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閉了嘴,不想跟他再多說半句,他也不再說話,只由著車子朝前駛去,最後停在了某處。夏如水被拉下車,跟著他走,面前,豎著一座建築,不算高,僅有幾層,上面寫著允如公司。
夏如水記得清楚,公司泄密後正是這家公司利用了他們的信息獲得了一項大工程。
“怎麼帶我來這裡?”她質問道,對這家公司沒有丁點好感。
“允如公司,你不覺得有些什麼問題嗎?”允修回臉問她,忽略掉了她臉上的憤怒。她扭了頭,“我不想知道!”
“允修,如水,這家公司是以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命名的啊。”
“什麼?”她瞪圓了眼,幾乎將眼前的允修當怪物,“這家公司是你的?”
“是我們的。”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允修再次笑了起來,走來輕輕拎起了她的下巴,“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這次的項目能順利拿到手,你功不可沒啊。”
“什麼……意思?”她不是泄密者啊,這個允修要做什麼!
她偏開臉,不想被他的髒手碰到。
允修也不在乎,收回指細細觀賞,那邪肆的目光越發張狂,“字面上的意思,還記得我給過你一個賬號麼?”
她當然記得,他當時給了她一張條子,後來又用手機發了個賬號給她。
“你一定點擊了手機裡的賬號吧,那是一條木馬程序,一旦點擊就會把你的手機變成監聽設備,我可以利用社交軟件聽到任何想聽的事情。而你正好被宮峻肆重用,給我機會聽到了最能打擊到他的消息。”
“怎麼……會這樣?”她萬萬想不到,允修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設計她和宮峻肆,而更讓她無法相信的是,竟然真是自己泄的密。
“爲什麼要這樣!”她猛然跳起來,揪起了允修的領子,幾乎能把他吃下去。她的身形纖細,根本無法對他形成威脅,他也不拉開,習慣性地歪開脣角,“我這可是在幫你和乾媽,你這麼遊、移不定,你們的仇什麼時候才能報?”
“我們的事,不需要你管!”她狠狠吼著,身子抖得不成樣子。怎麼會這樣?怎麼轉眼間她就真成了那個泄密的人?天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宮峻肆啊!
“乾媽希望我管,而且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陷入宮峻肆的柔情假象裡,連該幹什麼都不知道。夏如水,你是路贏的女兒,你的任務只有報仇!”
“不是,不是!”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路贏,路贏到底是誰?不是說父親該愛女兒的嗎?爲什麼她的父親要留給她這樣的事情?
“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跟我們在一起了。”
她用力推開允修,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根本不管這裡是哪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眼淚,無助地流下來,突兀知道的消息將她打擊得體無完膚。她竟做了對不起宮峻肆的事,竟然……
她狠狠抱住了腦袋。
夏如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別墅的,只覺得整個人虛脫了一般沒有丁點兒力氣。韓義看到她,嚇了一跳,“夏小姐您去了哪裡?少爺打您的電話沒有人接還關機,他急得不行出去找您了。”
“找我?”找她做什麼,她這麼壞的一個人。
韓義無心去顧她的心情,忙給宮峻肆打電話告訴夏如水回來的消息。夏如水把自己關在臥室裡,燈也不開,像一具失去了靈性的幽魂。身子,卻忍不住顫抖,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傷害到宮峻肆,甚至決定跟他一起到老。她辜負了爺爺的期望,辜負了宮峻肆。
燈,突然一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宮峻肆回來了,他臉上帶著焦急搜尋著房間,最後在角落裡看到了抱著自己的夏如水。
“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關機?”他大步走來,臉上帶著焦急。
夏如水聽到他的聲音,這才茫然擡頭,卻不敢對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搖頭,“沒什麼,只是我媽身體不舒服,去看她了。手機……好像丟了。”
允修奪走了她的手機,回來的時候她沒有要回來。那部手機於她等於一枚炸彈,也沒有要回來的打算了。
“原來是這樣。”宮峻肆明顯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失落和狼狽,“怎麼這個樣子,哪裡不舒服嗎?”
她無力地搖著頭,不知道是否該把允修說的那些話告訴他,若是他知道自己和樑慧心視宮家爲仇人,準備報復,他們……還進行得下去嗎?
“媽媽講了一些有關父親的事,覺得挺震撼的,所以……”她撒著謊。
“什麼事?你的父親是誰?”宮峻肆忍不住追問。如果只是普通的事,她不可能如此狼狽不堪。
“我累了,以後再說吧。”
實在講不出口,她只想逃避。好在宮峻肆真的疼她,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抱她進了浴室,清洗身體。夜晚,躺在宮峻肆身邊,聞著熟悉的屬於他的味道,感受著他的體溫,儘管她疲憊不堪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事情,怎麼會發生到了這一步?允修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給她,就這樣將她推進了深淵當中。她該怎麼辦?
想了一夜,卻什麼結果也沒有。
當感受到身邊人在動時,她閉緊了眼裝睡。真的沒有辦法面對宮峻肆。
宮峻肆傾身在她耳邊小聲吩咐,“如果累的話就休息兩天。”
她輕輕嗯了一聲。
自己還有什麼資格進他的公司啊。
宮峻肆一離開,她就睜開了眼,眼眶紅紅的,眼圈濃重,是沒有睡好的表現。她吃力地爬起來,對著窗外他的車子發呆,心裡泛起各種味道,酸澀不已。
關於允如公司的事,是否該告訴宮峻肆,是否該提醒他,要注意允修這個人?
“夏小姐,您的電話。”
外頭,有傭人在叫。
夏如水這才爬起,下了樓去接電話。
“水兒,可還好?”
是允修!
她像見了鬼般慘白了一張臉,迅速掛上了電話。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
“怎麼了,夏小姐?”她的動作過大,驚動了韓義,不解地問。夏如水慌亂地搖頭,“沒什麼,打的推銷電話。”
電話,卻再一次響起。
這個允修!她僵在那兒,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變成了灰白色。如果韓義不在,她早就拔了電話線了!
韓義看她沒動,只能去接電話,她猛跳了起來,“我來接!”韓義給嚇了一跳,卻還是把電話遞給了她,她的手都在抖,極力抑制著但還是顯露,她的指頭一片冰冷,以至於韓義無意與相觸時,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喂。”她啞著聲說話,如果韓義不在,她一定會對著允修大吼的。這個可惡的撒旦一般的男人!
“水兒,我們見一面吧。”果然還是他,“有許多事情,我們需要談談。”
“抱歉,我沒有時間!”她不客氣地迴應。
那邊只是邪笑,“相信,你會有時間的。”
夏如水再次掛斷了電話,這次,也不韓義是否在場,直接拔了電話線。轉身,上樓,她的身子依然抖個不停。
保持沉默是不行的,她必須把事情跟宮峻肆說清楚,就算是仇人家,也光明正大的做仇人。她不喜歡偷偷摸摸。
夏如水上樓收拾了一下自己,再下來時,衣著已經齊整。
“夏小姐要出去嗎?少爺吩咐過,讓您在家裡休息不必去上班。”看到她穿著工作服,韓義迎過來道。
夏如水虛弱地點頭,“我找宮峻肆有點兒事,所以去公司。”
她這麼說韓義便不再說什麼。她剛剛的表情很糟糕,尤其在接電話時,顯然,心裡一定有事。她此去定是跟少爺說這些事的,也好,自己便不必跟少爺再額外匯報了。
韓義點點頭,眼裡流露出讚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一定不是好事,但願夏小姐和少爺都沒事。
夏如水無心去猜測他心裡想什麼,快步出了門。她去了車庫,自己把車開出來。她的車技一般,但今天真沒的心情再去叫司機,她不想等,只想馬上到公司把一切都攤開。
車子只開出一半,就被攔下。那輛熟悉的車裡,坐的定是允修。她一壓油門,甚至做好了橫衝過去的準備,但車門打開,出來的卻是樑慧心。
只一夜沒見,樑慧心就顯得虛弱了許多,滿面的病態,要用手扶著門才能支撐住自己。看到樑慧心,她再也狠不下心來只能下車。
“您……怎麼來了?”她問,沒敢錯過樑慧心灰白的臉色,“身體不好就該去醫院養著,到處跑怎麼可以?”
樑慧心淺淺地咳了幾聲,脣蒼白而乾燥,一對悠目朝她看來,“如水,你這是去哪兒啊。”
去哪兒?
她憤怒地瞪一眼隨後下來的允修,不肯回答。允修已經歪起了一邊脣角,“水兒,你可想清楚了,如果把事情說出來,乾媽會怎樣?就算宮峻肆看在你的面子上願意饒過乾媽,宮承風會嗎?宮承風能接受被一個女人利用玩、弄嗎?還有,宮家費了那麼多心思除掉你父親得到那項發明,你覺得說出一切後,他們會放過你們嗎?宮儼是什麼樣的人你或許不清楚,但仔細打聽就能知道。還有宮峻肆,他對待對手的狠戾是衆所周知的,你以爲事情揭破了,他會因爲你而手軟嗎?許冰潔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別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