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言重了,阿彌陀佛。”慧岸和尚念佛,一副委屈的老僧模樣。
“那大師不如拿出來給看一下,那是應該無妨的吧。”
烏海開口,退了一步。
“也好。”慧岸和尚點了點頭,伸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瓷瓶,攤開手掌,這是一個略大的小瓷瓶,整體呈青色,上面還盤著什么花紋包裹著。
董青禾接過來,拔開塞子,里面確實是空的,可是還有一股子藥丸的清香味。
點了點頭:“這瓶子是我師公常用的。”
藥王谷除了藥材之外,最多的就是裝藥的東西,這都是有專門的地方燒制的。
很多人都愿意有自己專用的小瓷瓶,這花紋瓷瓶,就是一指老人常用的。
“原來是一指老人老前輩。”這主持和尚也是一個知曉江湖事的,一指老人這樣大名鼎鼎的自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一指老人的,以他的本事,還真可能是一件罕有的東西。
“女施主可要把這東西還給貧僧。”
董青禾是有些想把這東西昧下的心思的,想到董家和藥王谷的名聲,還是算了。
把瓶子還給慧岸和尚,仔細打量慧岸和尚的手,確實有些不一樣,手指修長干瘦,很有勁道的樣子,甚至隱隱有些紅色。
這是一個練手上功夫的和尚,看起來功夫還不錯,不愧是慧清大師的師弟,底子好。
“女施主,貧僧確實無能為力,不能幫助你。”
慧岸和尚這時候倒是慈眉善目得厲害,只是這樣子的一副外表,一個心腸,實在讓董青禾難以接受。
“那就罷了,說不定是我看錯了,我回去再詢問一下門中長輩。”
在烏海的示意下,董青禾不得不暫時放棄自己的心思,還是先離開好了。
“女施主遠道而來,貧僧這里有一串佩珠,供在佛前十多年了,倒還入得了眼。今日和女施主有緣,還請女施主不要嫌棄,還不去取來。”
最后一句確是主持大師對一旁隨侍的小和尚說的。
“是。”
這里就是主持的院子,很快青皮小和尚就捧著一個盒子來了。
“施主。”主持遞給董青禾。
打開,里面確實是一串上好的佛前佩珠,而且還是沒有用過的。
這木材的質地是奇楠沉香的,這可是最頂尖的木材了,而且難得的是聽主持說還放在佛前開光了十多年,這可就難得了。
董青禾點頭,合上蓋子,“多謝大師了。”
別的不說,單說這一份心意,放在一些真正的信徒面前,那可是無價的。
“施主客氣了。”
烏海示意董青禾先離開,董青禾點頭,“城里面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
“也好。”
董青禾和烏海離開,悟能和尚起身行禮:“師伯,師侄告退。”
在眾多僧眾面前,慧岸和尚還是很給面子:“諸位慢走。”
那兩個小師傅將他們送出了寺門,到了寺門前,董青禾忽然轉頭:“小師傅,我們也來了一番,忽然想起來沒有添一點香油錢。”
從袖子里抽出一張銀票,笑吟吟地看著一個小和尚:“小師傅,這是我們的香油錢,麻煩你轉給方丈大師了。”
“阿彌陀佛,施主客氣了。”來寺廟拜了要添香油錢,這是規矩,而且還不能出收,別人說是莫非誠心不夠,何況董青禾他們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在乎一百兩銀子的。
看小和尚接過銀票,董青禾一行人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這就離開了。
目送董青禾他們離開,兩個小和尚才湊一起打開了銀票,上面的數額嚇了他們一跳,揉了揉眼睛,確實沒看錯,急急忙忙到后面去找主持。
主持大師正送走了所有師弟,還沒真正歇息,就見到兩個小和尚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做什么呢?慢點慢點。”
這兩個小和尚是平日里跟著他的,也算得上是他看著長大的。
“主持,這,這是那位女施主給添的香油錢。”
怎么這么緊張,不就是香油錢,主持是沒想到藥菩薩還添了香油錢的。
接過來打開一看,眼皮子也跳了跳,圓寒寺這么久,他也來了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添這么多香油錢。
一萬兩!
“主持師傅,這位女施主出手還真大方。”其中一個小和尚很是羨慕,一萬兩啊,那得買多少饅頭。
“你們忘了,前段時間太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了?”主持微笑看著兩人。
“對,那《藥王經》賣給了皇帝,賣了一千六百萬兩,好多錢啊。”像這種一萬兩銀子一張的銀票他都沒見過,更別說一千六百萬兩了。
主持是把這兩個人當成自己孩子來教導的,也盡力培養他們,日后若是有可能,也希望他們出人頭地,能夠把圓寒寺發揚光大。
“你們說說,藥菩薩現在為什么在太京城,來了太京城,她會在哪里?”
“啊。”兩個和尚愣了,其中一個和尚看起來要憨一點,反而先想起來:“不是聽人說那董家的夫人病了,前兩天還有山下的人給她點了一盞長明燈,希望佛祖保佑。”
“不錯,正是這件事,藥菩薩和董家關系非淺,她這時候來我們這兒,實在讓人擔憂。”
“阿彌陀佛,那,明空師叔的事?”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把這佩珠送出去,沒想到,她還不肯收,這事沒這么容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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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寒寺外,剛剛出來,烏海就問董青禾:“有什么看法?”
“慧岸和尚在說謊。”董青禾語氣很是肯定:“那瓶子里面就在不久前還放過解毒丸,依稀還有一點氣息,他以為用內力震散了我就感覺不出來了。”
“真的?”
悟能和尚湊過來,這也能感覺出來。
“當然是真的,這和尚在說假話。這種寶貝,他可是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去偷的,哪能這么容易交出來。”
董青禾確信慧岸和尚不會輕易交出來,這一次最主要的也是確信慧岸和尚究竟住在哪里。
“我就不回去了,出去了晚上不好出城門。”董青禾告訴烏海,這也是讓他回去和董青度交差的意思。
“我把你扔下,一個人回去,你怕你兄長知道,我就不怕他找我麻煩。”烏海無語,現在韓珍命懸一線,董青禾再出了什么事,董家怎么受得了,他不不干呢。
“原來你怕我兄長啊。”董青禾站了起來,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覺得你叔叔我開會中你的激將法!”烏海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董青禾撇嘴,反正她不回去。
這旁邊也是有小鎮子的,因為離太京城近,這附近達官貴人置辦莊子的多,像這種外來的有錢人太多了,大晚上也有很多騎著馬趕路的人。
“就這一次機會了,一定要拿到東西,今晚上我去下迷藥,只要找準了房間就會沒事,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解毒丸,我必須去。”
董青禾的意思很堅決。
“那好,我跟你下來,也有個照應。”烏海想著,一是他不放心,自己留下來也好幫幫忙。
二么自然就是現在回去,董青度肯定要埋怨他,要是把解毒丸帶回去救了韓珍,那董青度可不就沒話說了。
至于悟能和尚,他會騎馬已經是頂天了,更別說輕功了,自然被打發了回去了,來的一群人,烏海留下了兩個人,其余人交代了一些話,就讓他們一起回去了。
至于他們,則是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準備在這旁邊不遠的莊子上歇一會兒,這莊子自然是董家的莊子了。
這并不是種地的莊子,是一片林子,風景很好,難得的是還有一點溫泉。
董青禾來這里,正是也想泡一下,這幾天她都沒休息好,今天晚上要用內功,還是泡一下溫泉,放松一下筋骨。
“原來你是要來這里,還好我跟來了。”烏海在后面笑嘻嘻地道,這里他當然是知道的,非但知道,他還來過,和董青度一起來泡過。
說起來,這地方,董家的人也經常來,只是是走另外一邊的官道,那條路更寬敞,走溫泉莊子也更近一點。
這莊子里面的溫泉可不是只有一處,他也要跟著好好泡一下。
這里完全是董家的一個小別莊,休閑的時候來住的,林子里面一大片莊子。
以前董家還有一對家主夫婦,年紀大了,不愿意住在太京城里面,兒子又擔心兩位老人身體,特地在這里安度晚年,因此這里修得極好。
一路走過來,都是修竹茂林,還有小溪潺潺,放眼望去,有風吹過,那就是一陣陣起伏的波浪。
“這一片竹林可真好看。”
跟著來的兩個人里面有人以前沒有來過,這時不由感慨。
“那可不,這可是花了大價錢的。”烏海笑了笑,董家有一個傳統,錢就是拿來花的。
還有一個優點,就是不肯虧待家人。
這是他特別欣賞的,尤其是他沒有得罪董家兄妹的時候。
董家別莊四個字金鉤銀劃地掛在牌匾上,下面早有人聽說有人來了。
一般來的都是東家的人,畢竟都知道這是董家的別莊,一般還真沒有人敢來搗亂,就是真有人敢得罪董家,那種存在也沒必要對這一個山莊動手。
董青禾出示了令牌,走了進去,到了她在這里的房間。
寫了一張單子,讓前來服侍的人去找這些東西來一起扔到溫泉里面。
這地方地靈人足,種的這都是珍稀的好東西,董青禾開的東西,剛好全都是這個莊子里有的。
正好她來的時候東西都被扔了下去,讓所有人退下后,董青禾除下衣衫跳了下去。
她這個是有打算的,這慧岸和尚不是善類,只怕是不肯善罷甘休,故此,昨日夜間,她一夜未睡,在配置迷藥。
慧岸和尚是有功夫的武林中人,年紀大了,經驗也就更多,處事更謹慎,更不容易被迷倒,可不能用左邊的迷藥。
既然慧岸和尚對人說那解毒丸已經用完了,那她就讓解毒丸真的用完了,諒他也沒臉說出來。
解毒丸沒了,這可不是你說出來的,說什么沒了,早就沒了,哪里是現在被人偷了的。
夜間,董青禾四人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好了準備去圓寒寺。
由于起初他們都是在圓寒寺露了臉的,董青禾還好說,她出門做這種事一般都會有人皮面具,只是她可沒有給烏海準備。
圓寒寺下面,四個人是騎馬過來的,留下了一個人在下面守著馬,其余三個人摸黑從后山上去了。
這是月黑風高夜,當然不能走正道,三人是直接從林子里穿過去的。
這一次當然不是從前院一點點找過去,而是直接進來了,在房檐上蹲著,看了一下地形,根據白天的記憶來辨認地方。
烏海還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也是他并不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
書生講究光明正大、清風朗月,哪里能夠在這個時候蹲在別人的墻頭做這種有失斯文的行為。
烏海不一樣,他有才華,要不然也不能只憑自己的力量就坐上二甲傳臚。
偏偏他還很瀟灑,比如當了好幾年江湖中人,一向要把朝廷和江湖分開的江湖中人,反倒是和他關系不錯,烏海一點也不因為和什么人走得近就像誰。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圓寒寺,不是董青禾不給主持方丈面子,實在是這關系到韓珍的存亡。
無論是什么,只要能救韓珍,董青禾試什么也要要的,也寧愿去做。
不就是偷東西,還偷的是她師公一指老人以前留下的東西,這也沒有什么。
畢竟現在葛禹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算葛禹來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在一定時間里面找到最快的解讀法子。
正是月黑風高夜,董青禾以前也是做過這種事的,一點也不擔心,慧岸和尚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因為兩個人要進去,就就留了一個人在外面守著,也是以防萬一。
“這邊是不是來過的。”
董青禾詢問烏海,她不確信到底應該是哪一邊。
說好的你帶路呢,烏海腹誹,就你這樣子,還帶路。
“這邊。”烏海忍不住出手了,還真是,夠忘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