾身灰白的大狗卻好象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穩(wěn)如泰山地站在那里,高昂著它那碩大的頭顱,威風凜凜地看著自己那頭猛犬。
他覺得這條大狗絕非俗類,還沒交手,已經(jīng)在氣勢上打敗了自己那頭猛犬,看來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比下去了,想到這兒他連忙叫了一聲那頭猛犬的名字。
那頭猛犬也感到不可思議,它跟著主人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打斗,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很顯然,今天它遇到了對手。
它振作了一下精神,剛想再次撲上去,聽到主人的叫聲,它只好停了下來,不甘心地汪汪叫了兩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主人,雖然它不知道主人叫它干什么,但是主人的話它不能不聽。
那個人快步來到那頭猛犬的身邊,把手里的長索系在它的脖子上,然后他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烈風,牽著長索,轉(zhuǎn)身便走。
那頭猛犬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烈風,低沉地叫了兩聲,仿佛在說:“小子!今天的事沒完!我還會找你的!”跟在它的主人身后離開了這里。
烈風也輕輕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回應(yīng)那頭猛犬:“有本事你盡管來吧!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