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診所,醫生卻對我們擺擺手,“送醫院去!臉色慘白!恐怕是什么疾病。”
他們被醫生的話嚇住了,叫了輛Taxi,準備去K醫院。因為我痛得四肢昏亂地扭動,他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我抱上出租車的后座。
十來分鐘后,我躺在了K醫院的病床上。護士為我打了一針止痛針后,劇痛消失了。
我知道我的病其實打完止痛針,稍稍休息一下,又可以回到學校上課,但醫生說需打幾瓶點滴。彭諾勸我,既然來了醫院,就聽醫生的吧。
點滴架在旁邊靜靜地站著,一根透明的導管,一根扎在手背的點滴針。一滴一滴的液體緩慢滴著,一點一點地流向我的身體。簡單的畫面頗有幾分藝術感。
幾瓶點滴的時間很長。
他們三人是怎么打發時間的?站累了就坐,坐累了就站?手機反復摸出來N次?三人小聲地閑聊,話題重復了幾次?
躺在病床上的我,“痛”累了也“想”累了。累了就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護士替我扎針時,溫柔地說學習別太用功了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呢!
我沉思。
五一節返校后,為了不麻煩宿友,我就洗冷水澡冷水頭。卻沒料到會感冒,還是給人帶來了麻煩。
這次半期考試和上次期末考試,成績都沒上三本線。已經進入正弦函數低谷的成績,何談大學夢?何談學業有成?何談做第二個霍金?
這次五一回家,在路上碰見鄰村的潘婆婆。沒想到她對身邊的小孫女說,你可要聽話!別調皮啊。你看明明哥就是不聽話,摔傷了還瞞著大人,你看現在的他好造孽啊,走路都困難!
我記得我是給她說過我的殘疾是患病所致,不是摔傷的。可是她仍然要說頑皮摔傷、瞞著大人、自食惡果,是她患有老年失憶癥還是現在的我適合做反面教材?
在痛的邊緣,病魔在精神上帶來的痛與剛才鉆心的劇痛不相上下。
快樂,是我把它弄丟了還是它遺棄了我?
我的祈求其實并不高,如果在吃藥、在不懈地鍛煉、在持之以恒地按摩下不能恢復健全,那么只想做一個定型的殘疾人。別讓我今天不能自如的抬腿,明天就不能輕松地舉起手臂。
大大小小的計劃表在日記本上一個又一個的制定著,卻因病情惡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失敗”的一次函數告誡自己:我的祈求只是個奢望,只是癡人說夢。
我還是應該現實點,就把夢想放逐在居無定所的風里吧,任它隨風一起流浪。
病床上的我就這樣累了就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醒來時,申霍剛問我渴不渴,手上端著一杯剛剛從飲水機里放的開水;醒來時,班主任用手摸著我的額頭,“魏萊,現在舒服點了嗎?”;醒來時,彭諾指著點滴架上的瓶子說“最后一瓶葡萄糖了”。
我想坐起來對他們說聲謝謝,可是我太累坐不起來,我的喉嚨被什么堵住了,話說不出來。
從醫院出來,夕陽的余暉已把整個城市迷醉了。天邊的晚霞,宛如少女害羞時臉上淡淡的紅暈一般,分外美麗。
翌日早晨。我也是踩著鈴聲進教室的,剛剛坐下。同桌問我:“魏萊,今天感覺身體好些了嗎?”
心情不是很好,但我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別人的心情,于是微笑地說:“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我就喜歡看到你這種微笑,面對不幸時能夠坦然面對生活。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做不到,一定每天都是苦瓜臉面對著你。其實我們很多同學都喜歡你的微笑,都佩服你的堅強。”
“是嗎?那以后我就天天對你笑,直到你厭煩為止。”
“好啊,笑總比哭好。還有你也別太委屈自己了,凡事盡力就行。”
“經典!好有哲學味啊!”
“怎么樣?傻眼了吧,鄙人可謂——I only have two days to go before my test. I’m so nervous! ”(離考試只有兩天了,我緊張極了!)
“說什么呢,聽不懂,你——”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英語弄得莫名其妙,剛想問。左手肘突然被碰了一下,我疑惑不解的抬起頭。不妙!英語老師Miss Liu挎著LV包(據幾個愛看時尚雜志的女生爆料那包是高仿品)踩著“噠噠”高跟鞋聲音正向我們走來。“solar太陽的;日光的 giant巨大的…”我也只好乖乖地拿起英語課本讀起單詞來。
一米陽光從干凈的窗框切射進來,在初夏的早晨仍是給人暖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