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樹干上仿佛生了許多利齒,將秦青的后背噬出無數血痕來,她低聲輕呼,手中的仙劍留意到主人的傷情,帶著怒意將困住秦青的氣根生生截斷。
大約是許久沒有碰到如此抵抗,榕樹被徹底激怒,卷起飛沙走石,令原本就昏暗的天空變得一片墨黑。
秦青定了定神,舉起仙劍接二連三地向樹干上刺去,樹妖吃痛,生生拔起地面上千萬條氣根向秦青甩去,秦青難以顧及到四面八方,不留神被擊中一回,趔趄著撲跌在地,一股腥甜從口中噴出,全身疼痛得幾乎要脫力。
秦青掙扎著重新站起,用盡全身氣力將仙劍向榕樹中心的樹洞擲去。她知道這種有了靈氣的草木都有一顆草木之心,這顆心是草木的靈氣之源,只有破壞了草木之心,它的靈氣散盡,便在千百年內都無法恢復。
與樹妖再拼下去必然曠日持久,秦青唯恐自己耗不起那個精力,況且自己的仙力封存,是否一定有勝算還未可知。秦青雖然并不確定榕樹之心在哪里,但是如今的情形已經不允許自己再有絲毫猶豫,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指引著自己做了這樣的選擇。
仙劍準確地飛去樹洞之中,須臾便傳來一陣雷鳴之聲,幾乎是同時,從樹洞中飛出一條黑色巨蟒,張大的血盆大口散發著一股子腥味。
秦青暗叫一聲“今兒真背。”側身讓過后,秦青蓄了氣力準備做最后一擊,就在此時她感到身體內仿佛突然漲滿了極強的力量,就要噴薄而出。那條兇神惡煞的蟒本要繼續攻擊的身軀竟怔在了秦青面前。
“上神——”它的一雙眼睛變得柔和起來,渾厚的聲音里帶著小小激動又道了句,“青離上神。”
秦青納悶之間亦覺得面前的黑蟒似乎有些眼熟,想了半天終于想起在女媧給自己看的記憶之中是有這么一條黑蟒,幫著她一起守衛東海之心。
黑蟒察覺到秦青心中所想,匍匐在地道:“上神身邊的那條黑蟒乃是與我同胞所生的兄弟,只是他當時受上神點化,皈依了上神,而我一念之差留在了妖界,想來后悔的很。”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秦青內心有淺淺的遺憾和不忿滑過,“想來這只樹妖也不過是你的傀儡,你千年來在此作惡,可知罪孽深重?”
黑蟒羞愧難當:“今日得遇上神是我的造化,還求上神助我洗清罪惡重新來過。”
秦青用劍柄擊中黑蟒七寸,它疼痛非常,仍強忍著不敢造次。秦青道:“不過小懲大戒,你今后不得再害人性命,這大明山暫且交由你守護,百年內讓山間恢復生氣,鳥獸和諧。”
那黑蟒匍匐跪拜,謝了秦青之恩,須臾又從洞中取出一只錦囊,道里邊放著的便是這大明山唯一一只孔雀膽,奉予上神聊表謝意。
秦青從大明山下來后,已時至深夜,饑腸轆轆帶著一身傷痛的她好不容易回到了將軍府。廚房里亮著燈,但是沒有人在,她翻了幾個鍋蓋連半個饅頭也沒見到。余安從外邊走進,一抬眼看到秦青著實嚇了一跳:“你……你這個樣子莫非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秦青點點頭,扯下頭頂的一根枯葉,灰頭土臉地問:“有粥喝么?”
余安遺憾地兩手一攤:“今晚云將軍倒是過來給表小姐煮了鍋粥,不過全部被表小姐端走了,一滴都沒剩。”他看了看秦青驟然黯淡的眼神,同情道,“要不我再給你煮一鍋?”
秦青擺擺手道:“不了,累,我去睡了……”
秦青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己的房前,推門而入卻發現門內坐著一人,她駭了一跳,連忙點上燭火一瞧,原來是打著瞌睡的秦蕭然。
秦蕭然被光亮喚醒,抬頭看見秦青回來,不由一陣驚喜,待看清秦青的模樣后又驚慌無措起來:“小蘑菇,你這么晚去了哪里?怎么受傷了?哎呀!你的后背都被血浸透了。”他躥出門,“我去給你請大夫來。”
秦青有氣無力地叫住他:“不妨事,不過是皮肉之傷,我被那姬試探,去了大明山取孔雀膽,好在有驚無險。你要是再叫了大夫來,我估計今晚就沒覺可睡了。”她招招手,“幫我把抽屜的藥膏拿來,我實在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