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麗涯再次俯耳傾聽時,項墜里卻沒有了聲音。她又急又氣,“都是你,讓我連爹的名字都不知道。”眼里竟是洶涌著淚水。
娘親是為何而死,寂寞惆悵,抑郁成疾?
她多么希望娘親殷殷期盼地看她長大,關(guān)切愛護(hù)著她。
在她童年的夢中,娘親有著倍加體貼親切的臉。她會把她攬入懷中,輕輕拍著,送她入夢。她會說:有媽媽在,你不會孤獨(dú),不會受欺負(fù)。那些夢似乎已刻入心底,一年又一年,反反復(fù)復(fù)……
心中莫名的滋味讓她無法透過氣來,只是默默地流下了淚。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豐靈有些發(fā)慌。
“今天是我十六歲生日。”麗涯邊用衣袖拭淚邊道。衣袖上那朵婀娜多姿的薔薇被淚水沾濕后閃著熒熒星光。
“我知道了,你爹娘都不在你身邊陪你過生日,所以你覺得很孤獨(dú)很傷心。”瘦瘦高高的豐靈突然用慰撫的眼神望著她。她悲哀地低下頭去。豐靈略有感觸:“我也是孤兒。”
麗涯倏地抬頭望著豐靈那雙清淺明亮的眼睛,眉峰微蹙。
突然豐靈一反剛才的嚴(yán)肅,笑著說:“要不你當(dāng)我阿姐吧!這樣你我都有了親人。”
“謝謝你,豐靈。”沁涼的風(fēng)從河邊吹來,撩動著她縈系心頭的濃濃的思家之情。
豐靈賊兮兮地湊近她:“你知道在精靈的傳統(tǒng)里,十六歲就表示成年了,而成年的洗禮便是在月漓河中沐浴。”
“月漓河?”
“對,你身邊這條河就是月漓河。”
麗涯轉(zhuǎn)身一看,夜幕下,河水潺潺,星影爍爍。
“阿姐,月漓河的水能給人帶來好運(yùn):一生平安,幸福快樂。你先安靜地沐浴吧!我稍后再來找你。”說完,豐靈邊跑邊搖著手道:“等你沐浴完我再給你祝賀。”
在星光爛漫下,她脫去緋紅色的外套,邁步走入清澈見底的月漓河中。她可以看到很多小魚在身邊游來游去,時不時親吻她的皮膚。她感到一陣癢癢,情不自禁地用手托起穿梭的魚兒,“格格”笑起。她輕輕用手捧一口河水喝進(jìn)嘴里,頓時倍感香甜,清涼解渴。突然一股懾人心魄的蔚藍(lán)色光芒從天而降。
一個修長的氣質(zhì)高貴的人影閃現(xiàn)在微波翻涌的月漓河上。一眨眼的工夫便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與她近在咫尺的距離。
麗涯嚇壞了,抱住胸口不敢動彈,因為她是女孩而他卻是男生,而她衣無遮體。
眼前的曠世美男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清香迷人的蔚藍(lán)色微卷發(fā)絲如瀑布般泄至腰后,炯炯有神的眼眸竟是憂郁而深邃的藍(lán),恍若蘊(yùn)滿了最浩瀚的深情。麗涯仿佛確定,他不是凡人而是有著高貴血統(tǒng)的神。
“你是?”麗涯結(jié)巴地問道。
“赤焰。”她說。感覺不即不離,心思叫人猜摸不透。
“你竟是女的。”麗涯感到異常吃驚,“你是赤焰女戰(zhàn)神的幽魂?怪不得如男子般俊美。”她暗自在心中竊喜,她不是男子就好,要不這樣的相遇有多尷尬。
“不,我不是赤焰,我是拼瀾,預(yù)言女神拼瀾。”她的呼吸不急不慢,表情深沉穩(wěn)重,想必是一個睿智的女子。
清凈的河面,水鳥兒一抿翅膀,鉆入水中,蕩起一圈漣漪。突然麗涯身上已經(jīng)穿好了那件繡有薔薇花色的緋衣,而且站到了河邊的青草地灘上,她知道是拼瀾用法力幫她穿好的。
傳說神界預(yù)言女神拼瀾,便是圣界山林女神,北亞赫林特刺猬家族赫蘭王之女。這位女神表情凝重,似乎從來不笑,一襲湛藍(lán)的繡有繁復(fù)花紋的宮裝把她襯托得高貴典雅,不容一絲侵犯。她盈盈的幽藍(lán)的眸從見到麗涯的第一刻起就從未從她身上轉(zhuǎn)移過。
“赤焰,你終于成功轉(zhuǎn)世了,他一千年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fèi)。”
“赤焰?!”麗涯眼冒金光,腦袋里一片混亂,“什么?我是赤焰女戰(zhàn)神轉(zhuǎn)世,真是不可思議!”
從小她就夢想著自己是一位法力高強(qiáng)出類拔萃的女神,常常騎著纖毛如雪的飛馬在空中飛跑,與眾星嬉戲,與月亮親吻,待到出戰(zhàn)之際,手持寶劍與眾神一起誅滅魔界,還天下太平。
“是的,赤焰,我不會騙你。”
“我不是赤焰而是麗涯。”
“麗涯也好,赤焰也好,你終歸是你。”
“那你來找我是為何?”
“我是想來告訴你,如果你不盡快修煉成神,必將受到世間男子的輕薄。”說著,他閃爍著藍(lán)寶石的光芒,以風(fēng)馳電掣般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月漓河的盡頭。
“輕薄?!”麗涯心中疑竇叢生。女戰(zhàn)神,這個突如其來的身份也令她心事重重起來。傳說中的女戰(zhàn)神橫掃千軍,百戰(zhàn)不殆。她英勇無比,倔強(qiáng)無比,容貌更是美麗的無與倫比。她一身赤紅色戰(zhàn)甲,叱咤神魔兩界,號令八方。而麗涯嬌美柔弱,分明一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任誰也不會想到是英勇神武的赤焰女戰(zhàn)神轉(zhuǎn)世。她半信半疑,心中分不清在那場婚禮上是因為自己本是女戰(zhàn)神才讓傾城劍迸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還是因為戰(zhàn)神之劍本身所蘊(yùn)含的力量,也分不清楚是不是傾城劍在她手中她才被誤認(rèn)為是女戰(zhàn)神轉(zhuǎn)世。若要成神,必定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何況她是一個被禁錮了力量的小小精靈。
突然,她感覺手腕上纏繞的青綠的連心草有動靜。她的脈搏“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像打鼓般,漸漸這鼓聲越來越急,震得她心口好痛。
雅綴有危險!!!
她立刻像離弦之劍奔向村寨。
殺戮——血紅色的殺戮,直面那些手無寸鐵的精靈村民。她胸中燃起無窮的憤怒之火,拔劍劈向那些殘虐的殺戮者……
寒徹人心的夜晚,冰冷黑暗的稻草堆,饑腸轆轆的感覺……火光沖天,血液流淌……滿世界的紅……那是幾時的記憶?
或許她現(xiàn)在才明白:殺光、搶光、燒光一直是魔界對待弱小精靈村寨的政策。
在沒有拿到傾城劍前,她是不懂劍術(shù)的,現(xiàn)在也自然不能把劍舞得如魚得水,而且她總握不準(zhǔn)力度,總感覺不到在雅綴那場婚禮上第一次揮出傾城劍時的強(qiáng)大力量,至今她都覺得那是一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很快她便體力透支,支撐不住了。敵人有心捉弄她,一次次把她推翻在地,她被摔得有些鼻青臉腫。
殺戮者在譏誚:“出落得如此可愛的精靈殺了怪可惜的,不如給大爺我叩幾個響頭跟我回魔都吧!”
“呸!”麗涯向那肥頭大耳的殺戮者噴出一口口水。
那肥頭大耳的殺戮者怒目圓瞪,像一只要吞噬她的獅子。“好樣的!你這個精靈小賤人就等著被剝皮吧!”說著“刷”地舉起大刀朝麗涯砍去。
“慢著。”一個頂著駝背的武士攔住了他,隨即裝出很和善的樣子問麗涯:“小姑娘,你知道村里其他人到哪里去了嗎?”
難道村里人預(yù)先知道這群魔人會來,都迅捷地藏了起來?那剛剛這群手無寸鐵的被殘忍殺害的精靈是什么人?麗涯睜著似乎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村里的人不是被你們都?xì)⒘藛幔俊?
那肥頭大耳者不耐煩地說:“剛才那群奴隸是我們從其它村寨帶過來的。”
原來如此。魔界想用在光天化日下屠殺/精靈同胞這種下三爛的方法逼村寨里的人出來,真是卑鄙無恥。