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如夜色般深沉濃重的空氣逐漸開始流動,變得兇猛而有力。
陳州猶如一隻靜臥的睡獅,靜靜的躺在羅騰飛的面前。
這陳州始於太古時期太昊伏羲氏,歷史悠久,乃是中原最爲繁華的都市之一。自從岳飛攻克郾城、蔡州,打開了僞齊的門戶。
僞齊丞相張孝純便上表劉豫,說“郾城、蔡州以失,大齊門戶大開,宋廷只需攻克陳州,兵馬即可兵臨汴京城下,威脅我大齊都城。當務之急,當擴建陳州城防,以低於宋廷入侵。”
僞齊一國,始終不得民心。不論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力量,皆不如大宋。劉豫爲保皇位,只能大勢收刮民脂民膏,加固陳州城牆。
這兩年下來,陳州之堅固早已易於一般堅城。
正因如此,劉錡深知憑藉自.己麾下的一萬五千兵馬不足以拿下此城,故而選擇圍點打援的戰術。
身後虞允文望著以青石磚修葺.而成的陳州,久久長嘆道:“若非用謀,想要在短期內拿下陳州並不容易。”
羅騰飛深以爲然,但點頭道:“即.便如此,我們也要用盡全力,拿下這陳州城。”
這大規模的軍事作戰,絕非一兩場勝利就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最主要的是軍團與軍團之間的配合。
以往宋兵之所以屢戰屢敗,軍力上的不足卻是是.因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無法默契的配合。軍團與軍團之間的爭功,以及不信任,導致無法預計的後果。
然此次北伐跟以往不同。
主要區別在於大將。
岳飛、韓世忠借是當世名將,而且忠心許國,不似.張俊、劉光世這類在友軍背後捅刀子的小人,不必擔心他們會在關鍵時候,反戈一擊。
羅騰飛雖無嶽.飛、韓世忠這般對大宋的赤膽忠心,但滅僞齊、破金國之心,卻不在兩人之下,他們有著共同的語言,目標一致,能夠團結起來,一致對敵。
此戰羅家軍的重任遠勝於岳家軍、韓家軍,雖然趙構並未言明,但羅家軍正是此次北伐的主力部隊,岳家軍、韓家軍存在的作用是配合、鉗制。
羅騰飛無疑是這場大戰的總指揮。
是以,羅騰飛在上次的會議中在虞允文的出謀下,已經定下了此次大戰的戰略方針:由羅家軍正面吸引金國、僞齊的主要力量,岳家軍、韓家軍左右迂迴,對於金齊聯軍實行三面合圍,將金齊聯軍徹底的殲滅於中原。先消滅僞齊的抵抗力量,然後再攻略城池。
如此戰略得到了岳飛的大力稱讚,韓世忠雖然未有回話,但卻依照此戰略方針行軍,顯然是認同了這個打法。
戰略方針是戰場的總綱,戰術施行纔是真正的勝負。
要想正面抵禦金齊聯軍,必須要擁有堅固的城牆作爲據點。
僞齊的兵馬,羅騰飛完全不放在眼裡。但金國的騎兵,羅騰飛口中說的輕鬆,但心底卻不敢有任何大意,馬虎。
雖然羅騰飛兵並不認爲自己麾下的騎兵會遜色於金國騎兵,但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以騎兵對騎兵,實行正面對抗,顯然是最愚蠢的做法。
陳州城是汴京的門戶,此番大戰,最爲關鍵的戰略要地也是天然的防線,以陳州作爲據點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要想取得此戰先機,必須拿下陳州城,不計任何傷亡。”羅騰飛又度重複了一遍,以表示自己攻克陳州的決心。
頓了一頓,羅騰飛又道:“若沒有辦法,明日我就下令強攻陳州。”
虞允文點頭贊同,嘆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攻城雖是下下之策,但沒有任何將軍能夠避免這一情況的發生。
這時,羅騰飛心中突地一動,舉目北望,一黑影若隱若現。
不多時,身旁的護衛也發現了黑影厲聲叫喝:“誰,報上名來,在靠前一步,我等便要放箭了!”
對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我,我是劉錡,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來人正是劉錡。
羅騰飛認得他的聲音,大笑道:“二哥,是我,過來說話!”
劉錡也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原來是四弟,看來我們都想到一塊去了。”黑影越來越近,微弱的月光漸漸地映照出了他那偉岸的身影,只是此刻他身著沾滿了泥土的麻衣,頭髮凌亂,儼然是一個農夫打扮,而且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身旁沒有一個護衛,也沒有帶兵器,唯一能夠充當武器的也只有手中的一根扁擔了。
羅騰飛從劉錡的話中知道了他的去向,忙問道:“二哥此去,可有收穫?”
劉錡將扁擔丟下,略微整理了衣著,笑道:“收穫不小,得知了陳州城內的一切情況,還有陳州知州王元朗的脾性,對於我軍攻打陳州定有妙用。”
羅騰飛大喜道:“快,二哥快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劉錡道:“陳州城內有兵一萬一千,兵器水源充足,在戰前,僞齊他們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因爲國力緣由,糧食有些短缺,僅僅只有一月之糧。另外陳州知州王元朗爲人頗爲自傲,性格較爲輕浮,並不穩重,這一點我們應該可以利用。”
虞允文心中一動,忙問道:“消息來源可否準確?”
劉錡肅然道:“在戰前在下以知陳州難攻,事先於城內安排眼線。只是後來城內戒嚴,眼線活動不開,消息斷絕。直到近日,爲了鞏固城防,王元朗命城中壯丁修葺城牆,這才使得他們有了活動的機會,探聽一切動向。爲了防止出現紕漏,我親自前往陳州城下會見眼線,一切無誤。”
虞允文問道:“城中眼線有多少人?可否助我們一臂之力?”
劉錡搖頭道:“只有十三人而已,成不了氣候,若有異常,只需百人即可將他們鎮壓,完全豈不到作用。”
“那倒未必!”羅騰飛接話道:“十三人不多,但也不少。這要看如此使用,若讓他們突破千百人的防線,爲我軍打開城門那是異想天開,但用他們燒燬敵方糧草卻並非不可能。”
羅騰飛粗中有細,劉錡的情報看似對自己沒有什麼用處,但還是發覺此戰真正的關鍵在於糧食。
虞允文動容道:“不錯!只要出其不意,十三人足以在短時間內將糧草付之一炬。”
“可問題在於如何才能將火燒旺!”劉錡亦覺得此法絕妙,但卻有些不符合實際,沉聲道:“敵方糧草本就不足,對於糧倉的看管定是異常深嚴,十三人當真能夠在他們的眼底下燒糧?”
羅騰飛也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這個問題是這個計劃的關鍵所在。
虞允文沉聲道:“或許我有辦法能夠將守衛調開!”
羅騰飛、劉錡欣喜若狂的望著虞允文。
虞允文問道:“城中糧倉位於何處?”
劉錡道:“陳州城城西!”
“天佑我軍!”虞允文大喜道:“城西地勢陡峭,而且有一塊巨大的沼澤地,不利於大軍的停留。乃是陳州城天然的防線,倚仗地利,守兵也是最少,我們可暗中將兵力聚集此處發動奇襲。那時城中部隊不及支援,他們唯有動用守糧部隊暫解燃眉之急。”
羅騰飛笑道:“想法大膽,但並非沒有這個可能。只要他們調離守糧部隊,便是我們可趁之機。在此之前,將附近的水井堵上,可以令火攻取得奇效。”
劉錡也贊同道:“王元朗頗有計謀,但爲人自傲,性格輕浮,我們可以利用這點,讓他誤以爲我軍依舊使用圍點打援之計,無心攻城,定可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經過了五天的準備,羅騰飛依照計策,暗中將三萬大軍悄悄移至陳州城城西。
黎明,纛旗開始獵獵地飄動。
初升的太陽仍然羞羞答答地在地平線上徘徊,厚重的雲層彷彿將士身上的鎧甲,將它遮蓋得嚴嚴實實。朝霞爲天空和大地抹上了一層亮麗的色彩。
三萬羅家軍的雄獅勁旅猶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了陳州城城西。
他們排成整齊的隊伍,巨大的軍陣自陳州城城西一直向西排開七百丈遠。
“傳我將令!”羅騰飛位於陣前,高坐在烏雲踏雪的背上,一身純黑透亮的鎧甲在朝陽的照射下發出了讓人奪目的光芒,他高舉龍刀,在三萬兵馬敬慕的目光中,高喝道:“進攻!”
隨著沉悶密集的戰鼓聲急促地響起,陣頭數以千計的旌旗搖動起來,黑胄黑甲的羅家軍戰士高舉著大盾,架著雲梯呼嘯著迎了上去。
城下四里見方的龐大方陣開始搖動,乍看上去,彷彿整個兒平原都晃動起來!
第一波攻城的部隊一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一面向衝去。
長年累月在沙場中磨鍊出的純熟技巧和戰場直覺,使絕大部分人輕而易舉就躲過了箭雨的襲擊,幾乎是毫髮無傷地來到城下各就各就位。
在頂過一陣箭射之後,四千多名羅家軍成功地撲到城下。羅家軍的戰士以方陣衝刺,瞬息間前行千步,雖然在敵方的箭羽下有所阻礙,但方陣依然是方陣絲毫不亂,一人倒地,後人補上,盡顯羅家軍那赫赫兵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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