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江陵關府前,平生放聲高喊著,引來了行人的紛紛側目。
雖然在關府只是暫住了幾個月的時間,然而平生依然將它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
此刻歷經(jīng)九死一生,終于從江東返回,平生只覺眼前的這座府邸,愈發(fā)顯得親切和珍貴。
“鬼號什么,回趟家而已,別搞得跟土匪進村似的!”
關興白了平生一眼,道:“夏侯天那老東西下手還真夠狠的,到現(xiàn)在我的胸口還疼著呢。偏偏復傷丹卻被一個黑心肝的給收起來了,真是世道艱難,人心叵測啊!”
“二胖,別裝了,你小子那天裝死的事情我都沒有揭發(fā)你,還敢開口向我要復傷丹!”
“不就是一點皮肉傷嗎,再過個幾天就痊愈了,別叫的好像跟死了爹娘似的。”
平生挺直了胸膛,炫耀的說道:“小爺這活生生的榜樣就在你面前,受的傷比你重了那么多,屁藥都不用,不過幾天的時間,不又是生龍活虎的嗎!”
“……人怎么能跟牲口比!”
關興瞥了平生一眼,匆匆的跑進了府邸,只留下一句不忿的話語,完全讓平生給無視了。
“聽聽,送屎,這就叫自知之明。二胖怎么說也知道了自己是牲口,不能跟我這個人比,你知道了嗎!”
“……我先去療傷了!”
進了關府,平生徑直跑向關羽的書房,想向他討教青龍傲世訣的相應招式。
眼下他即將突破到先天境界,若是能夠提前學會那些殺傷力極強的武技,對于登仙山即將展開的寶藏爭奪將會大有助益。
“伯父,在嗎?”
平生輕輕的敲了敲房門,然而房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回應。
“伯父,在嗎?”
平生推開了房門,探進了半個腦袋,賊兮兮的左右掃視著。
只見書房內除了幾排書架和一張案幾之外,并無半個人影。
“又去軍營了,未免也太勤快了吧!”
平生不滿的嘟囔了幾句,剛想轉身離開,卻看到案幾上擺著一副打開的竹簡,不由的心生好奇,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跪坐在案幾前,仔細的打量起竹簡上的字跡來。
“呂蒙致書三郡,長沙、桂陽望風而降,惟獨零陵太守郝普守城不肯降……”
平生雙眉微挑,目光之中閃現(xiàn)一絲異樣之色。
這件事情他曾聽關興提起過,當初并沒有放在心里,只是今天看到這幅竹簡中所攥寫的內容,不由的心潮澎湃起來。
只覺這叫呂蒙的男子,可謂一個難纏的對手。
當時劉備親率大軍進駐公安,命關羽領兵三萬,至益陽爭奪三郡。
孫權當時正在陸口,節(jié)度眾軍,使魯肅帶領萬人屯于巴丘,以拒關羽。又發(fā)書傳召呂蒙,令他放棄零陵,迅速回軍協(xié)助魯肅對付關羽。
誰料呂蒙的攻心之計用的嫻熟無比,明面上擺出了強勢攻城的姿態(tài),暗中卻又令郝普之友鄧玄之入城游說,暗傳劉備受困、關羽戰(zhàn)敗,外無援軍,零陵孤城難守的虛假信息,致使郝普出城投降。
而當時若是郝普能再堅守一兩天,零陵郡將是關羽的囊中之物。
竹簡的色澤有些暗黃,儼然從制成到如今已有了很長的時間,只是卻依舊擺放在案幾前,想必這件事情已被關羽引為平生之恥,故而才每每翻看,用以警惕自己,江東也并非無人啊!
平生輕輕的將竹簡翻卷起來,捆扎綁好,心中默默的記住了呂蒙這個名字。
戰(zhàn)場之上,一騎當千的對手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這種善于捕捉對手心里,精于設計引誘的智者。
與這種對手交鋒,稍有差誤,將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永無翻身的機會。
“嗯?”
平生在將竹簡放回案幾左角的竹簡堆時,卻意外的看到一支單獨的竹簡混雜在其中的縫隙里,不由的心生好奇,將它從中抽了出來。
這支竹簡很特殊,上面有著幾個深深的指印,儼然是被人經(jīng)常握住,非常用力的握住,以至于硬生生的握出指印來。
撫摸著那些指印的輪廓,平生似是感受到了當時那人的情緒,悲憤、怨懟,無奈!
竹簡的兩側都有一些駁雜不堪的斑紋,可見其存在的時間定有幾年以上了。
竹簡上攥刻著九個精美的小字:
魚已入彀,是否收網(wǎng)!
是!
“魚已入彀,是否收網(wǎng)……”
平生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八個小字究竟蘊含著什么樣的意義他并不清楚,只是這八個小字的出處他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為那是徐庶的筆跡,逃到荊州之后,他曾經(jīng)與徐庶通過書信,決計不會認錯。
“魚已入彀,是否收網(wǎng)……”
平生喃喃的念叨著,雙眉微皺,道:“這八個字分明是徐庶徐叔父的字跡……”
“不會有錯,自從來到江陵之后我曾跟他通過書信,不會認錯的。可是這個是字,字體娟秀清理,絕非出自伯父之手。”
平生暗自揣摩道:“也就是說,這支竹簡并非是徐叔父寫給伯父的,那么它又是如何落到伯父手中?”
“徐叔父又是在跟誰通的書信?伯父為何要派人攔截?”
“這么說來,竹簡上的指印應該是伯父所留。那么便可看出伯父應該知道這支竹簡的含義,并且對其深惡痛絕……”
“魚已入彀,是否收網(wǎng)……”
平生如同夢囈般自言自語著,只覺像是觸摸到了一件天大秘密的邊緣,卻始終不得其要領,無法一窺究竟。
當下又是興奮,又是焦急的沉思道:“那條魚究竟指的又是什么?”
“是……”
平生的視線又落在那個是字上,心有所悟道:“徐叔父曾是劉備手下的重要謀士,因其母被曹操所掠,不得不轉投曹操,然而至今卻未曾為曹操獻過一謀一計,其心仍在劉備處。”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明面投靠曹操,暗中則為劉備拉攏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將,以為內間。”
“若是如此,那么那條入彀的魚,應當指的是曹操的部下之一。那么這支竹簡就應該是給劉備,或者是劉備手下的重要謀士……”
一念至此,平生迅速的在竹簡堆中翻找著,很快就找出了劉備寫給關羽的噓寒問暖的書信。
然而劉備的字跡雄渾有力,與那個是字的主人壓根就搭不上邊。
“是他!”
平生繼續(xù)翻找對比,很快就找出了一冊字跡與之有**分相似的竹簡來。
而寫那冊竹簡的人并非別人,正是徐庶舉薦給劉備的大賢諸葛亮。
只是對比起關羽對那支竹簡的態(tài)度來,平生心中的疑慮不由的更濃,道:“暗通曹操的手下以為內應,這應該是好事,為何伯父會如此生氣?”
“徐叔父和諸葛亮合謀暗通的對象到底是誰?為何會引起伯父如此的反感?甚至不惜派人攔截下他們的書信來?”
帶著疑慮,平生迅速的將一切恢復原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書房。
只留下那支竹簡,仿佛一段被遺忘的歷史,永遠的掩埋在時光的罅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