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初月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委委屈屈的站穩腳步,就看見二夫人從屋外走進來,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老夫人,我有事想向您稟告。”
“哦?”老夫人有些納悶,“什么事?”
“是關于大夫人中毒之事。”二夫人瞥了眼任初月,“我可以作證,此事與任幽草無關。”
任初月看到二夫人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漸漸擴大。
二夫人卻將視線移開,仿佛剛才看任初月的那一眼不過是她的錯覺:“老夫人,前幾日我正巧在外面撞見蓮影,當時蓮影告訴我,是三王爺送來了衣裙給任幽草,說是在宴會上穿。今日我瞧見了那件衣裙,正是那日三王爺送來的。”
“三王爺送的又如何,也并不能證明,三妹沒有在那件衣服上動了手腳啊!”還沒等老夫人答話,任初月就著急的搶先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不滿的看了任初月一眼。
二夫人卻仿佛早猜到任初月會有此一問,不緊不慢的應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當日的衣裙并沒有送到任幽草那兒,而是被送了回去。”
任初月怔住了。
還是老夫人先開了口:“你的意思是,這件衣裙當初任幽草是拒絕了的?”
二夫人額首:“老夫人神機妙算,確實如此,我親眼瞧見,當時蓮影拿著衣服進去,很快便又出來了,手中還拿著那件衣服,說是要還給三王爺。只是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任幽草去宴會的當天又收到了那件衣裳,因為沒有其他合適的衣服,所以她才穿著前去,根本沒有時間準備毒藥。”
“不可能!那件衣服明明一直放在她的房間里!”任初月大聲喊叫起來,甚至一把抓住老夫人的衣袖,“老夫人,那件衣服真的一直在三妹那里,是二夫人在說謊!”
“胡鬧!”
老夫人這下子真的動怒了:“任初月,你可知你是在對誰說話,她可是你二娘!”
老夫人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任初月原本就有些怕她,此時猛然被呵斥,嚇得一個哆嗦,當即便不敢多言了。
倒是二夫人眼里閃過精光,轉頭看向任初月:“初月是如何得知,這衣服一直是在任幽草那兒的?”
“我,我……”任初月‘我’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是猜測的。”
“下毒殺人是何等重罪,你竟然只靠著猜測,就不怕冤枉了你的三妹嗎?”二夫人振振有詞道,“還希望老夫人可以將七王爺和三王爺同時請來,只要作證我說的一切屬實,就可以知道此事與任幽草無關。”
老夫人點點頭,派人去請了七王爺和三王爺來,又命人去把還關在柴房的任幽草帶來,一時間,本就不大的屋子擠滿了人。
歐陽云宸一踏進屋子,就看見了面色蒼白立在角落的任幽草。她看上去比前幾日更瘦弱了,甚至風一吹就會倒地的模樣。
老夫人拄著拐杖,凌厲的掃視了眾人一圈。
年輕時,老夫人曾陪著先祖征戰沙場,是個巾幗英雄,后來年紀大了,便不再過問府中之事,但這幾個皇子,她都是看著長大的,所以幾位皇子都對她尤為尊重,即便是散漫如歐陽云宸,此時也一本正經的站立在她面前。
老夫人仔仔細細把每個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最后才開口:“關于吾孫下毒陷害之事,聽宋氏所言,似乎另有隱情。”
她側目看了看任幽草,進而將目光落在了歐陽云宸的身上:“三王爺,老身有事情想要請教。”
“但說無妨。”
老夫人額首:“老身聽聞,任幽草的衣服是三王爺所給,不知是否屬實?”終歸是心思縝密,沒有直接把二夫人的話和盤托出。
“是本王所給,那日見到這衣裙,便覺得與三姑娘很是相配,就托了人送來。”歐陽云宸毫不猶豫的回答。
老夫人的心底有了半截底。
任幽草站在一邊,一直冷眼旁觀事情的發展,此刻看老夫人終于提出這件事了,當下心便提了起來,一邊暗自慶幸自己讓二夫人所言皆真假參半,才不至于這么快露出馬腳。
既然已經有半截是真的了,老夫人干脆把剩下的半截話也問了出來:“這么說來,任幽草將衣服退還給三王爺,待盛宴當日才拿到衣裙之事也是真的了?”
歐陽云宸微怔。
任幽草的心在打鼓,她在賭,賭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確信的賭注。
這是一場身家性命的豪賭,若是贏了,她便可重獲自由,若是輸了……
她看見歐陽云宸的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弧度:“二夫人一切所言皆是屬實。三姑娘之前確實又托人將衣裙還給了本王,但本王偏就是倔脾氣,硬是又送了回去,好在三姑娘收了,還穿上了,也不枉費本王的一番心意。”
隨著他的話說出口,任幽草感覺自己的心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身體卻放松了開來。
她終究是賭贏了。
老夫人看起來很滿意這個答案,連眼角都笑出了皺紋:“如此看來,下毒之事確與任幽草無關。”她拄著拐杖走到任幽草面前,看著這瘦弱蒼白的孩子,眼里閃過一絲疼惜,“可憐的孩子,真是受苦了。”
任幽草適時的抓住了老夫人的手,在柴房被凍得發紫的手展露在眾人面前。
“老夫人我沒事,大姐也是關心則亂,我理解的。”她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偏又說出這番‘善解人意’的話來,聽得老夫人更是心疼,硬拉著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任初月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紅唇幾乎都被咬破!
任幽草順從的坐了下來,一抬頭,便正好從這個位置看見任初月的表情,眼里閃過一絲嘲諷,口中卻道:“老夫人,那大夫人這毒可怎么辦?”
老夫人犯愁的搖搖頭:“這毒太醫都來看過,說是由上十種草藥研制而成,若是不知道毒藥研制時的順序,就難以做出解藥。”
“那大夫人她……”任幽草心中一寒,沒想到年幼時任初月就會下如此狠手,存心想置她于死地,若今日中毒的真是自己,怕是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