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忽牙喇的北蠻護衛先前雖給金百萬金光射死了一半,還剩下了一半二十余人,曹震怕白道明等人去而復來,就把青銅甲士和白銀甲士手中的雷神弩全部交給這些蠻兵,讓他們躲在馬車里,一旦有高手靠近,就在馬車里放箭,雷神弩強悍無倫,發射的又是雷箭,又是極近的距離發射,只要稍一不慎,一流高手也能射成刺猬。
萬丸紅確實沒有防備,因為他看到馬車邊上護著的就是幾個蠻兵,雖然感應到馬車里有人,想著也不過幾個蠻兵,蠻兵的弓發巫靈箭也蠻討嫌的,但弓要射箭要一定的空間,而要形成足以威脅他的箭陣,更要足夠寬敞的空間才行,馬車里可擺不開,卻怎么也想不到,曹震居然會把九州人類極為秘密的雷神弩交給蠻兵,還好他終是一流高手,又是久走江湖的人,極為機敏,聞聲便知不好,前沖的身子陡然一旋,于絕不可能中轉過方向,同時雙掌猛推,罡勁如浪轟出,身子則斜沖向后。
雷神弩配雷箭,勁力速度都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否則也不可能成為普通士兵對付玄功高手的殺器,萬丸紅退得雖快,但卻快不過雷箭,還好雷箭都是正對著他射來的,他卻是斜著退,閃開了一部份,然后雙掌凝成的罡勁又震飛了一部份,但還是有三枝箭射在他身上,一枝中肩,一枝中腰,還有一枝卻射在了他大腿上。
腰上那一枝,有些偏,只是擦著腰身過去,雖帶去一大塊皮肉,不是太要緊,肩上腿上的卻是射得結實,都是對穿對過,他身子斜飛,半空中鮮血激撒。
本來因自己來遲一步,致使金百萬以命破白銀甲陣,萬丸紅就心懷愧疚,形若瘋狂,這時一受傷見血,尤其還是因為曹震居然把雷神弩交給蠻夷暗算讓他受的傷,更讓他狂怒若雷,一聲狂嘶,身子一旋,竟又反撲回去,全不管身上的傷勢,甚至肩上腿上插著的兩枝箭也是不管不顧,而他本來俊秀無比迷倒無數女人的面孔,這時卻因滿臉殺氣而顯得獰惡無比。
那些北蠻護衛一射完箭,立時丟弩往馬車下跳,手中都拿了弓,顯然是想再布箭陣,可萬丸紅哪還會給他們機會,身子前撲,手去腰中掏出把折扇,身在中途,對著三輛馬車就連扇三扇,三輛馬車立時無風自燃,而且火勢極為猛惡,幾乎是一眨眼,就燒成了三輛火車,那些北蠻護衛雖也身手敏捷,但哪能和萬丸紅的速度比,最快的一輛車上也才跳下兩三個人,其余都只跳下一兩個人,馬車這一著火,車中擠著的北蠻護衛身上也同時著火,便是跳下來站在邊上的北蠻護衛也沒能幸免,都給燒成了火人,狂撲亂打,慘叫連天,仿若地獄惡鬼身受火刑。
萬丸紅這扇子,名為赤欲扇,一扇火發,最歹毒處是扇在人身上,只要人欲望不息,則此火不息,無論如何也打不滅,卻是萬丸紅于欲海中借一點欲望之火練成,所以名為赤欲扇,因此扇極為歹毒,練成后,萬丸紅極少使用,尤其是從不對普通人使用,而如果不是金百萬的死和曹震將神雷弩給蠻族使用,一再刺激萬丸紅,或許他也還不會使用,雖然面前的是魔族——九州之人眼里,蠻夷從來也不算人,所以自稱人類而將蠻夷與魔怪等同,這些蠻兵遭劫,一半咎由自取,一半也算是遭了池魚之災。
眼見三輛車和所有的蠻兵都要給燒成灰燼,不但曹震急了,便是白道明王子長也急了,曹震狂叫:“救火,保護尊使。”白道明則叫:“不可燒了和約。”
便在這時,那中間的馬車上忽地竄出一道黑影,直上半空,卻是一個蠻子,四五十歲年紀,中等身材,單瘦,留著山羊胡,如果不是左耳上戴著的一個碩大的金耳環,到有些象某家商輔的帳房先生,這人便是北蠻使臣忽牙喇,他手中抱著一個匣子,身上也沒有半點火光,在他身周,有一股淡淡的霧氣,形成一個丈許方圓的圈子,他從馬車上沖出時,可見火光四散,仿佛他那個圈子是萬年寒冰凝成,火不能燒。
萬丸紅一見這人,便知是正主兒出來了,哪里肯舍,飛身而起,一爪抓出,口中同時厲叱:“蠻子休走。”
忽牙喇了出了馬車,停在半空,卻并沒有跑,這是九州腹地,他一個蠻夷,比妖怪還要招人眼,即便能飛,也絕對飛不回去,眼見萬丸紅一爪抓來,他左手抱著匣子,右手一揚,也是一爪迎出,爪一出,爪尖便凝成五道寒霧,兩道爪勁相撞,他身子一晃,退了數丈,功力明顯不如萬丸紅,但爪上寒霧卻凝而不散,萬丸紅咦了一聲:“黑冥神爪,你是黑冥老妖的徒弟?”
黑冥老妖是北蠻九天十地十大魔窟之一黑冥城的城主,黑冥城在冥海邊上,已是極北之地,城中無春秋,半年酷寒半年酷暑,城中聚有妖族萬余,數量不是很多,在北地十大魔窟中排名算是最后的,但城主黑冥老妖功力高絕,一手黑冥神爪,據說可以截河凝冰,可見功力之深,魔榜上高居第三,等閑沒人敢惹。
忽牙喇一臉倨傲:“本使正是冥師座下,你若怕了,便叩頭認罪,本使或可饒你一命。”
于異聽得這忽牙喇居然是黑冥老妖的弟子,也嚇了一跳,可聽了這話,卻忍不住苦笑了:“看這樣子應該不傻啊,怎么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傻話,即便別人真怕了你師父,話也不是這么說啊,不是激人反感嗎?”
萬丸紅哈哈大笑,連連點頭:“好怕,好怕,我真是害怕極了。”他身上還插著兩枝箭,不過給他罡勁裹住,不再流血,但這一笑,卻又有血滲出來。
萬丸紅笑聲驀地一收:“即是黑冥老妖的徒弟,就讓本人來考較你一下,看你的黑冥神爪也練到幾分火候了。”他本已收了折扇,這時重又掏出,折扇一張,身一欺,欺近二十丈左右,一扇扇出。
忽牙喇仍是一臉倨傲:“冥師傳我的黑冥神爪乃天下一切火功的克星,敢在我面前旋展火功,便讓你知道厲害。”說話間右爪一揚,迎著萬丸紅扇子便是一爪。
萬丸紅這一赤欲扇,扇頭無火,見欲才起火,其實說白了是碰到東西才會出火頭,所以一扇扇出時,是沒有火頭的,只有熾熱之極的氣流,而忽牙喇爪上發出的則是寒流,寒熱兩股氣流一撞,忽牙喇爪前寒霧立刻消散,雖未起火,卻是明顯不如萬丸紅的赤欲扇,不過萬丸紅赤欲扇上的熱流到他身前三尺之地,熱勁卻也散了,沒能射到他身上燃起火頭。
萬丸紅咦的一聲:“果然有點兒名堂,再接我兩扇看看。”對著忽牙喇連扇兩扇,這兩扇他盡了全力,兩股熾熱之極的熱流如兩條看不見的火龍,猛撲向忽牙喇。
忽牙喇到還真有兩分蠻性兒,明知不敵,卻是不閃不避,左手抱定匣子,右手縮回來放在胸前,同時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出來,身圍忽地起一層寒霧,形成一個丈許方圓的霧圈,這時萬丸紅扇上的熱流也到了,熱流與霧圈一撞,霍一下居然燃燒起來,卻是因為忽牙喇噴出的那一口血,血中有欲,見火自燃,不過火頭沒有燒到忽牙喇身上,而是在他身前五尺開外一分為二,圍著他身子燒成了一個五尺方圓的大火圈,而隨后萬丸紅扇上第二股熱流也到了,火頭又猛地一竄,竄起有數丈來高,真無法想象,僅是一口血,如何燒得出這么大的火頭,而忽牙喇身周的寒霧圈卻是往里一縮,縮得只有三尺大小,且寸寸里燒,一直縮到只有尺余大小才最終停住。
這時忽牙喇一張臉慘白如紙,胡子眉毛全都結了冰,整個人甚至是在微微發抖,也不知是運功過度還是給凍的,偏偏身周一尺開外,就是一個大火圈,兩下對照,情形詭異之極。
明眼人都看得出,忽牙喇實已盡了全力,拿句俗話來說,就是吃奶的力都用上了,但他的寒冥神爪的寒氣擋住了萬丸紅的赤欲扇,這也是事實,當然,如果這會兒萬丸紅再扇上一扇,忽牙喇必然崩潰,但萬丸紅赤欲扇的靈力也是有限的,他今夜連扇六扇,也已是頃裹而出,外人不明白,只有他自己才感應得到,扇中空空如也,便如遭了賊的人家,賊去樓空,他這扇威力極大,靈力還原也就頗為不易,至少要過十二個時辰才能用了。
而即便赤欲扇上還有靈力,萬丸紅也不會再扇了,因為他給白道明一喝,悲憤赤熱的腦袋已稍稍清醒,知道和約重要,不能燒毀,從忽牙喇拼命抱著匣子的模樣,他能猜到和約必然就在匣中,把折扇一收,身子往前一串,爪一伸,便要把匣子搶過來。
“看拳。”不防身后一聲大喝,聲未落,拳勁如雷,轟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