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劉備一番陳情後,黃權便會將這事揭過。
哪知,黃權卻是雙膝一跪,神色凝重地再勸道:“還請陛下三思,馬超這人心性不良,絕非忠貞義士。”
“南蠻之地山高路遠,如果馬超真懷有歹心,陛下如何能得知?”
“馬超一旦在南蠻養成氣候,禍事一起,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劉備胸口連連起伏,手指黃權:“黃公衡,你太放肆了!”
法正平日裡和黃權的交情不錯,在看到劉備生氣後,連忙出聲相勸:“公衡莫要再多心了,我和孟起相交時日不短,他這人雖然行事不羈,但卻不是忘恩負義的奸佞小人,只要以真心相交,他必以真心迴應!”
“陛下待孟起如此仁義,孟起不是禽獸,又豈會造反?”
“再者,孟起也說過,只要大王一紙書信,無論身在何處,必定快馬加鞭趕回,絕不敢懈怠。”
“如今楚軍雖然退去,但仍舊虎視眈眈,如果忤了祝融那妖婦之意,我們與南蠻勢必有一場惡戰,到時如果被楚軍所趁,那又如何?”
黃權一聽頓時沉默了,雖然他還想再勸,但也知道再勸無用。
葭萌關外!
千餘蠻軍正匆匆趕路,隊伍中,孟優渾身血跡斑斑,隱隱要陷入昏迷。
說起來,如果是尋常人,早就流血死了,但孟優卻憑著心中執念,得以堅持下來,當然,他現在已是奄奄一息,似乎離死不遠了。
葭萌關內,負責值守的魏延聽說有一支千餘人的蠻兵進犯,連忙趕到關頭查看。
當看到孟優一行人兵甲不齊,隊形不整後,笑著對身旁的親衛說道:“這等烏合之衆也敢來犯?本將軍只需五百精兵,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拿下!”
說完,魏延快步下關,點齊五百精兵,赫然殺出關去。
孟優一行人看到魏延率軍氣勢洶洶地殺來,連忙丟掉兵器,翻身下馬,大喊投降。
魏延策馬飛衝,正準備廝殺,可還沒動手,前頭的蠻軍便全部下馬請降,這讓他不明所以,還以爲蠻軍有詐。
就在魏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孟獲之弟孟優竟然斷了一條手臂,這樣的傷勢可不能僞裝。
顧不得細細探究,魏延先命部下將孟優一行人押入葭萌關。
這時候,孫賁也得到了消息,經過一番詢問、調查,孫賁對梓潼城發生的事情有了基本瞭解。
想到出身不凡、武藝高絕的錦馬超,竟淪落到要使‘美男計’,孫賁不禁有些唏噓。
而唏噓之餘,孫賁也生出了警惕,在孫賁看來,由孟獲統領的南蠻好對付,但由馬超統領的南蠻卻可能成爲一個不小的麻煩。
梓潼城!
法正一得到劉備的處理意見,又匆匆趕了回來。
祝融夫人如願以償,心中大喜過望,當即傳令大軍收拾行裝,近日返回南蠻。
法正見祝融夫人沒有食言,心中也頗爲歡喜,當晚設宴爲祝融夫人、馬超送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祝融夫人命隨從向法正奉上錦緞、金帛,以作感謝。
法正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拒絕了祝融夫人的饋贈。
祝融夫人見法正如此不給面子,冷哼一聲,佯作怒色。
這時候,馬超出聲勸道:“孝直,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你怎能拒絕?如果怕陛下心疑,孝直大可轉贈陛下,以作軍用,如此,或可取得陛下的歡心!”
法正見馬超說得在理,略一遲疑,便將錦緞金帛收了下來。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法正似乎想起了什麼,語重心長地對馬超囑咐道:“孟起,陛下對你如此信任,你到了蠻境後,切記需要嚴於律己,不可行僭越之事!”
馬超聞言眉頭一皺,連忙問道:“孝直,可是我入蠻境之事,有人加以阻撓?”
“不錯!”
“那不知是何人阻撓?”
“黃公衡!”法正應了一句,繼續說道:“也不知爲何?公衡竭力反對孟起前往蠻境,甚至不惜和陛下對峙。”
“那陛下對此有何看法?”
“陛下對孟起倒是深信不疑,不但斥退了公衡,還命我告訴你,只要你心懷忠義,只要你立下大功,他日就是封你爲西涼王,也不是不行!”
“陛下如此厚愛,我即便萬死,也難以報償!”
馬超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但心裡卻在暗暗琢磨,黃權乃是劉備的近臣,他對自己起了疑心,接下來必定會多出許多麻煩。
該瞭解的信息都瞭解得差不多了,馬超向法正道了一聲謝,隨即轉換話題,並連連敬酒。
宴席結束後,馬超越想神色越是凝重,前往南蠻的心思越發急切。
在和祝融夫人商量妥當後,第二天一早,馬超便和祝融夫人率軍趕往蠻境。
閬中城!
法正離開後,劉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也越覺得黃權說得在理。
恰逢張任從成都押運一批糧草過來,劉備心想張任和馬超共事過不短的時間,便和他談起上次和黃權爭論的事情,並問他對馬超的看法。
張任想了想後,鄭重回道:“陛下,末將與公衡共事良久,知曉公衡這人一心爲公,行事謹慎,絕無可能誣陷他人!”
“至於馬孟起,末將剛和他接觸的時候,感覺他這人胸有傲氣,行事頗爲衝動,不過,自他連連被孫賁挫敗後,卻是脾氣大改,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深沉。”
“並且,末將還發現馬孟起常常將賞賜分給下屬,並多次宴請益州同僚,似乎,似乎有暗蓄勢力的跡象。”
劉備聽到這裡,頓時臉色大變:“張文哲,你既有如此發現,爲何先前不向朕稟報?”
張任連忙跪下請罪:“陛下息怒,末將雖然察覺有異,但卻沒有確切的證據,而馬孟起投靠陛下後,不但少有犯錯,還履立功勳,末將如果早早稟報,只怕陛下以爲末將嫉賢妒能,所以才……”
劉備心中有些慌亂,深吸一口氣後,帶著張任去尋黃權。
這時候,黃權正在府庫清點糧草輜重,聽說劉備趕來,連忙出府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