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在出武威郡的時候再次遭到襲擊。他們在野外休息的時候,附近的一夥流匪衝擊營地。這只是普通的流匪想要搶奪財物,護衛們沒有讓他們如願。丟下十餘具屍體,剩下的流匪潰散在山林裡。
沒有爭鬥,流匪一觸即潰。
馬越不再那麼畏懼,搖曳的火光中他看著面黃肌瘦的流匪屍首猙獰的臉,只有無聲的嘆息。
他們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這個時代漢帝國已經普及了鋼鐵武器,然而這些流匪手中居然還有如青銅劍,銅鉞這樣的兵器。這只是一夥農民,西北的冬天掛著猛烈的白毛風,馬越穿著三層布衣外面裹著皮襖在這樣的夜裡仍舊會覺得寒冷,流匪們卻穿著單衣行兇。
就算不被護衛所殺,他們也活不過幾天了。
清晨,人們在篝火上熬著稀粥,把饃饃掰碎了打進去。昨夜爭鬥中死去的流匪屍首沒有掩埋,就橫七豎八地放在不遠的地方。他難以接受看著同類的屍首吃飯,別人吃的舒服馬越在樹後吐著酸水,胃裡沒東西了,他什麼都吃不下只能空肚子趕路。
路上馬宗從懷裡掏出個饃遞給馬越,還有半袋水。
“這世道就這模樣。我跟大哥在北疆一次入了鮮卑境內,那兒牧民更窮更慘,餓的連馬都殺了還是餓死人,就跑到別人部落去殺人。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沒有辦法的事情。”
自嘲地笑了笑,馬宗說道:“咱們家不也一樣麼,每年靠著我跟大哥殺人掙得軍功吃飯。”
馬越像是失去了與人對話的慾望,變得安靜。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四天,直到他們步入河西走廊,這裡有藍天白雲,優良馬草。這裡也有長城綿延不絕,烽火臺一座接著一座。一路上隨處可見雄壯的羌人漢子皮甲帶刀趕著成羣牛羊,也有成片漢軍士卒持長戈跨駿馬從戍堡中列隊跑出遛馬。
這裡,是漢帝國的優良馬場。
軍事重地的盤查明顯變得嚴密,可以幾十裡地沒有人煙但三十里一定有一個哨所盤查過往行人。馬越和衛和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把玩手弩,衛和有證明可以攜帶但馬越沒有,所以手弩都放在衛和的行禮中,他的通關文牒在幾天中不知被盤查了多少次。
馬宗和關羽每次路過戍堡的時候眼神都發亮,這裡的漢軍纔是真正的漢家邊軍。他們鎧甲明亮武器完備,身上那股精氣神兒一看就是百戰精兵。
到了盤查如此嚴密的地方,衆人反倒放下了心,不再擔心遭到攻擊。事實證明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在距離酒泉不足百里的地方,他們再次遭到襲擊。
這一次是真的襲擊。
當晚他們住宿在官道旁的一家旅店,因爲已經上了絲綢之路所以荒郊野嶺也有許多野店專供這些在絲路上跑生活的商人。價錢高一些但乾淨舒適勝過露宿荒郊。
馬越同馬宗一間房,關羽與陳光一間,衛和與彭脫一間。馬宗睡覺打呼嚕,馬越對自家哥哥有這習慣很無奈,白日裡趕路已夠疲憊,叫醒馬宗於心不忍。可不叫醒馬宗打呼嚕震天響,振幅大到讓馬越擔心這客棧的房樑是否撐得住。
睡不著覺的馬越只能閉著眼睛想事情,他在想那大賢良師張角是否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還是裝神弄鬼。
忽然間他聽到客棧外一陣細微的聲音,像是悶著的馬蹄。
這些日子一路奔走馬越已經有了一些警惕心,快速穿好衣服他透過窗子向樓下一望,心中暗道不好。
三十來個跨馬攜刀的漢子在客棧百步之外正要下馬,一眼看過去黑壓壓一片人手上利器在夜裡映著月光顯得分外寒冷!
馬越急急忙忙拿翻出手弩叫醒馬宗。
“二哥,有賊人!”
馬宗本來還有些煩悶,正要喝罵馬越突然就被捂住嘴巴,聽馬越這麼一說一咕嚕從牀上翻起抽出枕頭下面的長刀。
“就在院子裡,二哥你穿好衣服我去叫醒他們。”
馬宗點頭,馬越打開房門左右一看走廊沒人,跑到隔壁拍門。
“關大哥,快開門!快開門!”
關羽睡眼惺忪,一聽馬越說樓下有賊人急忙叫醒陳光起來穿好衣物。馬越叫醒關羽之後內心稍安,自家二哥和關羽都是武藝超羣之輩,只要他兩個強手有所準備至少自家的性命就保住了。
接著他又去叫醒衛和與彭脫,彭脫開門一把將馬越拽到屋裡捂住他的嘴巴。
“噓,有賊進來了。”
馬越定睛一看他們兩個已經有所反應,看來是彭脫先發現的蹤跡正要出去叫人,衛和正在穿鞋。
“我知道,我就是來叫你們的,走!快去和我叫醒護衛們!”
馬越與彭脫四下叫門,時間已經不多很快那些賊人就會上到二樓,二人將門都拍了個遍之後馬越對彭脫說道:“彭大哥,我們房間在最外面,你帶一部分兄弟從二樓翻下去抄賊人後路,我們人多走廊狹小對我們不利。”
彭脫沒多說什麼,他走南闖北多年經歷許多兇險戰鬥自然知道在走廊裡被賊人逼在裡面打一旦有弓弩等遠程武器他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