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的袖風帶著宏大的暖流毫無征兆的襲了過來,沐雨棠一驚,動作迅速的側身避過。
蕭清宇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染了清笑,身形一動,如冬天飄揚的輕雪,剎那間到了沐雨棠面前,長臂一伸,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
沐雨棠猝不及防被人拉住,腳下一滑,纖細的身體跌進了他懷里,淡淡的青蓮香縈繞,她目光一寒,靈活的左手五指成掌,對著蕭清宇狠狠打了過去。
凌厲的掌風撲面而來,蕭清宇墨色的眸子里浮現一抹了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淡漠:“沐雨棠,同樣的逃跑方法,在同一個人身上最好不要使用第二次。”
昨天是夜晚,四周有茂密的大樹植物,方便她逃離,現在是白天,四周又空蕩蕩的,她根本逃不開蕭清宇的追蹤,也沒想過要逃,攻擊他不過是她做特工這些年的潛意識反應。
知道蕭清宇誤會了,沐雨棠也懶得解釋,淡淡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為應付蕭清宇的試探的確說了幾句話,但她一直小心謹慎,沒有透露半點與她有關的消息,身上也沒戴什么彰顯她身份的飾品。
“每一個進入夢遙書院的人,在我面前,都沒有秘密!”
蕭清宇清雅的聲音極是動聽,說出的內容卻似一道驚雷砰然炸開,驚訝了沐雨棠,優秀如蕭清宇,掌握著青龍國最負盛名的夢遙書院,肯定也設了警戒,堤防那些打書院主意的人。
剛才他們兩人所過的招式,與昨晚在小樓中一模一樣,蕭清宇早就對她起了疑,剛才不是想抓她,而是在試探她。
或許,她昨晚踏進夢遙書院的那一瞬間,就已被他的雪衣衛們發現了……
夾雜水汽的清蓮香縈繞鼻尖,耳邊響著男子強有力的心跳聲,沐雨棠蹙眉,只顧著應付蕭清宇,都忘記她還緊挨著他。
她站直身體,想要后退,不想才剛剛走出一步,就被蕭清宇拉了回來,墨色的眼瞳里滿是不解:“你做什么?”
明明是他緊抓著她的手腕不放,他居然問她做什么。
“蕭世子,能將您的手從我手腕上拿開嗎?”您的手,我的手腕幾字沐雨棠咬的極重。
蕭清宇手掌如玉,手中的皓腕潔白如藕,映的他的手指越發完美修長,他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神秘莫測的笑。
“那邊有些樂器,只要你能奏響其中一樣,我就松手。”淡雅的聲音聽的沐雨棠挑了挑眉,樂器以音為美,就算不懂樂理的人,也能奏響樂器,蕭清宇怎么會出這么簡單的問題給她?
她順著蕭清宇的目光,看到雪塵樓旁邊的青青草地上擺著一排樂器,琴,箏,簫,笛等等各式各樣應有盡有,金色的陽光下,樂器們瑩白如雪,精致絕倫,美輪美奐的讓人心生贊嘆。
沐雨棠清冷的眼瞳卻凝成了幽潭:“蕭世子,這些精致樂器并非樂器,而是石膏做的模型,怎么可能奏出聲音?”
她只是闖進了那座小樓,沒傷人,也沒偷什么重要東西,他讓她用石膏像奏樂,哪是格外開恩,分明是沒安好心,故意為難她。
蕭清宇英俊的臉上浮現一抹淺笑:“沐姑娘敢闖別人退避三舍的小樓,相信也能用與眾不同的方法奏出樂聲……”
他的意思,她奏不響樂器,就別想走了。
沐雨棠睨了他一眼,走上前,悠悠的審視樂器,石膏像做的琴弦等發聲零件都是死的,不能彈,簫和笛子就是圓柱體,上面象征性的雕刻了幾個小孔,這樣的樂器哪能奏出聲音?
那是什么?
一個小支架上擺著一支實心的白色笛子,短短小小,只有七、八厘米,做工極其精致,該有的笛孔一個不少,外面不知道鍍了什么,很光滑,觸手微涼,材質細密,不像石膏那般多屑易碎。
沐雨棠嘴角輕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摘下發髻上的發簪,尖銳的尖扎進笛孔,一下一下又一下,白色灰塵飛濺著,實心的孔,很快扎成了空心。
扎完所有笛孔后,她將短笛豎過來,發簪尖在實心短笛上描繪出一道又一道的圓圈,中間的石膏與邊緣分離,實心短笛變成了空心短笛。
沐雨棠手握短笛,吹去里外的白色粉塵,放至唇邊,輕輕吹奏,寂靜的草地上響起了笛聲。
她對樂器略懂,用的又是石膏短笛,吹奏的不成曲調,也沒有任何章法,只是在變幻著音調讓它發聲,但就是這種原始的樂聲,卻超越了以往那些優美音律,讓人感覺像騎著快馬奔騰在廣闊的天地間,說不出的自由自在,肆意舒暢。
“蕭世子,我奏出了樂聲,你也該依言松手了。”曲畢,沐雨棠放下短笛,淺笑著看向蕭清宇,卻見他也正看著她,墨曜石般的眼瞳猶如大海,浩瀚無邊,深不見底:“居然……是你……”
他低語的聲音極輕,沐雨棠沒有聽清:“蕭世子,你在說什么?”
“你怎么會想到這種辦法的?”蕭清宇的聲音清潤動聽。
“因為這個笛子比較短。”石膏做的物件動則易碎,這支短笛,笛孔多,扎完了笛孔,實心石膏就被打成了一個個的小段,再個個搗碎,就會成為空心短笛。
“蕭世子,請遵守諾言,放手!”說著,沐雨棠伸手拂開了蕭清宇,胳膊傳來一陣疼痛,她皺眉,整個胳膊他捏哪里不好,偏要捏她昨晚受傷的地方,現在弄的又疼又腫。
安墨楓不是說他有潔癖嗎?她可沒洗十遍澡,他怎么會抓她這么長時間?
蕭清宇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也突然一空,聲音淡淡的道:“你想進哪個課室?”
“什么課室?”沐雨棠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來夢遙書院就學的嗎?當然要去課室上課。”蕭清宇望著她,聲音清潤。
蕭清宇知道她就是闖進小樓的人,不是應該將她關起來審問,或者用盡一切刑罰,逼問她的目的嗎?怎么還會放心的讓她進學院讀書?
難道是因為她吹響了石膏短笛?笛聲停下時,她看到蕭清宇的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雖然只有一瞬間,她還是看到了。
她來夢遙學院是為了暗查一夢千年,不管蕭清宇為什么讓她留下,都是為她提供了方便,她當然會答應。
“我剛來書院,對各科各室都不了解,蕭世子覺得哪個科目適合我,就安排我進哪個課室好了。”沐雨棠的目的是拿到一夢千年,枕著回現代,進哪個課室讀古董書,她完全不在意。
“嗯!”蕭清宇點頭,繡有銀色圖案的白靴踏上光潔的青石路,一陣微風吹過,瓣瓣桃花紛紛飄落,他白色的背影沐浴在粉色的花海中,更顯欣長挺拔,俊逸非凡。
沐雨棠撇撇嘴,心中贊嘆,真是高貴獨特,絕世無雙,青龍國雪塵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正想著,蕭清宇在其中一間課室前停了下來。
課室的門開著,講課的夫子一眼就看到了白衣翩翩的蕭清宇,睿智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訝:“蕭世子!”
蕭世子來這里了?
專心聽講的沐云嘉一怔,急急的望向門外,看到了那一襲雪衣,高天孤月般俊美無籌的男子。
真的是蕭世子,她美眸中涌上了難掩的激動,快速又冷靜的分析:世子久居雪塵樓,閉門不出,就算有事吩咐,也由雪衣衛們代為通傳,今日他親自前來這里,肯定是有十萬火急的重要事。
“蕭世子有事但請吩咐!”沐云嘉想到的事情,李夫子也想到了,她不方便詢問的問題,李夫子巧妙的問了。
蕭清宇在門口站定,沒有進課室:“我送個學生來課室,夫子不必擔憂!”
什么?送學子來課室?沐云嘉驚訝的半天才回過神:哪名學子那么厲害,居然能讓蕭世子親自來送?要知道,青龍國皇子們都沒這份殊榮。
聽蕭清宇這么一說,李夫子也愣了愣,很快恢復了平靜,微笑道:“不知那位學子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就是她!”蕭清宇側過身,站在他身旁的女子現于眾人面前,天藍色的湘裙勾勒出她優美的身形,腰間盈盈一束,更顯身姿窈窕,烏黑的發髻上簪著一支梅花簪,映著朝氣明媚的小臉,好似九天上的仙子,清冷如月,讓人只敢遠觀。
沐雨棠,怎么會是她?沐云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在安墨楓的幫忙下,她肯定能進入夢遙學院。
可是,以她那大字不識的笨拙樣,蕭世子應該隨便將她丟到某個冷硬的課室才是,怎么會親自送她來這里?安墨楓可勞不動蕭世子的大駕。
難道她施展了什么投機取巧的手段,才讓蕭世子對她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