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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一名年輕男在侍衛的帶領下匆匆走進了大帳,跪下行禮,“小人拜見丞相!”
這名年輕男是天水郡丞楊阜之,名叫楊韜,奉父親之命來見曹操,曹操笑著擺擺手,“楊公免禮!”
楊韜起身,取出楊阜的信件呈給了曹操,“這是父親給丞相之信!”
事實上,楊阜和曹操早就暗中有往來,所以曹操才對城中情況了如指掌,他接過信看了看,笑道:“原來城中糧食只夠天了,馬超不急嗎?”
“回稟丞相,就在小人離城之時,馬超也正召集軍隊準備離城,所以父親才急命小人來給丞相送信。”
“哦?馬兒要跑了嗎?”
曹操頓時有了興趣,又問道:“是所有軍隊都要離城嗎?”
楊韜搖搖頭,“只是馬超和馬岱,龐德依然率軍守城。”
曹操沉思片刻,忽然大笑起來,“原來馬兒想劫我糧草,好事啊!”
旁邊曹植小聲道:“父親,或許馬超是要棄城逃跑呢?”
曹操搖搖頭,“他們沒有騎兵,哪里可能容易逃走,我的鐵騎一夜就能追上他們,馬超不會輕易放棄城池,糧草要斷絕,他們必然是出門劫我糧食。”
說到這,曹操站起身負手冷冷一笑,“那就讓他們來吧!我很期盼。”
夜色中,馬超和馬岱率領千軍隊埋伏在一片樹林內,前面數十步外便是通往曹營的官道,根據他斥候的消息,每天晚上約一更時分,總會有一支送糧的騾車隊經過這里,前往曹營。
馬岱小聲對馬超道:“大哥,車隊對我們很重要,要不要囑咐弟兄們不可傷了牲畜。”
馬超點點頭,“可以,你去吩咐吧!”
馬岱掉頭下去了,馬超注視著遠處十幾里外的曹營,依稀可以看到一點燈光,他眼中頓時涌現出濃濃的殺機,曹操帶給他的奇恥大辱,他要十倍還給曹操。
這時,就在官道不遠處,張遼和徐晃各率一萬人,從東西兩面向馬超所在的樹林包圍而來,張遼身旁一名年輕的牙將低聲道:“將軍,馬超手下多羌胡,我會說羌人話語,可以扮作馬超手下去向龐德求援,引龐德出城。”
張遼大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妙計也!若成,我必稟報丞相重重嘉獎你。”
“末將先去了。”
張遼立刻找數十人,和這名牙將一起扮作羌胡,向冀城奔去.....
官道上,一隊約五余輛騾車組成的車隊滿載著糧草正緩緩沿著官道而來,糧草上蓋著油布,兩邊有稀疏的騎兵護衛。
車隊行走十分緩慢,在第一輛大車上插有一桿大旗,上書一個斗大的‘糧’字,只是黑夜中看不清楚。
樹林中的馬超軍隊全神貫注地盯著官道上的車隊,全然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被包圍,馬超見時機已成熟,便大喊一聲,“沖上去!”
樹林內爆發出一片吶喊聲,數千士兵沖出樹林,如潮水般向五十步外的糧車隊沖去,沖來的軍隊沒有使用弓箭,唯恐射死拉運糧食的騾馬,使他們無法搬走糧食。
護衛糧車的少數騎兵驚慌失措,紛紛躲在糧草之后,士兵越奔越近,只有十步了......
盡管是夜晚,馬超還是能清晰看見馬車上的糧包,蓋在厚厚的油布之下,他仿佛看見碼放整齊的一包包糧食,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命之源,是他的根基,馬超激動得大喊:“奪取糧食!”
可就這時,糧車上的油布忽然掀開,下面竟然不是一包包糧食,而是一群群半跪在大車上的弩兵,每輛大車上有五人,每個人都有張弩,上好了弦,擺放在身邊,他們平端弩弓,冷冰冰的弩矢對準了沖來的馬超軍隊。
不用等待命令,油布掀開就是射擊的命令,只聽見一片‘咔!咔!’的弩機撞擊聲,密集的弩矢呼嘯著射向十步外的馬超軍隊,沖來的士兵措不及防,頓時被射倒一大片,連馬超也被一支箭射飛的頭盔,他撥打箭矢,不斷向后退卻。
沖上來的士兵一陣大亂,隨著第二輪密集的箭矢射來,馬超軍隊死傷更加慘重,士兵們紛紛掉頭向樹林里奔去。
這個時候誰都明白了,他們上當了,沒有糧食,而是曹軍的伏兵,一種陷入埋伏的恐懼感使軍隊的斗志及士氣都在迅速崩潰。
樹林兩邊忽然喊殺聲震天,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敵軍,馬岱縱馬疾奔而至,對馬超大喊道:“兄長,我們被包圍了,四面都是曹軍!”
馬超臉色異常蒼白,捏緊了拳頭,眼睛里仿佛噴出火來,他霍地扭頭盯著糧草,冷冷道:“有一個缺口可以沖出去!”
他大喊一聲,“想活命的人跟我走!”
他調轉馬頭,揮舞長槍向糧車殺去,他意識到,糧車的另一邊一定沒有伏兵,可惜,密集的箭矢使士兵們都不愿再回頭,只有馬岱率領馬超的一余名親衛騎兵緊緊跟隨著馬超,他們殺開了一條血,向黑暗的南方奔去,那一邊確實沒有曹軍伏兵。
龐德在馬超離城后,一直站在城墻上擔心地望著東方,他深知曹操無比狡猾,就是以劫敵軍糧道而出名,曹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可是外面一片漆黑,除了可以看見數里外曹軍營中的一點燈光,其余什么都看不見,龐德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應該勸說馬超不要去劫糧。
就在這時,黑夜中傳來稀疏的馬蹄聲,龐德快步走到城墻前,緊張地注視著城外。
很快,城外出現了十幾名黑影,其中一人騎馬,正向城門下奔來,守軍們都看清楚了,是十幾名羌胡士兵,不少人帶著傷,只聽之人大喊:“龐將軍可在?”
是羌胡語言,這是馬超軍隊中的通用語言,龐德扶著城垛口問道:“我便是龐德,你們是什么人?”
“卑職是馬將軍的部下,我來告訴龐將軍一聲,馬將軍中了埋伏,被曹軍包圍,形勢危急!”
龐德大吃一驚,急忙道:“你們進城來稟報!”
為士兵用羌胡語喊道:“我們要回家鄉了,不想死在異鄉,我們只是順便告訴龐將軍一聲,請將軍保重!”
士兵們都不肯進城,轉頭向西北方向逃去,龐德急忙大喊:“在哪里被圍?”
“在曹軍東面的官道上!”遠遠地傳來逃兵們的喊聲,他們消失了。
龐德氣得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破口大罵:“這群混蛋!”
這時,郡丞楊阜匆匆上前道:“龐將軍,估計此事是真,曹操狡猾無比,都督一定是中計了,我愿領兵去救援!”
龐德嘆了口氣,“你一介官,怎么領兵去救?你守好城池,我率軍去救援。”
龐德回頭大喊:“軍隊迅速集中,隨我出城!”
一刻鐘后,龐德率領兩千士兵奔出城門,向曹營的東北方向奔去,楊阜望著他們走遠,不由冷冷笑了起來。
龐德率軍奔出不到十里便迎面遇到了馬超和馬岱,跟隨他們的部下只剩下十余人。
得到生力軍的支援使馬超長長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有些奇怪,居然還有士兵從包圍中逃出,而且還是在他之前趕回了冀城,怎么想也覺得不可能,讓他思不得其解。
這時,馬岱感覺追兵已至,急忙催促道:“兄長,先回城再說吧!”
馬超點點頭,回頭令道:“速回冀城。”
軍隊加快速向冀城趕來,半個時辰后,馬超率軍趕到城下,仰頭大喊道:“城上速速開門!”
城頭火光忽起,火光中只聽楊阜大喊道:“馬超,我已投降丞相,你走吧!”
馬超大驚,催馬上前厲聲道:“楊阜,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我?”
“哼!”
楊阜重重哼了一聲,冷笑道:“何謂不薄,韋守愛民如,你卻將他全家殺絕,還奪取民眾糧食,放縱士兵辱人妻女,冀城姓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我楊阜忍辱負重至今,就是在等這一天!”
馬超大怒,令手下攻城,楊阜的同黨趙昂、尹奉等牙將率軍向下射箭,箭如疾雨,使馬超軍隊無法近前,就在這時,后面鼓聲大作,這是張遼和徐晃率軍殺來,馬超無奈,只得率軍繞過城池向西南方向敗退。
剛逃出不到里,樹林兩邊忽然鼓聲大作,火光四起,上萬曹軍伏兵從樹林兩邊殺出,在火光中,只見曹操放聲大笑,“馬兒還不受死?”
馬超心中萬念皆灰,回頭對馬岱和龐德道:“兩位兄弟若要投降,我不阻攔,我只能死戰到底!”
龐德憤然道:“都督這是什么話,我們同生共死,都督要死戰,我們豈能獨活?”
馬岱也勸道:“大哥不必絕望,夜晚作戰,曹軍也有不利之處,而且兵力也不是很多,我們拼死一戰,或許能突圍。”
馬超點了點頭,“趙云在十余萬大軍之中,尚能單槍匹馬突圍,我馬孟起豈能落后?”
他長槍一揮,大喊:“弟兄們,跟我突圍殺出去!”
“殺啊!”
千士兵跟馬超向曹軍沖殺而去,曹操當即下令,‘活捉馬超者,封列侯,賞千金,得馬超級者,官升兩級,賞五金。’
在重賞之下,曹軍從四周重重殺來,但馬超和龐德、馬岱人憑借驍勇的武藝和胯下雄駒,硬生生殺開了一條血,沖出重圍而去,而其余士兵突圍無望,紛紛跪地投降。
曹操見馬超突圍而走,心中大恨,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令曹洪率一千騎兵追趕馬超,他隨即又令道:“回軍冀城!”
曹軍返回了冀城,此時,冀城城門打開,楊阜帶著趙昂、尹奉等人迎了出來,跪下泣道:“馬超殺害守,吾等忍辱至今,終盼丞相到來。”
曹操安撫他們幾句,封楊阜為關內侯、天水郡守,又封趙昂、尹奉等人為別部司馬,駐防街亭等北部要塞,曹操又問道:“馬超家人可在?”
“回稟丞相,馬超兩個兒已死在亂軍之中,妻也自盡了,馬超恨韋守不能替他保全妻兒,便殺了韋守全家。”
曹操點點頭,這也是一報還一報啊!這時,張遼領著年輕的牙將上前道:“啟稟丞相,正是這名牙將騙出了龐德的軍隊,使馬超最終全軍覆沒。”
牙將上前單膝跪下道:“末將參見丞相!”
曹操點點頭,“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稟丞相,末將名叫王平,益州巴郡人。”
曹操一怔,居然是巴郡人,他心中有些不喜,語氣也冷淡下來,“既然是益州巴郡人,怎么會在我的軍中?”
“末將五年前離開家鄉,本來是投奔劉璋,但劉璋不肯收納,末將只得北上輔,投靠了鐘校尉,常年在隴西一帶剿匪,累功升為牙將。”
“嗯!這次你立下功勞,我自當厚賞,來人,賞王將軍兩黃金!”
王平一呆,趙昂、尹奉等人的功勞并不大,都能封別部司馬,自己冒險騙出龐德,又及時將曹軍主力引來,居然只賞兩黃金,丞相何以厚彼薄此?
心中雖然有些不服,但不敢多言,只得謝賞退下,旁邊張遼卻暗暗嘆息,他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是王平出身益州巴郡,這樣一個人才丞相卻不用,真是可惜了,他只能以后再找機會替王平說情。
曹操心愿已了,又牽掛關中情況,隨即下令道:“全軍休整一天,然后返回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