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喬和林凌月牽著小狗白雪漫步在沙灘上。忽然看到一群人正聚在一起載歌載舞,喬熱情的拉著林凌月加入進去,林凌月開始不太會跳,但很快就融入到歡樂的氛圍中,盡情舞動起來。跳完舞,喬拉著林凌月來到靠近海邊的地方坐下。兩人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久久沒有做聲。
喬突然一改往日活潑的語氣,用低沉的聲音說:“我一看到你,就想起自己。你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人魚混血的,對不對?”林凌月吃驚的看著他。喬輕輕一笑:“當初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和你現在一樣,臉上總帶著一種茫然困惑的表情,不知未來何去何從。”
林凌月小心的問:“你,你父母沒在你小時候告訴你?”
“我是被收養的,從小住在內陸城市,連海都沒見過。直到十八歲那年,養父才告訴我真相。他們本是住在海邊的漁民,一直想生個孩子卻未能如愿。有一天,養父去捕魚時,一個女人魚突然冒出海面,手里捧著個嬰兒,問他愿不愿意收養。條件是他們要搬離海邊,直到孩子十八歲時才能告訴他真相。我的養父接受了條件,帶著我舉家搬遷到內陸。”
喬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當時我聽了,還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呢。后來他交給我一個海螺,說如果我回到那片海域吹響海螺,就可以召喚出我的親生母親。我當然不相信,因為當時我完全沒覺得自己有什么異樣,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和我的感覺一樣,林凌月心里想到:“那,那又是什么使你最終意識到自己是人魚混血呢?”
“養父說的太認真了,盡管我不信,卻還是有一點懷疑。所以,我去了養父母以前住過的海邊。一看到大海,我就有種熟悉的感覺,渴望融入到那藍色的海水中。因為不會游泳,所以我套了個救生圈,試探性的下了水。結果…”
喬自嘲的笑笑:“結果一下水,我就擺脫了救生圈的束縛,盡情的游起來,從下午一直游到黃昏都不厭倦。第二天,我戴上海螺,游了很遠,到了深海區,吹響海螺。開始我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沒看到。后來終于出現了一個女人,她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卻自稱是我的母親。好笑吧。那是我見到的第一條人魚。”
林凌月看看喬:“那…你有想過回歸海里,變成完全的人魚嗎?”
“有。從母親那里我知道了人魚族的很多事情。開始當然不能接受在海里生活,但大海的誘惑太大了。不管什么時候,不管有多么傷心,只要到了海中,一切的煩惱都忘了。可是那時我的養父母還活著,所以我沒有回歸大海。等到他們相繼去世,我找到母親說想試試。”
“你真的嘗試了回歸?”林凌月好奇的問,“那是怎么樣的?”
“其實沒想的那么難。就是在海里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大概六個月后我就可以一直在海里生活了。當然,需要克服一些困難,比如說生的食物,海水的壓力,危險的鯊魚等等。但最難以克服就是寂寞。人魚族基本都是獨居,最多兩個在一起。大海太遼闊,我根本看不到除了母親之外的人魚。她也有大概一百年的時間沒見過其他人魚了…”
喬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我無法忍受這種寂寞,所以完全在海里生活了三個月后,又回到陸地上。我去過很多國家,但碰到埃里克斯后才在希臘定居下來,誰想到還碰到了莫亞。現在,每個月我只下一次海。就這樣,都能救了你,你說你多走運。”說著,喬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對林凌月笑著說。
林凌月抿嘴一笑,她還在思索著喬的經歷。喬看看林凌月:“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不管是誰都會有迷失困惑的時候。但是,只要你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就不會失去前進的方向。”林凌月抬起頭,看著喬溫暖的笑容,感激的笑了。
第二天清晨,林凌月正躺在床上睡覺,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是喬的哀號聲。她一下驚醒,跳下床,匆匆忙忙跑出前門。發現喬正躺在地上呻吟,旁邊是一個翻倒的梯子。林凌月忙扶起喬問道:“你沒受傷吧?怎么回事?”
“哎呦,哎呦,疼死啦。明天埃里克斯就回來了,我想掛一條橫幅歡迎他回家,誰知道…”
不至于那么夸張吧,林凌月心想,忙把喬扶到路邊的臺階上坐下,喬拍拍肚子說:“瞧,現在知道胖子的好處了吧,基本沒事,哈哈。”
林凌月看著喬笑了笑。昨晚聽了喬的話,她整晚都在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到最后,她發現最想要的還是回家,回自己真正的家,真正的世界,去過平凡幸福的生活。所以必須得找到人魚族的長老問清楚一切,即便這意味著要去面對幽天海。
正想著,突然一陣疾風吹過,‘砰’的一聲,兩人一回頭,發現房門被風吹的關上了。林凌月忙跑到門前,又是推又是扭門把手,但大門紋絲不動。“怎么辦?你,你有備用鑰匙藏在花盆下面什么的嗎?”林凌月忙回頭問道。
喬呆了呆,說:“沒有。喔,天哪,天哪,咱們被關在屋外了。我該怎么辦?我還想打掃一遍房子等埃里克斯回來呢,我不能讓他看到這么亂的房間!”
林凌月翻了個白眼,安慰他道:“別慌張,我保證咱們今天就能進去。”說著,四處看了看。發現有道石墻一直經過二樓旁邊向山上延伸,如果踩著石墻跳到二樓窗臺上,打開盥洗室的窗戶…嗯,林凌月點點頭,同時有點奇怪,自己最近好像經常爬上爬下的。
她把計劃告訴了喬,喬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那怎么行,那么高,喔,天哪,我看著就眼暈,更別提你上去了。你摔下來怎么辦?”
“沒事的,我經常這么干。”
林凌月本想給喬點信心,不想喬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經常從窗戶進到屋里?以前你說你是干嘛的?真是學生嗎?”林凌月聳聳肩,不再說話。甩掉涼鞋,活動了一下四肢。幸虧今天穿的是T恤和短褲,行動方便。向手里吐了幾口吐沫,她手腳并用,很快站在石墻上。
喬一直在旁邊嚷嚷著:“小心,小心…”
林凌月伸出一只手:“安靜!”她目光專注的盯著前方窄窄的小道,平衡著身體,慢慢走起來。
喬突然又大聲叫道:“親愛的,你看誰來…”
“噓,安靜!我現在要專心。”
喬沒有再吭聲。林凌月小心的走到二樓邊上,然后躍了一大步,跳上二樓的窗臺,一把抓住窗框。下面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林凌月挪到窗戶前,推了推,發現打不開。她嘆了口氣,發現旁邊書房的窗戶是虛掩的,急忙挪過去,推開窗戶,跳進屋里。得意的吹著口哨跑下樓,一把拉開門,擺了一個勝利的夸張姿勢大叫道:“烏拉!看看誰是世界第一的…”她突然像被卡住喉嚨一樣說不下去了,呆呆的看著前方,幽天海正冷冷的站在面前。
小狗白雪在睡夢中聽到喧鬧聲,從窩里跑出來在每個人的腳邊好奇的嗅著,看見沒人理它,不高興的叫起來。林凌月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雙手張開的姿勢有多傻,急忙放下手臂。這時,阿瑟突然走上前禮貌的說:“早上好,林小姐,剛才的動作漂亮極了。”林凌月這才發現阿瑟也在門外,訕笑了一下,沒敢吭聲。
喬打了個哈哈說道:“啊…今天真是沒想到啊,竟然有兩位貴客光臨。幽家和船王家族的公子竟然能到我這個小房子做客,真是太榮幸啦。”
幽天海客氣的對喬說:“你好,喬瓦奇歐?巴雷瑟先生。早就聽莫亞說過這附近有一位人魚混血,一直沒有機會拜訪,今天終于有幸相見。這幾天還給你添麻煩了。”
不好,林凌月心里暗道,他這么客氣,想必非常生氣。正想著,幽天海轉過身,面無表情的說:“你要在門口站多久?不打算讓巴雷瑟先生進他自己家嗎?”林凌月嚇的往后一跳,讓出通道。
喬有些尷尬的笑著說:“啊,客氣客氣,叫我喬就好。哈哈…”三人進了屋,林凌月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角落,喬走到她身邊低聲道:“還不快上樓換件衣服。”
“哎?”林凌月一低頭,才發現剛才爬墻的時候把衣服蹭的又臟又皺,而且自己還是光著腳。她臉一紅,低聲咕噥了一句:“我上樓換衣服。”說完,立刻跑上樓梯。在二樓匆匆洗了個澡,她換上一條碎花裙,悄悄來到樓梯口聽著下面的動靜,但客廳里悄無聲息。林凌月有點疑惑,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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