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水霧國的?!”我詫道,“既然你是水霧國的子民,為何……為何要……”
亦寒漆黑的眼眸定定落在我身上,一瞬不瞬,那里面明明什么情緒波動都沒有,我卻仿佛看到了一汪清冷深邃的寒潭,直將我所有的思緒神志都吸引過去。
“公子曾說過,無論是救濟還是幫助水霧國的子民,都只是飲鳩止渴,無法從根本上解除他們的痛苦。公子也說過,想要水霧國子民真正解脫,除非有一明君能自西向東或自東向西,統一伊修大陸。屬下相信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也相信唯有公子才能做到此事。”
我臉上紅了紅,暗道:你說的是臨宇,可不是我。
依著子默的要求,我繼續問道:“我聽說,在伊修大陸上有兩大傳說。可是卻想不起,到底意味著什么,亦寒可否為我詳說一番?”
亦寒有些詫異地抬頭望了我一眼,隨即垂下眼瞼道:“回公子,伊修大陸的兩大傳說,分別是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和天星流劍派的星魂,傳說,他們生就是輔助帝王登基的曠世奇才,無論哪個帝王若得其一輔助,即可安天下。若得二,則必成千古一帝。”
我嘴角抽了抽,驀然想起三國演義中,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的批言,想不到在這里竟也流行這種傳說。還未發話,只聽亦寒清冷緩慢的聲音幽幽響起:
“在金色曙光中展翼臨世
在驚濤駭浪間乘風飛翔
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
這就是誕生于日月重光下的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
亦寒見我一臉迷惘,于是又繼續道:“傳說,這是當年自行顯現于伊修愛爾女神石像前的批言。兩年前,公子和還是三殿下的皇上遭太子陷害,被火翎國圍困于赤峽谷。火翎國元帥命人火燒此谷。公子想到用……滑翔之法,與皇上及屬下,從天空飛躍百萬火翎隊,在黎明天光中降臨在金耀國援軍面前。領他們突破火翎國包圍,救出其余將士。”
說到這里,亦寒停了下來,仿佛探究般看著我。我一愣,道:“怎么不說下去了?”
亦寒眼中暗綠光芒一閃,續道:“自那以后,直到后來公子一手輔佐皇上登基,于不可能中穩定局勢,也發生了很多事情。這個預言便被流傳了開來。公子在一日之間聲名鵲起,卻也為公子帶了了無盡的危機。”
“因為,伊修大陸近兩百年來,被天下公認為伊修愛爾女神之子赤非的,唯有公子一人。”
“什么?!”我大驚,“可是臨……我分明是女子啊!”
亦寒的嘴角揚了揚,用依舊清冷卻帶著幾分柔和的聲音道:“是,所以當日屬下也很驚訝。”
“咳……”我端過茶掩飾尷尬,忙轉移話題,“那天星流劍派的星魂,又是怎么回事?”
亦寒瞥了眼我臉上的紅暈,眼中光芒輕閃,也是低咳了一聲,才又道:“在伊修大陸有公認的三大宗師,分別是少林、武當和……”
“噗——”我一時沒做好心理準備,一口茶楞是對著亦寒全噴了出去,幸好他伸手比鬼魅還敏捷,才滴水未沾。
我一邊手忙腳亂地取布擦揭桌子,一面又是忍笑又是干咳地道:“對不起,你繼續說,繼續說。呵呵……”
亦寒詫異地望了我憋得通紅的臉一眼,卻也未說什么,俊臉上波瀾不驚:“少林的玄方長老,武當的天慈道長,以及越女陵的洛天心宗主,分列伊修大陸武林三大至尊。但此為明,天星流劍派是伊修大陸中從未見光的門派,卻有著更令人敬畏的實力。”
“所謂,引地獄烈火,燃盡世間罪惡。(織田信長,原諒我吧!)僅憑一人一派一星魂,即可影響天下局勢,顛覆整個伊修大陸,說得便是天星流派及其傳人。”
我聽得心旌神搖,忍不住咋舌道:“亦寒,你見過天星流劍派的人嗎?”
亦寒眼中墨綠色的光芒一閃,淡淡道:“天星流劍派的人是不會讓人知道其身份的,一旦有人發現,便必須除之滅口。是以,屬下也從未見過。不過,伊修大陸中人均傳言,火翎國太傅柳岑楓正是此代的星魂。”
“真是個奇怪的門派。哈——”我感覺一陣疲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雙眼開始迷離。
“今日一天早朝和議政,公子定然累了。天色將晚,公子不若好好休息。屬下先告退了。”
“恩……”我揮了揮手,磕磕絆絆地往里屋而去,其間亦寒扶住了我好幾次,直到我躺上床,他掖好我的被子,才準備放心離去。
我迷迷糊糊間拉住他的手,含糊道:“亦寒,別老屬下屬下的,聽著多生疏啊!”
被我拽住的手冰冷沁涼,掌心有著練劍留下的薄繭。聽到我的話,他的手明顯一震,卻又不動聲色地脫了出來,屋子中安靜了好一會。
我以為他走了,睡蟲撲面而來,意識幾乎已經迷糊了,隱約中聽到那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和自制,在我耳邊吐息:“……除了如此,我還有什么理由……”
子默的聲音似乎還在我耳邊響了幾遍,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我在心里大罵:“沒人性的子默,你想累死我啊!”隨后再不管他,轉個身,右手輕握在左手手腕上,沉沉睡去。
人世間最幸福的是事什么?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伸了個懶腰,睜開眼,首先看到的米黃色窗簾布,拉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強光透射進來,難怪我睡得這么舒服。
轉過頭,床頭柜上放的是一套嶄新的衣服,海藍色的毛衣,白色的外套,緊身的牛仔褲。這些都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我心里偷偷想著:難道是徐冽給我準備的。
隨即又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呢?理著睡得凌亂的頭發爬起身來,忽然猛然一怔。脖子仿佛被什么架住了一般,咯吱嘎吱地轉動,視線緩慢地又在屋里轉了一圈。
“哇——真的回來了!”嚷完才發現太大聲了,忙捂住嘴偷樂。
房門毫無預兆地推了開來,徐媽媽笑意盈盈臉頓時出現在門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晌,才柔聲道:“藍藍,這幾日睡得還好嗎?”
我臉上一紅,忙不迭地點頭道:“很好,很好啊!”
徐媽媽仿佛沒看到我的糗樣,笑著走進來拉開窗簾,刺眼的光線讓我忍不住遮了遮眼。抬頭卻看到徐媽媽笑得極為詭異的臉。
“冽兒一早去了公司,臨走前還兇巴巴地跟我說你還睡著,要我等下提醒你吃早飯。這窗簾也應該是冽兒拉上的吧,他一定是怕你睡不好。”
我臉唰地紅了個通透,心里卻感動幸福地冒泡,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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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冽兒從小就是這副古怪的脾氣,連我和他爸爸也拿他沒轍。不過啊!他若是不在乎一個人,是斷然不會管他是否冷著餓著的。”
“徐……徐媽媽,你……”
徐媽媽啞然失笑道:“還叫我徐媽媽?你如今可是我的兒媳婦了。”
“可……可是我和徐冽只是假結婚!”我心里一急就把實情吼了出來,說完卻覺得黯然了。是啊!我在得意什么呢?徐冽又不喜歡我,他只是……只是……
徐媽媽嘆了口氣,撫摸著我凌亂的發絲,心疼道:“藍藍,你這個傻孩子,明明那么愛冽兒,怎么就不會為自己爭取一下呢!”
“不是的!不是的!”我手忙腳亂地搖頭,心里一陣陣酸痛,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是愛徐冽,可是他不愛我啊!他愛的是雪兒。當初,若不是我自私地想嫁給他,他也不會跟雪兒分開,宇飛也不會躺在醫院里。徐媽媽,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是個極度自私的女人!”
“傻瓜,在愛情里誰不自私,誰不想跟愛的人結婚,哪怕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徐媽媽慈祥地笑著把我抱進懷里,柔聲道,“我不管冽兒怎么想,反正我不喜歡那個孟雪兒,在你昏迷的時候,還來氣爺爺,唉!藍藍,你要真是我兒媳婦,該有多好!”
我大驚,從她懷中直起身子,問道:“雪兒在我昏迷的時候來找過爺爺?”
徐媽媽點了點頭,秀氣猶存的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你不知道當日爺爺被她氣得當場昏倒,臨進手術室前還喊著你的名字。冽兒于是打了她一巴掌,她哭著跑了,幾天后,就聽說她出國了。唉!難為冽兒還難過了好幾天。”
我皺緊了眉,右手握在左手手腕上靜靜沉思。我見過孟雪兒幾面,她的性格極為溫柔恬靜,怎么會無緣無故氣暈爺爺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藍藍,冽兒和那個女人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別忘了,現在你才是他的妻子。”徐媽媽攏了攏我的發絲,笑道,“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要好好爭取。”
“爭……爭取?”我害羞地將臉整個埋進被窩中,嗔道,“徐媽媽你胡說什么啊?”
耳邊傳來徐媽媽開懷地大笑聲:“藍藍你還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別怪我這個做婆婆的沒提醒你,想要做冽兒真正的妻子,就天天在他眼前晃,像牛皮糖一樣纏住他。等到他被你纏習慣了,就自然會喜歡上你。”
咳咳,哪有人這樣設計自己兒子的?我捂著臉沖進洗手間洗漱,腦中卻不斷縈繞著徐媽媽的話:纏習慣了,就會喜歡上你。徐冽,真的會喜歡上我嗎?
看著鏡中臉紅如蘋果,又像熟透的番茄般的自己,我罵了一句:“真羞人!”隨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暗戀一個人的感覺,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