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消息一過去,嶽府就亂作一團,卻是半天沒有做出反應。
直到第八天晚上,於異正在花園中與宋祖根喝酒,忽隱隱聽到風聲,他知道,來了,對宋祖根道:“你呆著不要亂動。”
說著把身一縱,跳到了屋頂上。
遠遠神風颳近,來的人不少,約摸有近百人,都做神兵打扮,當先一名武將,身後兩個小校,手中各舉一塊御神牌。
一般蕩魔都尉府的神兵,雖然練過大蕩魔力,但靈力不強,能飛的不多,但如果有鬥神宮賜下的御神牌,卻可以整體凝力,與御神牌互相感應,便能御風而行,帶人飛行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情,即便以於異的功力,若是帶上何克己宋祖根兩個一起飛行,一天也飛不了幾百裡,但御神牌不同,御神牌能將所有人的靈力凝爲一體,所以人越多,反而飛得越快。
不過鬥神宮對御神牌管理極爲嚴格,只發到都督府,都尉一級是沒有的,據小道消息,到不是鬥神宮小氣,而是天庭對鬥神宮的武力也有一定的忌憚,若是御神牌發到都尉一級,則天下蕩魔都尉府的神兵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聚集在一起,這力量就太強大了,所以要有限制,而發到都督府,有各州嶽王看著,稍有異動,便會給嶽府知道,輕易便亂不起來。
那隊神兵飛到數十丈開外,停了下來,那武將先已看見了於異,把手一指:“你便是慶陽府蕩魔都尉於異?”
於異斜躺在瓦面上,先倒了口酒進嘴裡,也不看他,道:“你又是什麼鳥人?”
那武將大怒,不過於異這次的舉動實在過於驚人,他心中也不無忌憚,到未發作,道:“本將蕩魔都督府都頭雷風,奉大都督令,特來拿你這狂悖之徒去嶽府訓問,識相的,束手就縛,若敢頑抗,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宋祖根雖在下面,但神兵都立在空中,他也看得到,心下可就一凜:“嶽府果然不問青紅皁白,先就要拿都尉大人了?!笨粗蓓斏系撵懂?,不免揪緊了心。
“都頭啊?!膘懂惡俚囊宦暎骸疤×它c,不過拿你送信,到也將就了?!?
話聲中他猛地跳將起來,手中已多了一樣兵器,卻正是蕩魔都督府發給他的打魔鞭,隨著他手一長,打魔鞭竟有近兩丈長短,打魔鞭做爲鬥神宮寶物,潛力還是很強的,不過一般人拿著,最多也就一丈左右長短,甚或而只有七八尺長,但到於異手裡,潛力卻能全部激發出來。
於異將打魔鞭一舉,厲聲叫道:“鬥神宮給我打魔鞭,就是讓我打魔捉怪的,你們包庇與妖怪勾結的狗官,蛇鼠一窩,那就讓我用打魔鞭將你們掃蕩乾淨吧?!闭f著一鞭打下。
雷風爲蕩魔都督府都頭,自然是知道打魔鞭的,卻不想打魔鞭到了於異手裡,竟有如此威力,他使一把斬魔刀,大驚之下,雙手橫刀一架。
“錚”的一聲,火光飛濺,恰如流星打閃,雷風啊的一聲叫,連人帶刀給砸下半空,砸在下面屋頂上,將屋頂砸了個大洞,落了下去。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猖狂?!膘懂愐黄沧?。
“放箭。”卻是帶隊的班頭一見不對,下令神兵放箭。
於異也懶得運真水神螺甲來擋,只把打魔鞭一拋,打魔鞭在空中急速旋轉著飛出去,恰如一個飛旋的車輪,不但將所有射來的雷箭盡數擋開,更飛入神兵隊中,一通亂砸,啊呀聲中,神兵撲愣愣往下落,不過眨眼之間,百餘神兵盡數給打落地面,一時滿街慘叫聲,那還是好的,無非筋骨裂,手斷腳拆,那無聲無息的才慘,那是給打中身體的,兩丈多的打魔鞭撞到身上,那還有個好,早見閻王去了,自然也不會再叫了。
這時雷風從破洞中又飛了出來,帽子也掉了,頭髮也亂了,口角還有血絲滲出來,不過還算好,傷不是太重,只是給震傷了,一看手下的慘象,又驚又怒,情知不是對手,也不管手下了,看一眼於異,斜著便飛了出去。
於異也不追他,哈哈笑道:“你回去告訴搖光王,若想包庇他手下的狗官,三天內,多發人手來救,否則那些狗官就要狗頭落地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宋祖根在下面看得目馳神搖,他先還擔著心呢,不想只是一眨眼,威風凜凜的上百神兵就成了落水狗,忍不住大讚:“大人神威。”
“打幾個小兵嘍嘍,有什麼神威不神威的。”於異搖頭,落下地來。
宋祖根越發敬服,道:“外面這些神兵怎麼處理?”
“死的埋了,活的嘛。”於異喝了口酒:“叫人救治一下吧,幾個小兵,身不由己的,不需跟他們計較。”
“遵令?!彼巫娓苷降墓肀?,叫了神兵去處理了。
這時何克己張品生也聞聲趕了過來,何克己幫著宋祖根救治神兵,張品生過來與於異說話,於異先遞給他一杯酒,張品生接過來,皺著眉頭道:“嶽府果然不問青紅皁白,徑要拿人了?”
嶽府的反應,事前張品生幾個也有過猜測,當然最好的,是搖光王清明兼潔,不但不責怪於異,反嘉獎於他,同時嚴懲貪官,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要事後能捏鼻子認了帳,不罰於異,已是最好的結局,而最壞的反應,則是嶽府不問青紅皁白,只以於異違反天條,先就來拿他。
現在看來,嶽府選擇的,正是最壞的那一條。
“嘿嘿?!睆埰飞行┌l愁,於異卻是漫不在乎:“想要那些狗官不互相包庇,除非河先清,墨先白,否則不要想了?!?
“怕只怕,嶽府隨後會派來大隊兵馬?!彼崦娴脑挍]說,但言下之意很明顯,嶽府肯定不會就此甘休,必然再派大隊兵馬來,於異再強,以一人之力,也絕敵不過大隊神兵。
“有什麼怕的?!膘懂惾匀缓敛辉诤酰骸八銇硎f天兵,單肥豬這幾個狗官也死定了。”
說到這裡,於異轉頭看張品生:“老大人,要不你和何主薄先走吧?!币姀埰飞济粍?,忙伸手道:“老大人莫要誤會,我不說讓你們臨陣退縮,實在是,說得不客氣點,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們真的幫不上忙,而且也不要擔心我,也可以實話告訴你,我殺了這幾個貪官後,拍屁股就會走,會去魔界,我在那邊有家有業有娘子,所以你也不要擔心我會跟嶽府碰個玉石俱焚,跟這些貪官一塊兒死,我劃不來?!?
他難得有這麼懇切的時候,張品生看著他眼睛,點了點頭,道:“跟這些貪官拼命,確實劃不來,你神功了得,我也相信你不會有事,但這件事,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這些狗官,神妖勾結,搜刮民財,敗壞神界風氣,太無恥了,本來我是無能爲力,但即有你相助,便借你之力,彰狗官劣跡於天下,斬狗頭現於萬民之前,所以在這些狗官明正典型之前,我是絕不會走的?!?
說到這裡,他略停一停,將一杯酒盡數倒入口中,道:“我今年已六十有五,一生碌碌,百事無成,若能斬了這些狗官,一震神界風氣,即天打雷劈,身化灰齏,卻又如何?!?
他玄功不高,但胸間正氣凜然,說到這裡,白鬚飄飄,自有一股恢宏之氣。
在他身上,於異看到了柳道元,白道明,金百萬,王子長,還有身葬魔界眼望故園的金九指等人的影子。
天地有正氣,不在名高,不在位顯,乃在那不屈的脊樑!
“那就依老大人?!膘懂慄c了點頭:“我給老大人護法,不論嶽府來多少人,都在我身上?!?
這時何克己與宋祖根走了進來,兩人手中各拿了一塊御神牌,交給於異,於異接過宋祖根手中的看了一眼,感受了一下,靈氣湛然,隨手又遞了回去,道:“你兩個拿著吧,或許有用?!?
御神牌本是公器,不能私相授受,不過這御神牌是於異搶來的,神兵都打死了,何在乎牌子,宋祖根兩個也不推託,收入懷中,等於是得了一件法器,雖然這法器惟一的用處就是御風而行,但也是好東西啊。
刑臺已經築成,宋祖根則加強了城中的巡邏,隨後兩天,涌進慶陽城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初步估計,至少超過十萬,約摸有近萬人是周邊府縣的,而且照他們的說法,還有人在陸續趕來。
人多,其實是好事,至少慶陽的商家是喜壞了,但人太多的話,也是個麻煩,吃住都是個大問題,張品生在約見了慶陽知府後,慶陽知府派了鄉兵增加了巡防疏導,總算沒鬧出什麼大的事故。
而張品生最擔心的,則是嶽府大軍,但雷風敗退回去後,兩天過去,嶽府並沒有再派人來。
第十天到了。
晌午時分,宋祖根率神兵將單簡童抱林等十餘名犯官,還有南湖老怪第六名妖怪,押出衙門,押向刑場,一路人山人海,不過有三百神兵押送,慶陽府也派了鄉兵沿途擺開,到不顯得亂,但犯人一過,後面的人衆蜂涌跟上,這就有些亂了,人在其中,那不是走,根本就是給擡著往前移,就彷彿坐在船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