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你一起過去瞧瞧,記得好生護著大凌長公主。”皇后點頭應允。
於是兩人從鳳儀院告辭出來,一起去往西涼長公主的住處。
一路上,見到的小太監小宮女都是神色慌張,太子不禁越發的著急起來,喃喃出聲說道:“大妹不會真的出事吧?若是大妹出事我一定饒不了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寧上陌便咳嗽了幾聲,順勢打斷他的話,輕聲笑道:“太子,小心隔牆有耳,說話切不可如此隨意。”
太子尷尬的笑笑:“我就是改不到這急躁的脾氣,太子妃亦是經常提醒我,讓你見笑了。”
“無礙,我倒是喜歡這樣的性情,多好。唉,只是咱們生在皇宮中,家庭關係格外的複雜,即便是再好的性情,也不能由著它發展,只能收斂些纔是。”寧上陌輕聲勸道。
不知道爲什麼,她倒是喜歡這個看似沒什麼心眼大大咧咧的太子了。不像二皇子那麼陰險狡詐。
“多謝大凌長公主妹子提醒,我一定謹記。”太子拱手跟她道謝。
顏沫不由掩嘴笑了,他這稱呼又多了三個字,變得如此繁瑣,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竟然格外滑稽又可愛。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西涼長公主的院外。
只見院中站了好些人,太子跟寧上陌走進去,衆人都給他們行禮。
太子很是不耐煩的揮揮手,“免了免了,你們且說,我大妹怎麼樣了?”
“只怕長公主很不好呢,太醫生都瞧了,說沒法治。”有位小頭目一樣的太監難過的回道。
太子一聽就急了,快步向裡走去,寧上陌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楚越從裡面出來,看到二人一起不由眉頭頓蹙,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一臉哀傷的跟太子和寧上陌行禮,而後問道:“二位怎麼湊在一起了?”
太子對他很是不爽,自然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沒好氣的說道:“在外面巧了,碰到一起進來不行嗎?”
“當然可以,我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皇兄千萬別介意,你也知道我這人說話向來口無遮攔。”楚越連忙恭敬地賠笑回道。
太子很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向來口無遮掩?得了吧,你可最是字斟句酌的人,今兒之所以急了,是不是吃醋?”
太子又忘了剛纔寧上陌和皇后的叮囑,對楚越又開始口無遮掩的嘲笑。
“吃醋?皇兄這話如何說的?”楚越瞥見一襲明黃色的身影,疾步而來,他不禁詫異的問道。
“當然是你看到我跟大凌長公主在一起,你吃醋了。誰不知道你對她向來敬仰,巴不得明相出事,好做她的夫……”
太子的話讓旁邊的寧上陌不禁羞紅了臉,其實,她也是裝的。
既然太子出口了,她怎麼能不配合的紅臉?若非豈不是她真的有什麼想法?
“住嘴!我看你是吃了失心瘋了,又跑來這裡胡鬧。”忽然一聲斷喝,太子被嚇得一哆嗦,同時噤聲。心中暗叫不好,父皇他老人家怎麼來了?
“給父皇請安……”
“得得,你甭在這裡給我充什麼孝順,我問你,你府中刺客一案可曾查清了?”西涼皇帝一臉不悅的打斷他的話,出聲責問道。
太子見父皇生氣,也害怕了,立刻跪倒在,“還,還沒有。聽說大妹出事了,趕緊過來看看。”
“你這是來看你大妹?我看你是不想她好,她病著你還在她這裡大吼大叫,像什麼話?看看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可像是西涼太子說的?”西涼皇帝很是生氣的質問道。
“父皇,兒臣錯了,可是,楚越他……”
太子還想分辨什麼,西涼皇帝立刻喝止:“還不快滾?二皇子爲你大妹的事情跑前跑後,你卻還在這裡對他惡語相加。”
太子心中縱有許多的不滿,可是此時也只能忍著,不敢再說什麼,轉身灰溜溜的走了。
可是,走到門口,他又想起是跟寧上陌一起來的。便又折回來了。
西涼皇帝虎目一瞪,不悅的問道:“還有何事?”
“回稟父皇,兒臣路遇大凌長公主一起來的,如今我不能撇了她自己先回去,我要等她。”太子躬身回道。
西涼皇帝聞聽不禁眉毛一挑,他這個皇兒,憨直有餘,城府不足。而那個二皇子又太有城府了,若是兩人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相比起來,他還是喜歡太子,不因爲他是嫡出,還因爲他的憨直。雖然不是帝王之才,可他做皇帝總比城府太深的二皇子做皇帝好,不至於即位後血流成河。
他今天對他的斥責也是爲了保護他。
“罷了,那你就在這裡等著吧,只是不可再起爭端,否則直接打出去。”西涼皇帝沉聲警告。
太子連忙點頭應道:“兒臣謹遵聖命。”
寧上陌悄悄給太子遞了個眼色,示意他當著父皇的面,詢問楚越長公主的情況如何了。
太子瞭然,但是臉上有些猶豫,寧上陌不禁眉頭一蹙,她可是爲他好。
太子只得出聲問道:“皇弟,大妹如今怎樣了?我聽到消息就從家裡趕過來,剛纔我也是心急纔會說出那番話,希望你不要介意。”
西涼皇帝聽他如是說,不由微微點頭,有讚許之意。
楚越見狀只得拱手笑道:“皇兄說笑了,我怎麼能跟哥哥計較?而且我能體諒你的心情,爲大妹的事情心焦。唉,大妹不甚好,請來的大法師正在念經。御醫們是沒有法子了。”
太子聞聽不由垂淚:“我可憐的大妹。”
他的眼淚是真誠的,楚越臉上的哀傷卻是裝出來的,他眸底有著毫不在意。
寧上陌出聲對西涼皇帝請求道:“我能進去看看長公主殿下嗎?”
西涼皇帝詫異的望著她,不解的問道:“賢侄女,要進去看燕兒?她病的很嚴重,難道你不怕被過了病氣?”
“無礙,我也曾經學過醫術,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只有我自己親自過去看看,才能放心。若非,豈不是枉送了長公主性命?”寧上陌很是難過的出聲回道。
西涼皇帝臉上詫異的表情更深了,出聲問道:“賢侄女還學過醫術?”
寧上陌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略懂一些。”
“好,那你進去看看吧。”西涼皇帝一臉哀痛的回道。
他自然也不希望西涼長公主有事,若非後天的壽誕將會是他最痛苦的一次慶生。西涼王庭有個講究,那就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若是死了,是不能葬在祖墳地裡,要扔到亂墳崗子裡。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痛苦的,畢竟是他親生女兒,從小乖巧懂事,很討人喜歡。又是他第一個女兒,自然是格外看重些。
他又怎麼捨得她未出閣就先夭折了,身後無著落,連香火都不能接受?
因此,聽寧上陌如是說,他心裡是存了一份期待的。
“我陪你一起進去看看大妹。”太子見父皇答應寧上陌進去見長公主,立刻出聲請求。
西涼皇帝見他亦是兄妹情深,點頭答應:“好,你去吧。”
楚越見皇上答應太子陪著寧上陌一起進去看大妹,便拱手求道:“我陪皇兄和大凌長公主一起進去,裡面的情況我熟悉。”
西涼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點頭答應了。
三人一起進了大凌長公主的內室,而西涼皇帝則是回宮休息去了,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大半個早上,疲倦不堪。又加上哀傷過度,更加感覺身體不適。
太子知道楚越跟他們一起進去,就是怕他跟大凌長公主過分接近,破壞他的計劃。臉上不由掛著得意的笑,他們早已經聯盟。他再防著也晚了。
見他如此喜怒東於形色,寧上陌不由在心裡嘆息一聲,這太子也太沉不住氣了,若是楚越有所覺察,豈不是會有了防備?如此他們的計劃還能順利進行嗎?
看來,她有必要跟太子妃見面聊聊,讓她好好叮囑他纔是。
進了西涼長公主的內房,只見西涼大法師正在做法,屋內煙熏火燎的,她不禁嘆息一聲:“不通風,豈不是加重病情?”
太子便出聲斥責道:“把窗戶都打開,大妹本來就病著,屋裡又這麼悶著,豈不是害了她?你們存了什麼心?”
楚越立刻出聲說道:“大法師正在做法,若是開了窗戶,法術還能管用嗎?這當然也是爲了大妹好。”
太子聞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立刻扭頭看向寧上陌。
寧上陌自然亦是無話可說,畢竟西涼國的風俗她也不懂,總不能因爲自己的無知而妨礙了大法師做法。到時候,西涼長公主真的有什麼事,豈不是要怪在她的頭上?
於是便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是上陌冒昧了,驚擾了大法師的道場,請見諒。”
大法師見她舉止身爲謙恭,又聽說是大凌長公主,自然也不與她爲難,微笑著應道:“無礙,仙家知道長公主無意,自然不會怪罪。”
寧上陌對他行禮道謝,然後走到西涼長公主牀邊,從被子裡將她胳膊抽出來,給她診脈。
而此時,西涼長公主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似乎已經是彌留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