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隻飛舟齊頭並進,在鎖鏈之上越行越快,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八隻飛舟稍稍緩慢下來,此時已可以望見對面的千丈崖。
高高的鐵字大旗迎風飄擺,由遠及近旗面上的“鐵”字在迅速地擴大。
八隻飛舟停靠在懸崖邊上,秋月首先躍下飛舟,衆人也都跟著下了飛舟。
這千丈崖上繫有十六條鎖鏈,八條斜向上方延伸出去便是衆人方纔使用的工具,而還有八條斜向下方想必另一端鏈接的就是方纔在大飄渺峰百丈崖上看到的鎖鏈,是爲了下山而建的。
此處已是小縹緲峰峰頂,小飄渺峰上的確沒有修建上下的階梯,整個小飄渺峰山體覆蓋冰雪而且山坡幾乎直立讓人望而生畏。
看來鐵總管說的沒錯,如果沒有他的指引,他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登上小飄渺峰的。
衆人擡眼向前方望去,一座山莊矗立在衆人眼前,雲霧環繞之中讓人恍惚間覺得走入仙境,山莊裡淡淡升起的炊煙才讓他們明瞭居住在這裡的人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
秋月姑娘道:“前面便是流雲山莊了,衆位請跟我來。”
衆人隨秋月走進流雲山莊,莊內除了只有幾種簡單的植物之外,卻也與他處無有區別,只是在濛濛霧氣中顯得格外寧靜,向山莊內部走去,大大小小的院落向身後緩緩移動。
不久,前方出現一個院落,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座規模較小的城池,因爲這院牆出奇的高,幾乎要接近於城牆的高度,是什麼樣的人家要修建這樣高的院牆。
走到近前,裡面有人打開如同城門似的院門,秋月姑娘道:“我家小姐在大殿已經恭候諸位多時了,衆位請隨我來。”
還未進入大殿,首先聽見悠揚悲慟的琴聲從殿內傳來,饒指柔聽這樂曲好似信手彈來,但卻讓人感到婉轉悲傷,不知是什麼人才會彈奏出這樣的曲子。
進入大殿,映入眼簾的是殿中央的一名女子,方纔聽見那樂聲便是這女子彈奏,如今站在殿上,衆人聽得更加真切。
但七個人的注意力轉而都被女子的容貌所吸引,眼前這女子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年紀,卻披散著一頭雪白的長髮,此時她正坐
在殿中央的一張暖席之上,而更令人驚歎的是,女人的一頭白髮竟似銀色瀑布般傾瀉而下一直流淌到地上!
女人身前一把古琴,只見她素指輕撥,琴聲在大殿之上流轉環繞。
一曲終了,他們聽見秋月輕聲道:“小姐,您要見的七個人已經被我帶來了。”
秋月姑娘叫她小姐,那麼想必這個女人就是鐵家小姐,鐵流雲的女兒鐵冷香。
鐵冷香道:“秋月,給客人倒茶。”
鐵冷香對面早已擺好七張椅子,七人落座,鐵冷香端坐在暖席上緩緩道:“小女鐵冷香,見過各位朋友。”
饒指柔覺得這女人氣質高貴,舉止典雅,隱隱給人一種女皇般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鐵冷香繼續說道:“我知道各位朋友已經在山下等了很久,我對各位也有一定的瞭解,但還是請諸位不要著急,因爲寶藏圖只有一張,並且這圖就在山莊之中,而想要找到寶藏必定九死一生,我們不妨先牛刀小試將那寶藏圖找出來,如果連圖紙都找不到的話,那衆位即使拿到寶藏圖也註定要空手而歸。”
聞聽此言常嬌嬌急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七人中還要死六個?”
鐵冷香看了一眼常嬌嬌,她搖頭道:“無論是誰能找到寶藏圖都是好事,也許那人找到之後只願自身前往尋那寶藏,也許那人願意與大家一同尋那寶藏,但無論如何,一旦有人得到寶藏圖後,這寶藏的事便與流雲山莊再沒有任何關係。”
常嬌嬌不解道:“既然你知道寶藏圖在哪裡,你爲什麼不自己去尋寶,倒讓我們來尋?”
鐵冷香輕輕嘆息道:“一則我鐵家無心尋這寶藏,這寶藏圖放在我這裡遲早要殃及整個流雲山莊;二則我鐵家亦無力尋這寶藏,所以才請諸位幫忙將這寶藏尋出,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家父生前的遺願。”
話已至此,衆人本該再也無話可說,但常嬌嬌依然不服道:“既然小姐知道寶藏圖在哪裡,如若我們以小姐性命相威脅那又如何?”
常嬌嬌塗著厚厚脂粉的臉稍稍揚起,她的目光中充滿挑釁,大殿中的氣氛不是很融洽,衆人都在等待鐵冷香的態度。
鐵
冷香面無表情,她只是輕啓朱脣道:“如果常小姐認爲自己有那個能力,那麼我鐵冷香隨時恭候常小姐。”
常嬌嬌輕哼一聲不再說話,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對話,一羣男人沒有一句插嘴,都只是坐在一旁默默聽著。
離開大殿,秋月引領衆人來到後院安排了各自的房間。
白晝過去黑夜降臨,白雪皚皚的小飄渺峰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聖潔神秘,饒指柔坐在大殿頂上仰望星空,或許是身處高山的緣故,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大而明亮。
遠方是人們永遠也無法參透的黑夜,四周空氣卻清新涼快,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向下望去,此時院子裡各個房間裡已沒有燈火,但地上白雪反射的月光卻依然能將黑夜照亮。
饒指柔正觀賞著流雲山莊的夜景,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那黑影從遠處而來在院中輕盈而迅速地移動著。
黑衣人躡手躡腳來到自己的房間外,稍稍停留片刻,然後又依次來到其他人的房外。最後,那黑影來到一間房外,悄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天上玉盤照亮地上白雪,照亮饒指柔的眼,也映出黑衣人的臉,那是一張看起來黑而瘦的面龐,那是黑石山的臉。
饒指柔不知道黑石山躡手躡腳地去做什麼事,但在流雲山莊,想必是與寶藏圖有關,現在武林中人已將流雲山莊與寶藏圖緊緊相連。
黑石山進了屋子,便再沒有什麼動靜,饒指柔不想去招惹五毒的人,不是因爲畏懼而是因爲厭煩,雖然他已殺了其中的兩個,但也是迫不得已,在他眼中那些練毒之人往往心腸毒辣,習慣在別人背後下黑手。
高處不勝寒,空曠的大殿頂上夜風吹來,帶著幾許涼意,涼風讓他的內心出奇的冷靜,在這個時候他可以想起許多往事,也想起很多人。
他想起自己的未知的身世,兒時冥冥記憶中的彌天大火與撕心裂肺的哭號,想起自己的師父師姐和師兄,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和以後的每一次殺人,一次又一次……
他又想起被人害死的長風兄,想起乞丐幫的兄弟們,想起百花谷,想起大漠與江南,想起沛流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