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外。
高聳入雲(yún)的野狼山。
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
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四月份,關(guān)裡早已是春暖花開,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可是在這一關(guān)之隔的塞外,卻依然天寒地凍,白雪皚皚。
尤其這座高聳入雲(yún)的野狼山,不僅山高林密,而且據(jù)老輩人說,這大山裡頭藏著數(shù)不盡的寶藏。
自那個從山東來的老客離開野狼山之後,無數(shù)雙眼睛就盯上了這裡。
幾個月前,那個山東人跟著幾個跑山人進山以後,一直杳無音信,這山裡的獵戶都以爲(wèi)他餵了這山裡的狼了。
然而,僅僅過了幾個月,當(dāng)那個山東人穿著獸皮衣服從山裡出來的時候,見到他的人都被驚呆了。
這個山東大漢在山裡呆了大半年,雖然比去年剛進山的時候瘦了些,精神頭卻十足,一雙眼睛還是那麼炯炯有神,然而,真正讓人們吃驚的是他身後的那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傢伙。
這個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傢伙身高體壯,渾身毛色灰白,碩大的頭顱上方,一對尖聳的耳朵象刀削的一樣直立,一雙深褐色的眸子閃動著狡黠的光芒,這個龐然大物威風(fēng)凜凜地往那裡一站,渾身上下有一股睥視一切的王者霸氣。
那些獵人也都帶著自己的獵狗,奇怪的是那些獵狗見到這個傢伙,一個個夾著尾巴畏縮在自己的主人的身旁,顯然是被這個傢伙的氣勢震懾住了。
反倒是這個目空一切的傢伙,連正眼都沒看那些獵狗,只是警惕地盯著他們面前的那些好奇的獵人們。
沒有人知道這個山東人在山裡面有過什麼樣的遭遇,因爲(wèi)那些人都成了他身後的那個似狗非狗的傢伙嘴裡的點心。
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這個山東漢子告訴他們的。
此刻,衆(zhòng)獵人圍在他的身邊,象看一個怪物似的看著他們。
那個渾身灰白的傢伙被這些獵戶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見它鼻樑上漸漸起了皺褶,嘴脣上翹,露出了嘴裡那四顆尖利的牙齒,喉嚨裡發(fā)出了一陣低沉的咆哮。
那些圍觀的獵人對這一切太熟悉了,他們在這方圓百十里的野狼山裡見過太多的狼,那個跟在山東人身後的,明明就是一頭狼啊!
真不知道那個山東人是怎麼想的,居然和一頭狼走到了一起。
獵人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們身邊的獵狗,只見那些平日兇猛無比的獵狗們幾乎都是耷拉著腦袋,渾身發(fā)抖。
獵人們茫然了,這些狗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獵狗啊,面對那些兇殘的野狼,甚至面對這山裡最厲害的黑瞎子和老虎,它們都不會退縮半步,今天這是怎麼了呢?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情急之下,獵人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幾乎是同時把手伸向了他們身後揹著的獵槍。
山東人也發(fā)現(xiàn)了他身邊的那個傢伙的反常神態(tài),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些獵人的舉動,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他太瞭解身後那傢伙的厲害了,要是把它惹毛了,這些獵人都得成了它的點心,他剛要出聲制止獵人們不要輕舉妄動,有一個身手麻利的獵戶已經(jīng)把手裡的獵槍對準(zhǔn)了那頭毛色灰白的大傢伙。
就在那個獵人將要扣動扳機的剎那,衆(zhòng)人只覺眼前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接著就傳來了一聲發(fā)自人類的悽慘的嚎叫,“啊!”,那個獵戶的槍便掉在了地上。
衆(zhòng)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匹狼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搭在那人的兩個肩膀上,它嘴巴張開,在它嘴裡的,赫然就是那個獵戶的喉嚨,殷紅的鮮血順著那人的脖子流了下來。
那個獵戶的臉色發(fā)白,雙眼上翻,喉嚨裡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一雙手抓著狼的灰白色的毛,卻一動也不敢動,看情景,只要狼嘴輕輕咬下,他的那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山東人見狀,他也嚇得夠嗆,連忙叫道:“白毛!你給我下來!”
這時,那些獵戶們才知道那象狼一樣的傢伙名叫白毛,但是,它或許是一條狗,可看它撲擊的動作那麼象狼呢?
那條叫白毛的大傢伙聽見山東人的喝叱,鬆開了那個獵戶的脖子,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那個獵戶,然後又用那雙深褐色的雙眼看了看還愣在那裡的衆(zhòng)獵戶,伸出它那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邊的血跡,衝山東人搖了搖尾巴,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到山東人的身邊,後腿一踡,坐在了山東人的面前。
山東人衝著白毛喝道:“混蛋!誰讓你下口咬人的!?皮又癢了嗎?”
在他的喝叱下,白毛就象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眼睛不時地向那個被它咬了一口的獵戶瞥上一眼,那眼神彷彿是在說:“怨我嗎?誰讓他要打我來著?”
山東漢子被它的樣子搞得哭笑不得,輕輕地?fù)u了搖頭,他蹲下身去,用那雙大手拍了拍白毛那碩大的頭顱,低聲對它說了幾句話,那白毛居然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在衆(zhòng)人那驚愕的目光下,他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紙包,遞給了那個被咬傷的獵戶,歉意地說道:“兄弟,實在對不起,這個傢伙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兇勁上來了連我都管不了它,唉!別的我就不多說了,這包藥你拿回去煎了,一半內(nèi)服,一半用來洗一下傷口,半個月之後就會痊癒,不是我誇口,用了我的藥,連個傷疤都不會有的。”
那個受傷的獵戶手捂著傷口,將信將疑地接過藥包,又看了看趴在那裡的白毛,面對那個兇猛的傢伙,他也不敢多說什麼,但是,他的眼睛裡閃動的分明對那個白毛的怨恨。
那個山東人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笑了笑,拍了拍他那一身本來就破爛不堪的衣衫,然後他打開了身上的那個褡褳,從裡面拿出一小塊黃燦燦的東西,對那個獵戶說道:“兄弟,這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你收好了。”
接著,他對著衆(zhòng)獵戶抱了抱拳,道:“對不住各位了,今天這事,是我張鐵頭的不是,如果我事先給大家提個醒,也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說實話,當(dāng)初我剛進山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我還能活著出來,這都是多虧白毛了,否則就不會有我張鐵頭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剛剛遇到它的時候,連我也差點讓它咬死。也許這就是我和它的緣分。最終它還是被我馴報了。也是在它的幫助下,我才能從山裡面活著出來。可以說,它就是我的親兄弟,對它今天對各位的冒犯,我替它給各位陪個不是,對不住各位了!”
他說完這些話,見衆(zhòng)人都沒有反應(yīng),仔細(xì)一看,他就全明白了。
只見那些獵戶的眼睛都盯在那個受了傷的獵戶身上,確切地說是盯在了他手裡的那個東西上。
張鐵頭笑了笑,道:“各位不要著急,那只是一小塊金子而已,不值得大家大驚小怪的。”
其實他不說衆(zhòng)人也都認(rèn)得,那是一塊成色十足的金子。
見到衆(zhòng)人的臉上的神情,張鐵頭又一次笑了笑,有些詭譎地說道:“你們不要著急,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不過,你們得聽我講個故事。”
聽了張鐵頭的話,衆(zhòng)獵戶的眼睛“唰”地一下都看向了張鐵頭。
現(xiàn)如今的世道,兵荒馬亂。自從昏庸無能的清政府倒臺以後,整個中國就更加混亂了,有道是“亂世出英雄”,那些個手握重兵的軍閥們,他們想的不是怎樣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是想方設(shè)法地擴充自己的勢力,不是今天你打我,就是明天我打你,把個中原大地攪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連年不止的戰(zhàn)火使中國的經(jīng)濟嚴(yán)重蕭條,更害苦了那些窮苦的老百姓,他們的日子過得本來就夠艱辛的,這樣一來他們就更加沒法活下去了,而象這些深山裡的獵戶,雖然他們沒有受到兵荒戰(zhàn)火的騷擾,可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裡,他們能做的事也就是打一些野物,然後拿到百里之外的集鎮(zhèn)上換一些少得可憐的大洋,買些衣物糧食及日常用品來勉強度日。
現(xiàn)在他們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硬通貨——金子,他們能不動心嗎?
張鐵頭見到這些人的樣子,知道他們已經(jīng)動心了,他笑了笑,道:“各位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們的日子不好過,我大老遠(yuǎn)跑到這裡來也是被生活所迫,不過幸運的是,我在這山裡發(fā)了一筆小財,今天跟大夥兒在這還能見上一面,那是咱們的緣分,俗話說‘見一面分一半’,今天我就給你們分一點。”
那些獵戶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一個獵戶道:“你姓張,是吧?”
張鐵頭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是姓張,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獵戶有些靦腆地說道:“我叫李二狗,在這野狼山裡打獵爲(wèi)生,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張鐵頭還是一臉的微笑,道:“那麼李大哥有什麼指教嗎?”
李二狗道:“實不相瞞,我們在這野狼山裡打了這麼多年的獵,只知道這山裡有三寶:‘人蔘貂皮兀拉草’,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山裡有金子,你又是怎麼找到的呢?”
張鐵頭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嚴(yán)肅地說道:“李大哥,本來我不想說,既然您問了,我就不妨告訴你。”嘆了一口氣,張鐵頭道:“說起來呢,也算是機緣巧合,這野狼山裡出產(chǎn)金子,也就是說有金礦,你們知道嗎?”
李二狗等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