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妙妙高萍萍白骨神巫三個,又可以歸為一撥兒,三人相對來說要成熟大氣得多,不過又都略有不同,高萍萍大氣中帶著一種慈悲,有入世之感,白骨神巫大氣中卻帶著一種清遠,有出世之態,而張妙妙大氣中卻又帶著一種小家子氣,或者說,世俗之氣,她是真正的世俗小兒女,也是這個世間絕大多數女子的典范,三從四德,溫柔嫻淑,具有無可比擬的忍耐能力,卻又有著極強的生命力,男人就是她的天,只要有一點點陽光雨露,她就會活得異常燦爛。
不過于異這會兒可沒心思想這些,他才從內室越窗而出,飛上屋頂,猛就聽到花七妹的一聲嬌叱:“何方毛賊,敢來東海金家探頭探腦。”隨即便見夜空中銀光一炸,仿佛放了個焰火,正是花七妹的火樹銀花,而于異感應到,許一諾正在那個方向。
“莫非許一諾竟給七夫人發現了,哈哈。”于異興災樂禍:“好一個名動江湖的千金一諾啊。”飛身趕去。
確實是許一諾給花七妹發覺了,這里面卻有個原因,原來花七妹有個怪性子,別人喝多了酒是要睡覺,而花七妹喝多了酒,卻要跳舞,一直要到舞出了一身汗,仿佛酒氣也隨著汗水從全身毛孔中散出來了,身子如蒸籠里蒸過一般,通體爽而空,這才洗澡睡覺,所以于異三個去螺殼里顛鸞倒鳳,花七妹卻在院子里狂舞,剛剛覺得舒暢,繞著金家屋頂狂飛一圈吹風呢,不想許一諾好死不好,恰就摸進來了,兜頭撞上,于是于異飛過去的時候,只見花七妹彩衣飄飄,如一只花蝴蝶般,正圍著許一諾狂揍呢。
不過許一諾換了裝束,一身夜行衣之外,還包了頭臉,招牌八音刀也用一個布囊裝了,一般不知道的,也看不出他背的是什么,這時面對花七妹的狂轟,也不取出來,而是在屋頂上跳來跳去,也不還手,更不飛走,仿佛他不是一個玄功高手,到象一個江湖毛賊一般,讓于異看了大好笑。
于異好笑,花七妹卻惱,她火樹銀花狂轟,許一諾居然不還手,而且不跑,就在金家屋頂上跳來跳去的,什么意思?這不明擺著看不起她嗎?太氣了人,也因為喝了酒,性氣有些燥,一時惱將起來,嬌叱一聲:“賊子納命來。”
叫聲中身子往上一縱,頭下腳上,她身材絕佳,這么倒栽下來,恰如倒栽著的一枝花,雙手分水刺一合,兩道銀光炸出,如一座銀山般壓將下來,卻正是她的絕招:一夜春風。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名字雖雅,招數卻極為可怕,銀光迸發,將敵人前后左右盡竭罩住,真如千樹萬樹梨花開,敵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惟有硬拼,但她卻又是居高臨下,天性就占了上風,敵人身手除非遠遠高出于她,否則必然受制。
許一諾本來不想跟花七妹打,他也是倒霉催的,本來只想摸來金家探探風聲,以他的身手,想著怎么可能給人發覺呢,偏生就給花七妹發覺了,這時候避無可避,沒辦法了,冷笑一聲,身子一定,單腳站在一處飛椽上,雙掌并指如刀,迎著銀光就劈了上去。
他雖沒用八音刀,但掌上發出的罡氣,形成一丈左右的青光,其形如匹練,其勢凌厲無倫,而且劈裂空氣同樣發出怪異的嘯音,恰就如兩把八音刀。
花七妹這一式一夜春風,使發了性,可連發一十三道銀光,左手略弱,要少發一道,最厲害處,就是十三道銀光勁力連環,恰如海浪,一浪催一浪,有勁力重迭之妙,花七妹本身功力只略略超出二流之境,但使這一招一夜春風時,一般的一流高手,要接下來也非常吃力,當年的金百萬就不敢硬接,當然,金百萬不硬接,有拍夫人馬屁的味道在內,不過花七妹這一招確實精妙,也是事實。
在花七妹心里,自己出到這一招一夜春風,無論來的是誰,都會給她劈下來,然而許一諾迸掌如刀,雙掌連環,淡青刀罡一刀接一刀,連劈十三刀,竟將她的十三樹銀花盡數劈開,最氣人的是,他始終單足屹立,面不改色,好吧,他是蒙了面的,其實花七妹看不到他的臉色,可他那淡如止水的眼眸花七妹是看得到的,而舉重若輕的勢子,更讓花七妹有一種完全的無力感。
螞蟻抓著一棵樹,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咬牙切齒,怒發沖冠,可大樹卻一動不動,云淡風輕,枝葉兒輕拂,并不是給搖動的,而只是因為風。
這就是花七妹這會兒的感覺。
“今夜不死不休。”花七妹羞惱之下,身子一縱一旋,全身靈力運到極致,便要跟許一諾拼個魚死網破,她的一夜春風在竭盡全力之下,可以一氣連發出十五道銀光,不過事后自己也要大傷元氣,若在平時,她不會輕使,那天在冰火島都沒使呢,當然,那夜之所以沒用,前面是用不到,后面是衣服給撕裂了,不好用,若用一夜春風,雙手齊發,衣服非脫體飛開不可,但今夜沒這個顧忌,而且喝了酒,趁著酒興,又給許一諾這種漫不經心的樣子一氣,那就什么都不管了。
還好于異這會兒終于不看戲了,開了口,揚聲道:“七夫人且慢,是自己人。”
花七妹一愣,身子一旋,消了勁力,一退十余丈,白衣飄飄,姿勢極為優雅,于異看別人的女人,基本上是有目如盲,可螺殼里面的葉曉雨卻看得眼珠子發亮:“呀,這個退身式太漂亮了,我要學。”
許一諾還牛皮哄哄的單腳立著呢,一聽聲音,轉眼看到于異,慌忙站直了,極恭敬的抱拳行禮:“原來于大人在這里,屬下不知,還望恕罪。”
于異其實不喜歡這些禮數,大大咧咧的揮揮手:“我在金家作客,你怎么來了。”
“屬下——”許一諾瞟一眼花七妹,有些猶豫。
花七妹先聽于異說是自己人,還只以為來人是于異的熟人呢,再沒想到許一諾竟會是于異的下屬,而且執禮如此恭敬,可就傻住了,許一諾的身手,她親手試過了,高得驚人,即便是金百萬,只怕也不見得是許一諾的對手,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于異的下屬,她又怎么能不吃驚,先前冰火島一戰,于異殺人如屠狗,她還只震驚于于異的身手和兇性,這會兒更驚訝于異的來頭。
“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年紀輕輕,功力如此之高,更有如此屬下,可江湖中怎么就沒聽過他這么一號人物呢?”心下琢磨,反應卻不慢,眼見許一諾瞟過來,她便道:“原來是于小哥你的屬下,得罪了,我讓下人置酒,你們邊吃邊淡。”
她說著就要下去,于異道:“七夫人莫急,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千金一諾許一諾。”
“什么?”聽到千金一諾四個字,花七妹忍不住就訝叫出聲,許一諾的名頭,確實比于異想象的還要響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