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上陌卻十分肯定的說道:“那是她,她之所以四處躲藏,就是怕人會利用她威脅你和北蒙皇帝。但是這次她被殺,只怕跟北蒙皇帝有關。不過,是不是真的被殺死了,還需要你去進一步的確定,我聽人說,只是北蒙兵說人是被殺害了,但是誰也沒有看到過現場,現在那院子已經被貼了封條。”
拓跋宏宇立刻站起身來,說道:“你帶我去,若是發現你說的有半句謊言,我立刻將你送給我父皇,你知道那將是什麼後果。”
寧上陌嘆息道:“騙你有什麼好處?我只是可憐你母親而已,看你母親想到我的母親,我們都是生長在皇家身不由己的苦命人,連自己的母妃都保護不了。”
她的話很真誠,打動了拓跋宏宇,他點頭說道:“好吧,我相信你。”
寧上陌點點頭,帶他來到他母親曾經居住的小院。
他們自然不是從正門進去的,那裡依然貼著封條, 而且還有北蒙兵把守。
他們從後院翻牆進去,寧上陌帶著拓跋宏宇進入到上次他母親招待她的房間。
拓跋宏宇終於相信她說的話,這裡的一切果然有他熟悉的味道,屋內的佈局也是他母親的風格。
想到母親可能已經慘遭毒手,他不禁抱頭痛哭。
寧上陌則伸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像對小弟弟一樣勸慰道:“或許只是北蒙皇帝玩的一個花招而已。名義上說你母親已經遇害,其實,將她藏起來了,這樣她以後再也不用過東躲西藏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人因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試圖綁架她了。你應該去找你父皇問清楚。”
拓跋宏宇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心中也祈禱是這樣的情況。便點頭應道:“好,我去找我父皇。”
寧上陌朝她點點頭繼續說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勸說你父皇退兵,大凌北蒙各自守住自己的國土,互不侵犯,這樣兩國百姓才能過上安寧幸福的日子。否則,不但戰場上死傷無數,而且還會傷及到無辜百姓,不知道要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你曾經在民間生活過,相信你能懂這其中的利害。”
拓跋宏宇嘆息一聲:“我人微言卑,父皇未必聽。”
寧上陌鼓勵他:“只要你是真誠的爲百姓著想,相信你父皇會明白你的苦心,甚至還能看到你有一顆仁慈的君王之心,說不定……”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畢竟一切都是未知,她也不敢打包票,只是猜測或許的可能而已。
拓跋宏宇點點頭應道:“我試試看吧,最近父皇確實也心力憔悴,滿以爲攻打大凌將不費吹灰之力,誰料,卻損兵折將如此嚴重,再加上皇姐又不爭氣,父皇真的是被打擊到了。”
“若沒有來侵犯我大凌,北蒙又如何能遭此重創?”寧上陌反問道。
拓跋宏宇嘆息道:“是啊,勞民傷財,將士死傷無數,只怕一二十年都休養生息不過來。”
寧上陌見他被說動了,心中很是高興,應道:“你會有辦法說服你父皇的,到時候你父皇也必定能看到你堪當重任的才能。”
拓跋宏宇卻搖頭笑道:“我對皇位沒有慾望,或許開始曾經有,如今已經全然淡了。或許我母親說得對,人活著,知足常樂。”
寧上陌點點頭應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嗎?你皇姐就是想不明白,總是想去爭取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除了傷害自己傷害他人還能得到什麼?”
拓跋宏宇無奈的嘆口氣,“但願她能平安無事。”
寧上陌不可置否的笑笑,不是她希望她死,而是隻怕大凌皇上半年之後不會讓她活著出來,實在是她作惡多端不可活,誰也救不療她。
明輕言一直躲在窗戶外偷聽,他對寧上陌的所作所爲表示非常佩服。
雖然大凌跟北蒙正在交戰,但是她卻在對待拓跋宏宇和他母親的事情表現的可圈可點,值得讓人學習,絲毫不帶個人情緒,有王者風範。
他甚至在想,若是寧上陌是男兒身,繼承皇位或許會被燕南昊做得好。
當然這個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否則便是大逆不道了。
寧上陌和拓跋宏宇聊了一會,便各自離開了。
明輕言想了想,覺得這麼晚了,寧上陌已經了結心願應該不會再去哪裡,肯定是回飯莊休息。
因此,他沒有繼續跟蹤寧上陌而是去跟蹤拓跋宏宇,想看看他到底會怎樣做,是不是對寧上陌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拓跋宏宇從他母親的小屋裡出來後,便直奔北蒙皇帝所住的行宮,也就是原先大凌的元帥府。
明輕言當初就是住在這裡的,因此對裡面的建築非常熟悉,跟蹤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拓跋宏宇來到北蒙皇帝的寢室,看到裡面的燈還亮著,猶豫了片刻便走進去。
看到北蒙皇帝披著衣服斜倚在臥榻上,對著燭光翻看卷軸。
不禁輕聲問道:“父皇,這麼晚了,您老人家怎麼還沒有休息?”
北蒙皇帝聞聽他的話,將卷軸放下,擡眸看向他,指指旁邊讓他坐下,然後嘆息一聲:“朕睡不著,一想到被卡在邊城這裡,不能前進一步就心急如焚。不但軍需消耗大,而且損兵折將太多,實在是讓人傷腦筋。想不到大凌人竟然如此狡詐,守著一個處於劣勢位置的青城,竟然就能死死地定住了。若是下次進攻再拿不下,真的是沒有能力拿下來了。帶出來的百萬大軍還不到一半了。”
拓跋宏宇聞聽,臉上亦是現出難過的表情,他輕聲安慰道:“父皇,你也不必太過憂慮。或許我們可以尋找其他解決辦法。”
北蒙皇帝反問道:“其他解決辦法?什麼辦法?你皇姐去大凌皇城,給大凌皇帝還有貴妃下藥,給太后鬼剃頭,都沒有能讓他們亂了陣腳,還能有什麼解決辦法?”
拓跋宏宇聽他這麼說,不禁心中暗想,難道皇姐在大凌皇城所作所爲都是父皇默許的?若真是這樣,那麼對皇姐來說真是太不公平了,失敗了,父皇不但沒有出手相救,反而落井下石,讓博格去跟大凌皇帝說,讓他殺了皇姐。
如此,他也深感生長在皇家,看似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其實卻也是最大的不幸。不單沒有尋常百姓家親情,而且還爾虞我詐,爲個皇位爭個你死我活,任何人都能當成鞏固皇位的棋子,毫無人情親情可言。
如是想著,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北蒙皇帝敏銳的盯著他問道:“你怎麼了?冷嗎?”
拓跋宏宇沒有掩飾自己的心事,而是出聲說道:“我想到皇姐可能在大凌受的苦,就不寒而慄。父皇,我們救救皇姐吧,或許現在大凌皇帝還沒有對她下毒手。”
“怎麼救?我只要一開口,他們就會用你皇姐來要挾我,我能給他們機會嗎?”北蒙皇帝冷笑一聲,“若是爲了救你皇姐而放棄邊城,亦或者答應大凌皇帝其他什麼條件,豈不是我北蒙將士的血白流了?”
拓跋宏宇聞聽,不禁嘆息道:“若是繼續打下去,只怕血流的更多。”
“你什麼意思?相當逃兵?”北蒙皇帝聲音陡然提高了許多,厲聲喝問道。
就連趴在窗下偷聽的明輕言都不禁嚇了一跳。
拓跋宏宇搖頭說道:“不是想當逃兵,是不忍心,更多的北蒙將士去送死。這樣不知道有多少北蒙家庭失去父親和兒子,多少百姓因戰火流離失所。我在民間長大,知道這其中的疾苦。大凌雖然看起來比我們兵力少,但是他們善於用兵法,能以少勝多,我們真的很難打敗他們,不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北蒙皇帝就從桌上隨手摸起一個東西便朝他打過去,罵道:
“你這不孝子,你怎麼知道我們北蒙會打敗仗?”
拓跋宏宇沒有躲閃,任憑那個東西砸在頭上,猛烈地撞擊後,他感覺眼冒金星,腦袋轉圈,緊接著鹹澀的液體流進嘴裡。
原來,北蒙皇帝摸起的竟然是一方硯臺。
“爲什麼不躲閃?”北蒙皇帝看著他一臉的血,心疼的問道。
“我不怕死,我擔心的是更多的北蒙士兵會喪命,我們即便是拼盡一切,拿下青城,又怎麼樣?那麼多大凌城池,我們能有多少兵的命去換?”拓跋宏宇任憑鮮血在臉上如一條條蚯蚓一樣流動,坐在那裡佁然不動。
他的堅定讓北蒙皇帝不由嘆口氣,揚聲喊道:“傳御醫。”
很快,有侍衛將御醫帶進來,給拓跋宏宇包好傷口,便退出去了。
於是,房間裡又只剩下他們父子兩個。
其實,拓跋宏宇說的話,北蒙皇帝不是沒有想過。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會分析佔據,一個小小的青城他們都幾次攻打,嚴重損兵折將都拿不下來,後面的城池更難打。
盟友沒有拉到一個,大金吳秦等國依然保持中立的態度。
而大凌卻有一位生死盟友,西涼國,誓與大凌共進退。
雖然西涼國國力不強,單獨拿出來不成什麼氣候,但是跟大凌一聯盟自然是不容小覷,對大凌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