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兩女第二天醒來頓足發嗔,只說于異,一翅南飛,飛著飛著,他卻糾結了,為什么呢?因為他這次的本意,是要闖一個大禍,以愿力重凝出來的風雷神罡風雷槍擺明他是風雷宗的弟子,最后溜之大吉,讓薛道志李道乾去承受天庭的怒火,即恪守了對柳道元的承諾,不親手報仇,又實實在在的報了仇,然而聽白道明一說,他才想起,這中間還有個師娘呢。
沒錯,于異是真的才想起,其實他做什么事,就是一腦門子熱,先只想到要闖禍,到一半了,不對,想到還有個白道明,把白道明哄魔界來了,白道明一提,他才想起,還有個師娘在風雷宗呢。
到時嫁禍給風雷宗,天雷宗頃覆,師娘怎么辦?
就算把師娘也騙出來吧,事后知道了呢?
薛道志李道乾聯手害死了柳道元,無論是白道明還是姜月柔,自然是心中痛恨的,如果他們知道真相,鐵定會去找薛道志幾個理論甚或報仇,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愿意風雷宗千年基業毀于一旦。
如果有可能,他們會聯手殺了薛道志李道乾給柳道元報仇,但也同樣會合力來斬了于異,因為是于異毀了風雷宗的基業。
于異到不是怕死,如果不是白道明和姜月柔,便全天下所有人都與他作對,他也是漫不在乎的,一聲呸——什么鳥。但白道明和姜月柔不同啊,白道明就不說了,姜月柔雖沒見過面,但她是柳道元的妻子,這份量就無人可比。
“頭痛啊。”想到后來,于異幾乎要揪毛了,他本來飛得快,這會兒沒了奔頭,便飛得有心沒緒,遠遠看到酒旗,心中悶,饞勁便上來了,先下來喝了半日酒,突地想到嫂子張妙妙,想:“也不知嫂子這段時間怎么樣了,反正沒頭緒,不妨先去看看嫂子?!眳s又想起那夜白鰱仙姑勾引他時誘發的春夢,心下不自覺一跳,竟是有些發虛,隨即便呸了一聲:“夢也做得真的?!碑斚聠柫朔较?,一翅飛起,便往落馬湖來。
當日于異撕了霍家父子,張重義借勢并了落馬幫,一時聲勢大振,雖然后來于異出走,并未如高氏之意,娶了張妙妙,叔嫂成婚,但于異并沒有說他是一去不回,而是說去找哥哥,那還是要回來的,其實對高氏或者張重義來說,張妙妙的男人到底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借到于異這尊兇神的牌子,所以于異雖走,張重義卻仍大肆宣傳,仿佛于異就是他義字幫的大靠山,任何人敢挑戰義字幫,于異隨時都會出現,把他一撕兩半似的,因此這一年多來,義字幫風頭無兩,不但獨霸落馬湖,甚至有往浣花江漫延的趨勢。
以浣花城為紐帶,千里浣花江,富庶繁華,人多利重,水上討生活的自然也多,要說幫派,浣花江兩岸的幫派少也有上百個,但大幫派沒有,都只是各占一段,或幾個幫派共占一個碼頭,幫眾一般也都不多,最多的也不過千把人而已,有的甚至不過百八十人,而義字幫呢,并了落馬幫后,再吞并了湖中的一些小幫派,幫眾多達六千余人,浣花江上群龍無首,這讓張重義看到了機會,而己方人多勢眾,則讓張重義信心爆棚,在試探了幾次后,義字幫終于大舉涌入浣花江,先從湖口開始,一個個碼頭占過去,有那識得風色,甘愿投效的,張重義自然也不為己甚,但那些負隅頑抗,死不服氣的,張重義可就下了辣手,于異撕霍家父子而整個落馬幫土崩瓦解這件事上,讓張重義嘗到了甜頭,他也想學上一學,以雷霆手段,嚇阻所有敢于對抗他的人,他卻沒想過,他并不是于異。
在接連吞并了十多個幫派,并下辣手連根撥起了三個幫派,嚇得附近七八個幫派連夜請降后,張重義踢上了鐵板,一個叫鐵舟門的幫派請來了一個高手,這人叫胡作非,煉有一把大劍,有個名號,一劍橫江。
胡作非迎上義字幫,一把大劍,連斬義字幫七八名舵主,一夜之間,將張重義占下的十多個幫派堂口盡數掀翻,到真不愧了他一劍橫江的外號。
張重義得報,親率三千幫眾出湖,但這樣的烏合之眾,看起來聲勢不小,真用來對付高手,卻沒什么用,湖口一戰,胡作非幾乎以一人之力,打得義字幫落花流水,不但將船燒掉多半,更把張重義及他的兩個兒子張寶張強全抓了起來。
這下義字幫徹底塌了天,張重義先還嘴硬,我還有個姻侄,喜生撕活人,你有種就殺了我父子,自有人替我們報仇,言下之意,當然是你若沒種,那就放了我們。
不想這胡作非到是個豪爽的,當場就把張重義放了,給他十天,把于異找來,否則他就要斬了張寶張強兩兄弟,然后再殺進落馬湖。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條件,如果于異不來,抬了張妙妙來也是一樣,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張重義獻女乞生了,胡作非為什么知道張妙妙呢,原來霍家父子因張妙妙而滅幫,落馬湖周邊便傳遍了,說張妙妙貌比天仙,天上少有,人間絕無,所以霍羊角才明知有于異這樣的煞神仍然色迷心竅,最終鬧一個身死幫滅,八卦永遠比真理傳得遠,胡作非當然也聽說了,即然打敗了義字幫,那自然就想嘗嘗這人間絕色的滋味了。
這下張重義傻眼了,于異到是個真的,不是他吹出來的,可天下這么大,天爺啊,十天之內,到哪里去找于異出來。
回來跟高氏一商議,那張寶張強卻是高氏親生,真正身上掉下來的肉,心痛得直哆嗦,當即就出了個主意:“你說那胡作非一把劍殺敗了三千人,那是比于異還要厲害了?他即喜歡妙妙,何不就招了他做女婿?!?
“我也不知道他們哪個厲害些?!碑斎沼诋愃毫嘶艏腋缸樱瑥堉亓x只是事后聽說,那一嘴嘴傳過來的,自然加油添水,比泡過的被單還要水得厲害,所以于異功夫到底怎么樣,張重義還真是不清楚:“不過這樣不好吧,那于異可是個兇神,他又看重他嫂嫂的,這要是他以后回來。”
“兇神是碰到了打不過他的人,若是碰到打得過他的呢,他兇就是找死。”高氏一撇嘴,他眼前要救兒子,那是什么也不顧了:“而且于家是寫了休書的,妙妙已經不是他嫂嫂了,我們想把妙妙嫁給誰就嫁給誰,他沒權利干涉?!?
張重義雖沒親眼見于異撕人,但后來趕去落馬鎮,于異撕人的現場還在,他卻是見識了的,那當真比屠斬場還要凄慘十倍,可謂是印象深刻,這會兒便仍有些猶豫。
高氏急了,但高氏是極精明的人,可不是那些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傻女人,她眼珠子一轉,道:“于異這一走,天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而且這天下之大,高手強手之多,他又是那種好勇斗狠的性子,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都不一定呢,再一個,妙妙嫁了姓胡的,過得一年半截,萬一有了子女,那時就算于異回來了,他還有何話可說?”
“那也是?!睆堉亓x一想有理,真要張妙妙嫁給胡作非有了子女,那自然向著胡作非說話,于異回來也只有干瞪眼,再說于異回不回得來還兩說呢,就算回來了,打不打得過胡作非,那又兩說,這時候顧忌,實在沒必要。
“不過只怕妙妙不情愿?!?
“由不得他不情愿。”高氏冷笑:“要你的寶貝袁氏去說?!?
卻原來隨著于異的強勢出現,張妙妙母女水漲船高,張重義也隔三岔五的去袁氏房里,結果袁氏老蚌含珠,居然已有了六個多月身孕,張重義也頗為稀罕,所以高氏還有些吃醋,這時候,袁氏和肚里的孩子就是個大殺器。
果然,張重義跟袁氏一說,袁氏便也只有跟張妙妙去說,張妙妙當然不情愿,但袁氏抱著肚子往地下一跪,張妙妙傻眼了,拖到第九天,沒辦法,只得再穿嫁衣,坐進花轎。
坐進花轎里的張妙妙心灰若死,卻又悲憤得想笑,女人活在世上,真的就象枚棋子一樣,永遠要給男人搶來搶去嗎?她一直覺得母親袁氏這一生過得太委屈了,有著如花的容顏,卻給人做了小妾,永遠活在大婦的淫威下,然而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己的命還不如母親呢,母親至少只要給一個男人陪笑,至少有自己安安穩穩的小窩,雖然很多時候都只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但至少不要提心吊膽,不會有人來打擾,而她呢,先給自己相公送給別的男人,給休回娘家,居然又屢次要給其他男人搶來搶去,為什么這樣,其她女人好象也不都是這樣啊。
“為什么我的命這么苦?”張妙妙心中悲憤,淚眼蒙朧中,眼前卻浮現出一張臉,那是于異,敝著衣服,蓬著頭發,最怪異的,是呲著一口大白牙,在那兒古怪的笑。
“小叔,于異,你在哪里?”張妙妙情不自禁叫了起來。
“我在這里。”忽地有人應聲,卻正是于異來了。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于異還真在這會兒趕來了,剛飛到張家大宅上空,看著一大隊出來,中間還夾雜著一頂花轎,他還以為張家嫁女呢,完全就沒去想花轎中會是張妙妙,立在半空中看戲,還在尋思,是不是弄陣風兒把簾子掀開了,看看新娘子,忽然聽得張妙妙悲叫,他順口就應了一聲,還只以為張妙妙在下面看見了他,但左看右看,沒看見啊,而在這時候,花轎掀開了,一張臉露了出來,不是張妙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